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第483章 最後通牒
這叫聞道太為難了，讓四月犯險不成，要保護她又沒法實施，最後一咬牙道：「弟妹，我就陪你走一遭，你要是死在吳登敏手裡，我也多活不了幾天，不如陪你一起死，黃泉路上還能有個伴兒。」
四月笑了，說出的話一如之前那般彪悍：「要死你自己去死，我兒子還小呢，我可沒這個打算。」
武器在兩人出發前被銷毀掉了，雖然四月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聞道的地下「軍火庫」嚇了一跳，這些軍火足夠裝備一個營的，也就是說，如果真火併起來，吳登敏絕對會被黑龍幫轟成碴兒，但吳登敏之所以敢跟聞道叫板，就是知道聞道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
現在聞道已經沒有別的想法了，出來之前，幾位對他忠心耿耿的大哥要陪他和四月一起來，聞道沒準，萬一自己回不去了，黑龍集團好歹還有他們支撐，所以此行也他只帶了王海龍在身邊。
車裡只有聞道、四月、王海龍三人，自然是王海龍為兩人開車，車子一路南下，車內出奇的安靜，三個人各揣心思，都不說話，路過小鎮時也沒有做停留，待出了鎮子，天已擦黑了，聞道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兒來，道：「是不是太晚了些？不如先轉回鎮子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吧。」
其實四月也有這個想法，只是情況緊急，沒等四月說話，王海龍先道：「咱們是宜疾不宜緩，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三個深入狼穴，白天晚上又能有多大的區別？只能期待事先留在那兒的一百位兄弟能頂點兒用吧。」說著話，王海龍腳下的油門兒踩得更急了。
聞道眯著眼瞟了瞟車內後視鏡中王海龍的眼睛，又扭頭看了看身旁的四月，四月的一隻玉手扶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輕輕的有節奏的用食指扣擊著，一直看著黑乎乎的窗外似乎沒在意兩人的對話，只是微不可察的點了一下頭。
聞道不再提反對意見。車子又開了一陣，聞道幽幽的道：「海龍，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嗯？..我也記不清了，我只記得咱們在一起打打殺殺了整三年時，還會為一頓豬肉犯愁呢，」王海龍一邊開著車，一邊似是若無其事的陪聞道聊天，心裡卻越來越緊了。
「是啊，那時候的日子不好過，打打殺殺終不是辦法，後來咱們有了自己的地盤，有了自己的迪廳，有了自己的賭場，還做起了毒品生意，終於被老大看中，讓咱們加入了黑龍幫，錢越賺越多，地盤越來越大，小弟也越來越多，多虧了你為我出謀劃策，不然我也沒有機會接手黑龍幫的第一把交椅，」聞道像個垂暮的老人，努力的回憶著過去的點滴：「我沒念過什麼書，是非對錯，我懂得不多，但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嗨，哥，你說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幹嘛？過去的苦日子都過去了，以後的日子會更好，」王海龍道。
「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嗎？」聞道隨口的一句話讓王海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當然了，不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永遠都支持你，大方向你來定，具體的事情我來做，還是當年那句話：你說跳，我問多高，你說殺，我問幾個，」王海龍是笑著說的，但那笑聲似是有些發顫，如夜梟怪叫般讓人聽著難受。
聞道把嘆息聲化作長長的一口呼氣，想了一下道：「其實我知道你打心底里不想讓黑龍幫轉型，你擔心這樣瞎折騰會把黑龍幫徹底毀掉，你覺得兄弟們除了打打殺殺，別的事情都不會做，生意場不適合咱們。但我不這樣看，我覺得沒有什麼事是人天生就會的，不會可以學嘛，我們有時間，我們有資金，而且，我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你比我聰明，而且比我聰明得多，但你卻比我差了兩點，就是大局觀和對政治的敏銳度，你根本不明白這次政府打黑的決心，在中國，黑社會只有兩條路走了，要麼洗心革面，轉做正經生意推動經濟發展，要麼去死。」
王海龍不接話了，聞道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聰明如他怎麼會聽不懂呢，聞道這是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做最後通牒呢，要麼回心轉意，要麼去死。
先不說聞道察覺了他的異動，但說聞道剛才說的那番話，王海龍打心底里不贊同，他自認為比聞道看得准，政府哪次打黑不是秋風掃落葉？看似徹底，其實也就是一陣風而已，過了風口，誰管你？至於把你嚇得要把黑龍幫往死路上帶嗎？
王海龍跟了聞道太久了，久得他都記不起具體多少年了，正因為如此，他對聞道的了解，比聞道對自己的了解還深，他知道聞道是重情義的，自己沒有完全暴露出來之前，聞道是不會遽然對自己下黑手的。現在他最好是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緊守一個拖字訣，等到了通衢村，把一切難題都拋給吳登敏，成功了，黑龍幫將面臨被徹底大清洗，等風頭過去，自己再出來收拾殘局，重新統一西南****指日可待，不成功，誰也不知道這事兒是他策劃出來的，他可以從容抽身，雖然失去了聞道的信任，但大不了回家養老嘛，裡外里怎麼算都不吃虧。
車內又歸於沉默，車子越向前南開，道路越狹窄，到了最後一段，已經完全沒有道路了，王海龍完全是憑著方向和記憶在黑夜中慢慢前行，直到看到了幾處林中的小窩棚，王海龍才暗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迷路，不然就壞了大事了。
那些被樹枝和樹葉遮掩著的小窩棚是通衢村設在外圍的暗哨，通衢村是不允許外人隨便進村的，尤其穿著打扮像暗訪記者的，多半進去了就別想再出來。
車子又向南開了半個小時左右，說是開車，其實比走路也快不了多少，遠處閃爍起了些許燈火，王海龍提醒道：「前面就是了，大家小心些。」
自從吳登敏來到通衢村后，村子里便有了電，因為吳登敏弄來了四台柴油發電機，輪翻使用，其實通衢村也就晚上這一小段時間用電，這裡沒有手機信號，也沒有電視信號，發電只是為了供全村照明用，再就是給暗哨必備的對講機充電用。
村子的布局很傳統，房屋是圍著一大片空地建的，一共也只有三十多戶人家，吳登敏和黑龍幫眾到來之後，又加蓋了三座大木樓，此時村中央的空地上正熊熊的燃著一堆篝火。
遠遠的瞧見篝火，四月微微一笑，道：「看來吳登敏的消息很靈通啊，他早知道今晚有客登門。」
王海龍看似平靜的欲蓋彌彰道：「吳登敏在村外很遠的地方就設有暗哨，咱們一路行過來，他肯定會知道的。」
車子在離村子一里處停了下來，王海龍道：「車子還是停在這裡比較安全，開到村子里容易在咱們不備時遭人破壞，到時想逃都逃不掉了。」
四月心中暗笑，車子停在這兒就不會被破壞了嗎？如果真的被逼到要逃跑的地步，把車扔得這麼遠，才真是沒機會跑了呢。
聞道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麼，四月卻毫無徵兆的一個手刀劈在他的手頸上，四月的力道拿捏得多准啊？聞道白眼兒一翻，便昏了過去。
「你！你這是做什麼？」王海龍嚇了一大跳，他一時間沒搞清楚四月到底是什麼用意。
四月冷冷一笑道：「我想，有些事情你也不希望被他看到。」
只這一句話，驚得王海龍通體冰涼，但馬上轉念一想，聞道醒來后也會記得是四月對他下的手，反正自己和四月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兩人只能活一個，如果四月死了，他怎麼都能解釋得過去，把罪名往吳登敏頭上一推了事，如果自己被四月給殺了，還管他聞道醒來之後怎麼想呢？
不再廢話，王海龍率先下了車，兩人一前一後直奔小村行去。
剛到村口，便見一群全副武裝的人拱衛著吳登敏走了過來，吳登敏哈哈大笑著，敞開雙臂向王海龍迎了上去：「哈哈哈哈，先生果然厲害啊，把這女人給誆來了？」
夜黑光暗，吳登敏只看到王海龍身後跟著一個身材很棒，走路姿態很美的女人，臉長什麼樣還看不清楚。
王海龍心中那叫一個恨啊，這群混蛋，沒一個好東西，吳登敏一上來就把自己與他的勾當說破出來，就是怕他在關鍵時刻兩面三刀，這是逼自己要堅決站在他那邊。王海龍心中暗道，等事情成了，老子回過頭來第一個先收拾你。
王海龍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只得忍著噁心迎上去跟吳登敏熱烈的擁抱了一下，他是不太相信四月一個女人能沖得出這麼多武裝分子的重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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