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流浪啊,親愛的兄弟(上)
孫二娘家的銀子加珠寶之類的東西,共計四千七百五十三兩,零頭沒動,四千七百兩全部兌成銀票,方便攜帶。
史斌帶著眾人繼續東行,想要儘快見到師父,誰知只走出不到一里地,迎面哭號聲、奔跑聲、喧鬧聲混成一片,眾多百姓扶老攜幼向西邊逃竄。
這樣的情景,史斌以前只在電視劇《闖關東》中見過。他攔住一個老婦人,問道:「大娘,前面這是怎麼了?」
老婦人一臉憔悴,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小夥子,快逃吧!又打仗了!」
前面那一帶是平原,最適合作戰場。
只是苦了百姓。
大娘說完就急急忙忙趕路去了,瞧這密密麻麻的逃難者,少說也得過萬。
史斌看了手下一眼,又溫和的沖師師一笑,說:「咱們繞道吧。」
儘管這樣行路會遠些,但光憑自己這不被皇權承認的天字型大小守夜人和兩個手下,也不足以阻止這麼大規模的一場戰爭啊。
如果規模不大,能把這麼多人都嚇跑嗎?
不只阻止不了戰爭,也沒能力相助這麼多的人。身上這麼點錢,給這麼多人一平均,只怕到了大家手裡,塞牙縫都不夠。
還是早點找到師父要緊。
否則沒個自己的住處,這跟流浪者有什麼區別?
「那就繞吧。」女孩已經習慣了什麼都聽他的。
史斌又攔住一個老大爺,問道:「老丈,最近的路去東平府怎麼走?」
老大爺煩氣地說:「那塊大平原要是沒成戰場,是唯一的近路!這附近全是山,走不通,沒有近路!你要不嫌麻煩,就取道江州,走水路登岸,再去東平府,就可以把戰場繞開了。」
老大爺不等他道謝就拄著拐杖離開了。
史斌怕不保險,又連問了幾個人,有說不知道的,而知道的都說得取道江州,有個秀才模樣的人說的話更是堅定了史斌的判斷,他說:「我就是江州人,想從這裡把戰場繞過去,只能南行,取道江州。」
史斌道了謝,吩咐手下南行。
反正有三匹馬,一輛馬車,走遠道就走遠道吧,能繞開戰場比什麼都好。
一路上暢通無阻,投宿時也沒再遇到黑店,歇歇走走,用了兩天時間,來到了江州碼頭,搭大船進了江州城。
這裡是魚米之鄉,人們生活相比其它地方要富足的多。
四人上了潯陽樓,酒保把他們迎上雅座。
看完菜單,史斌點了他們的招牌菜糖醋鯉魚、紅燒東升豚、石耳土雞湯、永修東坡肉、蒸板鴨、山藥燉排骨、燉缽板筍,又要了一壺本地最著名的丹陽封缸酒。
此酒色美味甜,素有玉液瓊漿之稱。
北方名氣最大的酒只有一個,即墨老酒。而南方名酒那可就多了去了,丹陽封缸酒是其翹楚。
卸下旅途的疲憊,在這風景美如畫的地方,良辰、美酒、佳肴、美人、名將全都屬於他,可史斌的心卻一刻也未放鬆。
自打上了碼頭那一刻起,他就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
背後好像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著他!
練武之人有這個直覺。
孟獲和項羽練的武功,屬於戰場實用型,專為戰場廝殺服務的。
史斌的武功屬於競技防身型,所以他要比那倆猛將敏感的多!
他確信自己的直覺不會出錯!
可是每當他迅速迴轉身去搜尋那道目光的時候,那人似乎是比跳蚤還靈,一瞬間就隱沒了身影!
難道天底下竟然還有這麼恐怖的輕功?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吃了個爽快,他輕輕湊近眾人,壓低聲音對倆保鏢說:「今晚,不給你們倆另開房,要個套間,你們就在我們的房外安歇。」
大獲這蠻貨倒是無所謂,依他們那裡的風俗,一起在河裡洗澡,都不區分性別。
但項羽是文明人,他低聲提出了質疑:「這不太好吧,我們這些做手下的,怎麼能跟主人睡一屋,何況還有主母?」
史斌環顧四周,他能明顯感受到那道目光又不見了!
但是剛才絕對在!
他冷靜的說:「咱們被一位高人盯上了。此人身手太快,我竟然抓不到他一丁點蛛絲馬跡。我猜,他今晚肯定會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師師說:「那麼二位大哥就聽主人的吧。」
只要跟著史斌,她就覺得安全,即使聽史斌說完,這神秘高人可能是個很恐怖的存在,她仍然不怕了。
反正無論多大的困難,自有情郎保護她。
她只需要享受屬於自己的小甜蜜就好。
吃完了飯,史斌打賞了酒保二兩銀子,把對方高興地作揖致謝。
找客棧安歇時,剛一進門,史斌假裝無意間閃身出來,向外看去!
嗖!
一道比箭還快的人影消失了!
這下更確信了,絕對有人在跟蹤他!
算了,不管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古代民間是沒有能力建高樓的,客棧有三層也就算高了。
史斌他們住在三層,增加敵人爬牆的難度。他吩咐手下,先不要安睡,打起精神,豎起耳朵聽動靜。
這晚,月明如晝。
史斌和師師低聲聊天,孟獲和項羽也低聲交談。
大概在三更時分,窗響了!
聲音很輕!
窗棱被輕輕割開,然後整個窗戶慢慢打開了!
大概十秒后,那個飛賊確定裡面沒動靜了,飛身閃入!
這身法,簡直比跳蚤還靈巧!
這人當真奇怪,他沒蒙面。
做賊不蒙面!
他腳步輕的連一聲響動都不發出。
沒有主人的命令,倆猛將沒有立即輕舉妄動,師師卻嚇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史斌躺在床上,手摸著朴刀,準備伺機把這飛賊斬成兩段!
這賊一進屋,在月光照射下,剛一看到有個長發女孩在閉眼睡覺,迅速扭過臉,不忍再看第二眼,之後身體快速移開,離女孩遠些。
看來,這廝對女性還挺尊重,知道不可以對女性有半點褻瀆。
史斌突然對這位不速之客起了好奇心。
說是賊吧,行為還這麼君子,不蒙面,覺得闖進有女孩子在的房間是不好的行為,盡量保持距離。
接著,他快步來到桌前快速翻找,同樣不發出聲音。
所有的錢全在那。
可他對那麼多銀元寶和銀票視而不見!
一個手段如此高超的賊,半夜爬三層樓那麼高的牆進屋,不偷錢!
你說奇怪不奇怪!
難道腦袋讓驢踢了?
「掌燈!」史斌大喝一聲。
倆保鏢掌起了早就準備好的燈,屋中更亮了。
眾人皆是和衣而睡,史斌執刀飛身躍起,攔在窗前。這個位置既能保護師師,又能防止敵人逃走。
師師也坐了起來。
倆保鏢則堵死了往裡間走的路徑。
至此,這個手段高超的飛賊插翅難逃了。
燈光下,這是一個很帥氣的小夥子,可能是長期營養不良吧,很瘦弱。
「說說吧。此事怎麼了結。」史斌橫過撲刀,質問他。
他似乎早就預感到此行可能會失敗,所以面對如此困局,他並沒有表現慌張失措的神態,就像一個早就放棄生念的人,或者說,更像是一條垂死的魚,不屑地嘲笑著這個世界。
「有死而已。這等小事也拿來嚇唬人,未免有失天尊者的身份吧!」他看向史斌的眼神中,有不甘,也有不屈。
史斌最佩服鐵骨錚錚的硬漢,他放直朴刀,說:「你一進來,看見有女孩子在,本能的反應,不是起壞心,而是第一時間遠離。你這一舉善念救了你。否則我會趁你對她動手動腳時,一刀將你揮作兩段。」
「哼!你這麼說,是希望我感謝你嗎?你忒也小看人!你天尊者,肯除暴安良,在下敬佩之至!只是天下好漢,未必只有你一個!」少年非常硬氣。
孟獲罵道:「你說來說去,不也就是個臭賊嗎?」
少年以閃電般的速度抽出一柄短刀,沒人能看清他的動作。
太快了。
他用短刀指著孟獲說:「你現在馬上向我道歉!我最恨別人提『賊』這個字!」
項羽喝道:「你怕別人說這個字,有種的你就別犯這條!你三更半夜闖到我們這來,不是賊是什麼?」
少年似乎特別生氣,他聲音特別大,也不怕驚動更多的人:「偷人錢財的才是賊!你老子我,對你們那堆臭錢,不屑一顧!」
史斌見他這麼激動,問道:「那麼閣下此來何為?」
「我來偷守夜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