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第236章

  北魏。 

  蓮見與昭成相對而坐著。 

  「公主,要開始了。您準備好了嗎?過程,可能會有一些難受。」 

  蓮見輕聲說道,待昭成確認地點了下頭后,他便封住了她的幾個穴道,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將她抱至一個早已泡好藥材的大木桶中,然後讓她泡了一會兒,自己則立在一旁,幫她揉著肩膀。 

  昭成微微地皺了眉,她覺得水溫熱得難受,臉上皮膚就像要被撕裂了一般。 

  「公主請忍著一點,過不了多久,您就可以恢復傾城容貌了。」 

  蓮見算著時間,大約一刻鐘后,便又把她抱了出來,為她擦乾身上的藥水,然後放在床上,給她穿上了衣服。 

  昭成閉上眼,現今她被蓮見點了穴道,說不出,也動不了,索性也對這事不管不問。 

  她也清楚,若是自己因這過程而感到不舒服,呼痛或是下意識地躲避,蓮見很容易因此不忍心而停下來,所以此時她只要忍下去,然後給蓮見信任便是足夠了。 

  這時,蓮見手上聚了陽和之掌力,向著昭成少陰四側的六十四處穴道一一捏打,昭成只覺得渾身一股熟悉的暖流傳遍了全身,甚是奇妙,不由地,發出了輕微的喘息。 

  少陰四側乃是女子身上最為敏感的地方,蓮見看見昭成此時如此銷魂的模樣,心神也不免被她所吸引,喘息聲變得粗重起來,只是他清楚,此時萬萬不可停手,否則則會功虧一簣。 

  待到昭成臉上本是宛若天成的一層皮囊扭曲不堪時,蓮見才停下手來,從旁邊拿起一把剪刀,拉起昭成的眼皮,一刀剪了下去,但昭成並未覺得痛苦。 

  「公主,再忍耐一會兒,馬上便好。」說著,他又將剪刀換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沿著她原本的肌膚一點點剝開。不一會兒,她臉上的那層藥物混合而成的假皮,便全部脫落了下來。 

  「公主,您可以睜開眼了。」蓮見柔聲說道。 

  昭成緩了緩,謹慎地睜開了眼,她漂亮的瞳孔像是綴滿了天邊的星辰,眉毛稍揚,帶著清爽的英氣,高挺的鼻樑宛若雕成一般,一張櫻桃小嘴更是紅得醉人。 

  蓮見解開了她的穴道,輕輕地將她扶起,靠到自己肩上,「公主可有不適?」 

  昭成搖了搖頭,「值了。」 

  身為女子,天下間又有誰會不在乎自己容貌呢? 

  蓮見點點頭,又輕輕地將她扶下躺好,替她蓋上被子,「公主且先休息,蓮見還有事情要辦,事情辦妥后,便再來探望公主。」 

  昭成點點頭,見他轉身後,便又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衣袖,「蓮見,吻我一下再走。」 

  蓮見愣了愣,他所認識的昭成,永遠都是那麼冷艷高貴,何時曾如此小女人過?但是,她如今願意以這樣的姿態對著自己,豈不是說明,她現今是真的做好了準備,只和自己在一起的。 

  他心中一陣暖流緩慢地流淌說,屈下膝與她平視,然後輕輕地吻了她殷虹的唇瓣。 

  他與她曾經的接觸,都是激烈的,熱情的,但唯獨這一次,讓他看到了,兩人或許是可以像那些真正的夫妻一樣,細水長流的。 

  「好了,你去忙吧。」她甜蜜地笑道,閉上了眼。 

  蓮見應諾了一聲,剛邁了兩步,又回過身來,彎下腰吻在她的額頭上,道,「剛剛美好地太不真實了,所以現今想確認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昭成點點頭,「好了,你快去忙吧,我又不會不見了的。」 

  蓮見略微沉吟了一下,「我還真的就怕你不見了。」他無奈地搖搖頭,現今畢竟自己已經正式成了鄒家的族長,不能一直沉溺在兒女私情中,於是緊了緊手心,「蓮見這回,是真的走了。」 

  「嗯,我知道。」她安心地應諾。 

  蓮見出了門,便有人急急地來報信。 

  「族長大人,南齊那邊來信了。」 

  「呈上來。」蓮見攤開手,那人便把信件交到他手中。 

  他一看信上的內容,便不由輕嗤了一下,想不到蕭慎弧速度如此之快。 

  「備轎,進宮。」 

  宮中,老皇帝在書房中,安靜地寫著字,他筆觸蒼勁有力,要是在往日他身旁的太監宮女定會大大稱讚,只是如今,他們也看清了局勢,不敢多言。 

  這時,蓮見入了內,見著老皇帝,便拱了手,然後儼然一副主人的模樣,摒退了左右。 

  「陛下甚愛書法?」蓮見問道。 

  老皇帝搖了搖頭,「只是平日里下棋多了,如今想要換一種玩法罷了。」 

  「那陛下可以招些伶人來,聽他們唱唱曲兒,看他們做做戲。」 

  老皇帝嘆了口氣,視線直逼著蓮見,「要說的話,這世上又有幾人,演技會比你蓮見還高超,而我又總看你在我面前做戲,怎還會有其他伶人可以入眼的。」 

  蓮見聽出了他口中的諷刺之意,卻也全然不生氣,只是走上前來,看老皇帝寫的字。 

  「拓拔翊。」他念出了宣紙上的三個字。 

  「他該是要回來了。」 

  「您猜地不錯。」蓮見點點頭,隨即一笑,「蓮見今日來,便是要告訴陛下這個消息的,但沒想到陛下已經猜出來了。」 

  「這個孩子把握時間想來準確,朕是他的生父,也還算是了解他的。」 

  「南齊格局又變了,二殿下蕭慎弧奪位成功,擇日登基,他是不會放過那位九小姐的,所以太子殿下該是會帶著她回到北魏來。」 

  「也是難為他倆了。」老皇帝嘆了一口氣,「朕只希望,屆時,能夠讓朕走得痛快。」 

  「蓮見自然會滿足陛下這一要求。」 

  老皇帝將毛筆放回原位,從案前走了出來,道,「你與南齊公主呢?」 

  「蓮見希望能夠在不唐突的情況下,與她成婚,所以這些日子已經在著手讓人準備,只是她還不知道罷。」 

  老皇帝點點頭,認可地笑了起來,「你到是個痴情種,可別忘了,要朕來做證婚人的事。」 

  「蓮見怎敢忘卻?這可是欺君之罪。」他打趣著說著,想了想,又道,「太子殿下回了北魏,該是也要成親了。」 

  「只怕我是看不見那一日了。」老皇帝垂下眼眸,不由地傷感。 

  畢竟那是他和最愛的女子誕下的孩子,若是可以的話,他又怎會不希望看見他成家的那一天呢?一個男子,只有有了家世以後,才擔得起一個男人的身份。 

  「這不一定。」蓮見笑笑,看著老皇帝臉上深沉的皺紋。 

  若是還是鄒耀當著這族長,拓拔翊回來之日,便就是老皇帝的死期,但是今日的話,是他蓮見做主。 

  他的計劃自然和鄒耀在位時,是不一樣的。 

  南齊,鍾離馥左等右等,等還不見回信,便不由得著急了起來。 

  「會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啊,我實在放心不下來,我要回建康去看看。」 

  「馥兒,大公子心思細膩,武功高強,定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鍾離馥皺著眉,「不行,我一定要回去看看,就算兄長本事大,不會出什麼事情,也難保他不會因為祁家做出一些妥協,祁家是兄長的軟肋,這件事只要但凡了解兄長一點的都會清楚。」 

  拓拔翊拉著她的手,「你現今急是沒用的,何況,除了祁家以外,你也是大公子的軟肋,你可清楚。」 

  鍾離馥抿了抿唇,這一點,她又怎麼會不清楚。 

  「若是大公子真的無法趕來的話,我覺得我們還是馬上動身,回北魏比較好,因為很可能大公子現今已經被蕭慎弧控制住了,目的就是為了誘你出現。並且,蕭慎弧一向欽佩大公子為人及才華,所以定是不會對他怎麼樣的。」拓拔翊理智地分析道。 

  可是這個時候,理智二字對一個女人來說,是無效的。 

  「那你呆在這裡,我回建康看看,你說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做不到。」 

  做不到三字,是何其的輕描淡寫,可這一出口,卻儼然成了不經意間的石破天驚。 

  「既然你執意如此的話,我便陪你去,只是,在這去之前,我們要先回一趟樵夫那裡,好讓花芝放心,這樣你覺得可妥帖?」 

  鍾離馥點點頭,她明白,自己現今如此地擔心祁靈均,若是太久沒和花芝碰面,花芝也會擔心自己。 

  「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等所有事情都定下來以後,再和你回到這裡來,賞花弄景。」拓拔翊微微一笑,牽著她的手,出了木屋之中。 

  北魏鄒家。 

  離幢滿院子地閑逛著,他的輕功出神入化,所以根本沒有任何人發現。 

  只是,他到了鄒耀的院落時,卻停了下來。 

  他的院落慢慢都是花卉,換做是常人,定是有好多都肯定認不出名字來,但是他——鄒耀的末子卻對這些熟悉非常。 

  畢竟,他是鄒耀手把手教育出來的。 

  鄒耀愛花,聽說,是因為一個女子,但是離幢並不清楚那段往事,更是不準備去了解。只是因此,他和他的姐姐,也就是拓拔翊的母妃,都對著花卉格外地了解。 

  「來了,為何不進來。」鄒耀開口道,他在屋內,但是卻已經感覺到了他的來到。 

  這幾天,他一直在等著離幢,他也知道,離幢一定會來找自己的。 

  「你的鼻子還是像過去一樣靈敏。」 

  「你的輕功卻是比過去更高超了。」 

  離幢走進屋內,父子二人相視一笑。 

  「你知道我會來的,但是你卻不知道我是為了什麼事。」離幢自顧自地找了個位置坐下。 

  鄒耀搖了搖頭,「你可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鄒家的教養看來全被你在南齊毀光了。」 

  「這不重要。」離幢翹起了二郎腿,「這幾天我遊歷市井,也是學習了不少,明白了一些東西可是比教養更加重要,你覺得呢?前族長大人。」 

  「你的嘴倒是伶俐不少,都學會挖苦你老子了。」 

  離幢點點頭,「是呀,在這種時候你才會想起你是我老子,那姐姐死的時候,你又在做什麼呢?你在高興。」 

  「你還在因為當年那件事恨我?」鄒耀捧起一杯茶,緩緩地用茶蓋濾了濾。 

  「不,我不恨你,我恨整個鄒家。」離幢攤攤手,「我今日來,不過只是來看看你罷了,其實也沒有什麼事,畢竟,現在掌控整個鄒家的,已經不是你了。」 

  話畢,他便一個翻身,出了房中。 

  鄒耀自然知道他下個目的地是哪裡——蓮見房中。 

  只是此時蓮見不在,只有安陽靜默地躺著,她猶豫著,糾結著,不知道自己這一步的選擇是否正確,也不知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她聽到蕭慎丘逼宮成功的時候,就有考慮離開建康避難,畢竟她和蕭慎丘曾也算是結過梁子,只怕在建康呆著久了,性命不保。這個時候正好有人劫走了她,送到北魏來,她也順著由著。 

  只是,她始終還是不知道答應嫁給蓮見這事是對是錯,甚至,她覺得今時今日,自己是配不上蓮見的,鄒家在北魏,幾乎是挾天子以令天下的地位,而如今蓮見成了鄒家族長,該風風光光迎娶的,該是個清清白白的大家閨秀才是。 

  在她自顧自地考慮時,門卻被推開了。 

  「好久不見,你如今可好?」離幢笑嘻嘻地朝著她揮了揮手,來到昭成的跟前,「我不小心聽到,你要嫁給新族長了,這話是真是假?」 

  昭成抬著眼,冷冷地看著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話,你今後就成了我的侄媳,我的晚輩,我自然該關愛有加。不是的話,說不定我和你還有機會,結一次露水之歡,你說是吧?」離幢嬉皮笑臉著,蹲下身來,於她平視。 

  「你若真是這樣想的話,怕是早成我枕邊之人了。」安陽起了身,攏攏衣袖,下床。 

  現今她的身體因為方才的藥物還有些些微的酸軟,但是她毫不懼怕。 

  這裡的鄒家,從鄒家帶走一個人不容易。 

  「哎,我這不是怕我侄子吃醋嗎?你看看你,這麼漂亮,該凹的地方凹,該凸的地方凸,世間怕是沒有幾個男子不想擁有的吧,我這侄子也算是好福氣。」離幢笑呵呵道。 

  「你對蓮見有敵意。」昭成貓著眼,看向離幢,她的眼神犀利無比,像是能看穿他一樣。 

  「這怕這敵意還不淺。」離幢也不否認,他也完全沒有必要否認,「我來呢,之前其實一直想要和你發生點什麼,然後主動引起他來恨我,但是,可惜的是你昭成公主上過的男人還不少,他頭上的綠帽子怕也是壓得習慣了,所以嘛,我覺得我若同你那個的話,是被你佔了便宜。」離幢無奈地聳聳肩。 

  昭成倒覺得他有幾分搞笑,若她還是在南齊,還是那個昭成長公主的話,倒是想把這樣美貌又口齒伶俐的男子收入府中。 

  「你也覺得我配不上他,是吧?」昭成輕輕地問道,她心中已經知道這個答案,卻還是想要通過別人的口來確定一次。 

  「何止是配不上,我那個侄子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喜歡上了你這麼個女人,玩玩也就算了,畢竟雙方都還可以爽一爽,也不損失,可是娶進家門,倒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昭成聽他這麼說也不氣惱,只是配合著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如何他會不願娶我?」她又問道。對於這一點,她是好奇地不得了的,因為她也不知道,蓮見為何會對自己情根深種,甚至畫地為牢。 

  「只怕是你死了,他都還是會把屍體娶回去。」離幢笑了笑,「你可聽說過後燕皇帝慕容熙。」 

  昭成點點頭,這些她自然是清楚的。 

  慕容氏屬鮮卑族。後燕與慕容皝所建的前燕相對應,慕容熙是慕容皝的第五個兒子慕容垂的「少子」。後燕從公元384年建國,到公元407年滅亡,前後僅24年。但出現了慕容垂、慕容寶、慕容盛、慕容熙四位皇帝。慕容熙當上皇帝后,特寵一對「姐妹花」苻娀娥、苻訓英,史稱「並美而艷,好微行游宴」,慕容熙尤其寵愛小的,后立她為皇后。慕容熙似乎一天也不能離開女人,去哪都把苻皇后帶著。連攻打高句麗、契丹這樣的戰事,也要苻氏作陪。甚至為了與她同坐一車,不惜改變作戰方案,延誤戰機。一次攻打契丹,見對方兵力雄厚,慕容熙打算收兵。但苻皇后不聽,想取得點戰果。慕容熙為讓苻皇后高興,便命令部隊繞道三千里,改攻高句麗撈點便宜。結果路上被凍死餓死的士兵不計其數,最後大敗而返。 

  苻皇后病死後,慕容熙「悲號躃踴,若喪考妣」,大意是比死了父母親還要傷心,像瘋了一樣在跌跌爬爬痛哭。他把苻皇后的屍體抱在懷裡,喃喃自語,「體已就冷,命遂斷矣!」因為傷心過度,慕容熙竟然昏死了過去,身體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過了好久才醒過來。慕容熙蘇醒來,將苻氏的屍體收殮入棺。但之後卻發生了令人想不到的荒唐事件——「大斂既訖,復啟其棺而與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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