第二十五章 誤遇錦陽
瓢潑大雨旋即而至,花色慘淡的桃樹下,一襲紅衣的女子渾身已被淋的濕透,落花如雨凋落在她的肩頭腳下。她望著燈火通明的九天閣,嘴角揚起陰冷的笑,仿佛池塘裏腐爛的白蓮。
窗戶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地開,隻是這場狂風暴雨很及時地隱匿了她的行蹤。看來,連上天也眷顧著她。
玄淩,此次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雨點猛烈地砸下來。初時尚顯稀疏,後來便一陣緊似一陣。
一條黑色人影在山林中靈巧起落,姿態優美。他看一眼懷中昏迷的女孩,雨水已沾濕了她的頭發,淩亂地貼在臉頰上。而紫色麵紗上的斑斑血跡被雨水暈開,宛若朵朵紅蓮。
“好冷……”葉淩萱的牙齒在打顫,努力地想往溫暖的懷抱裏鑽。
薛夜痕遠遠地看見山邊小路旁的微弱燈光,走近了才看出是一座荒廢已久的破廟。他皺了皺眉頭,以他的脾氣,是絕對不會走進這樣破舊的地方的。可是在這荒山野嶺裏,怎麽可能會有客店?況且玄淩身受重傷,若不盡快醫治怕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墨色眸子中浮現一絲無奈,他加緊幾步進了小廟,發現廟中已燃起一堆火。火焰熊熊,照的破廟一片光亮,連在一旁專心致誌擦劍的錦衣少年睫毛的顫動都看的一清二楚。
錦衣少年和他相差不大,隻是英俊的臉上少了陰冷,多了幾分活潑。尤其是一臉的灰塵和不知被什麽利器割破的袖子正咧開大嘴露出裏衣,使他看起來更像是個貪玩的孩子。
薛夜痕抱著玄淩一步步地走了進去,全身上下已做好了戒備。因為他已看出少年正在擦拭的乃是曠世名劍飛雪。劍身若水,劍光似雪。與他的雲吞劍相較也不過毫末之差。
飛雪是倚劍山莊的二少主“錦陽”公子所有,傳聞錦陽公子生性不羈,不願受山莊清規束縛,常持劍闖蕩江湖,欲尋自己心中的武林世界,連莊主也拿他毫無辦法。
想必這就是那位愛行俠仗義的錦陽公子——安沂南了。倚劍山莊近日以匡扶武林正道為旗,秘密策劃了剿滅暗月閣的行動,雙方早已是不必言說的死敵了。卻沒想到,兩大勢力的後人在此相遇,而安沂南卻毫不知情。若是自己現在殺了他,他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死於誰手吧?
手在腰間墨色長劍上按了按,終於還是斂了殺氣。玄淩已近休克,還是救人要緊。突然,一道劍光閃過。薛夜痕反手拔劍,一聲龍吟,雲吞劍氣直吹的火焰傾斜。
少年愣了愣,舉起雙手,劍上還挑著一塊新鮮的生肉,怯怯地問他:“公子,你很餓嗎?”
薛夜痕從他的眼神裏看不出一絲異樣,便收了劍,道:“抱歉。我兄妹二人被仇人追殺,不得不小心提防。”
錦衣少年鬆了口氣,將肉放到火上繼續烤著,眼裏溢出同情:“不知公子的仇家是誰,說不定在下還能幫公子一把。”
“你?”薛夜痕嘴角一抹嘲諷的笑,這錦衣少年當真天真的很呢!
錦衣少年顯然是誤會了他笑容裏的含義,低頭看著自己被兵器劃破的衣服,才想起自己被華山四友圍攻,好不容易逃脫,如今自己這狼狽模樣,竟還敢說幫助別人。
他看一眼神色淡定的黑衣少年,這時才覺得奇怪。既是被仇家追殺,他的妹妹都傷成那個樣子了,他不但無半點損失,連擔心亦看不出來。他一定在說謊!說不定這個女孩就是他拐來的。想到此,他的眼神瞬間失了懶散,仿佛陽光般熠熠生輝。
薛夜痕將葉淩萱抱到石佛的後麵,尋了塊幹燥的地方,將懷裏女子放下,又脫了袍子蓋在她身上,確認她不會被人發現後才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好冷……”葉淩萱用力抓住了玄色錦緞披風,鮮血浸染的手指如易碎的玉石。
薛夜痕的臉上有火光跳躍的光芒,他隻是將她抱在了懷裏。叫他說謊騙人已是丟了身份,若再叫他低聲下氣地去求他人的溫暖施舍,這便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感覺到懷裏的人兒在輕微地痙攣,連氣息也微弱了下去。他的眉頭輕蹙,發現有哪點不對勁。忽然注意到他今日並沒有帶他給她的麵具,而是蒙了一塊麵紗。
他一把扯下噴濺上鮮血的麵紗,忽然冷笑。原來如此,今日看她打鬥時力不從心,本還為她生氣,原來是早有重傷在身。
指節格格作響。當初讓她帶上麵具,便是不想再有人窺見她的容顏。自他放她入暗月閣的那日起,她的生命,包括與之相關的一切便都隻屬於他。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可以損害她一絲一毫。
他薛夜痕的東西,倘若他人要染指半分,必定會讓他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幽冥鬼爪抓出的傷口仍在流血,已幹涸的血液卻將單薄的衣服粘在了皮膚上。薛夜痕望著她,一向沉穩的手指在觸碰到她的傷口時亦有些顫抖。
不能再等了。他垂下眼簾,撕開她的衣服。
“呃……”好痛!葉淩萱被劇痛弄醒,就看見薛夜痕在粗暴地撕扯自己的衣服。她氣急,嘶吼道:“你幹什麽!不要碰我!你……”她伸出手想推開他,卻被他握住。
“如果不想死,就給我閉嘴!”時間緊迫,他已顧不上解釋什麽,況且他做事從不需要解釋。
撕下被血黏住的衣服,葉淩萱的臉上已是慘白一片。可即使是這樣的蝕骨劇痛折磨下,她也隻是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再不發出一點聲音。
薛夜痕看了一眼突然安靜下來的女孩,將隨身攜帶的金創藥撒在了傷口上。感覺到指下身體的劇烈顫抖,他淡淡道:“還好無毒,看來父親並不想真的殺你。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不跟八鬼子回去?”
葉淩萱閉了眼以抗拒的姿勢靠在他的懷裏,並不回答。
“還想逞什麽強?”薛夜痕手下不禁用力,“五年了,還改不了你這倔脾氣嗎?”
葉淩萱吃痛扭曲了表情,在他的懷裏掙紮,卻被他按住。汗水已濕透了衣衫,濃重的喘息從緊閉的唇間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