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不會畫符的劍仙不是好劍仙
黃鶯掌控順風旗跟乾坤袋已經更加顯得如魚得水。
“茫茫天地，亙古世界，唯我順風隨心！”
黃鶯口中念著法訣。
蒼穹之上，雲霞翻滾，落霞山上，雲霧繚繞，四方靈力在黃鶯四周凝聚，匯聚成洶湧的颶風，席卷天地，扶搖而上九萬裏。
“收！”
黃鶯一聲令下，滔滔颶風頃刻間便散去，還天地一片清明。
“楊大哥，你看如何？”黃鶯臉上帶笑，等著楊小天稱讚幾句。
楊小天也沒讓她失望，豎起大拇指，說道：“要得！”
黃鶯便要再施展乾坤袋的威力給他看。
楊小天看了下天色，笑道：“我還有事要辦，你就自己在這裏慢慢參悟吧。”
黃鶯聽他如此說，便點頭道：“那好吧！”
楊小天下了落霞山，徑直去往客棧後麵的朱雀街，這些時日他在這裏也不僅僅是教黃開劍術，偶爾也會到處遊逛，早已將這附近方圓百裏都了解了個大概。
客棧後麵的這條大街為何會喚作朱雀街，楊小天不得而知，但他卻知道這條街看是平平無奇，實際上卻不想像表麵上那般，這條街上商鋪林立，商鋪的主人是不是普通人他不知道，但有些商鋪裏的東西卻實實在在不一般。
或許是離雲夢洲太近，得天獨厚，那邊總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流落到此地。
楊小天走到了一家商鋪的門前，原來卻是一家賣紙筆墨的地方。
掌櫃的見楊小天一襲青衫書生打扮，以為他是讀書人，笑著迎了過來，說道：“客官，小店賣的都是上等的好紙，墨也是上等的好墨！在這昭陽洲，你絕對找不到第二家。”
這老掌櫃見楊小天不像是一般的寒酸學子，而自己家底也卻是雄厚，所以口氣頗大，也隻不過是為了攬上一個大主顧，釣上一條水魚，這年頭真正的讀書人是越來越少，店裏已經將近有三個月沒有生意，能騙一個是一個，何況自己店裏的東西也確確實實是真正的上等好貨，雖說價格上高了那上祖洲、荒神洲一倍有餘，但像這些附庸風雅的有錢子弟，隻要能投其所好，那來錢也是簡單的很。
楊小天見這掌櫃眼神閃爍，知道此人必定是狡詐之輩，說不得還是個奸商也不一定，便顯得心不在焉，懶懶散散的說道：“卻不知道都是些什麽好紙好墨？”
老掌櫃臉上的皺紋都帶著奉承的笑意，“我見客官器宇軒昂，來日必定是金榜題名之人，想來也隻有我店裏的紙墨才配的上公子您的身份！”
“是嗎？”楊小天好像來了興致，笑道，“掌櫃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我小時候便有算命先生說我是文曲星轉世，來日定是金鑾殿上的肱骨之臣！”
老掌櫃笑容更是誇張，“公子，您看，連算命先生都這般說法，公子一朝成名天下知指日可待，說不得，等下公子臨走前，還要麻煩公子您手書幾字贈與小店，來年小店也可籍此柴門有慶，臉上有光！”
“要得要得，就怕掌櫃嫌棄晚生字寫得醜陋！落了貴店的麵子！”楊小天笑道。
老掌櫃連忙說道：“公子說的哪裏話，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楊小天與他又相互吹捧了幾句之後，說道：“卻不知貴店都有哪些名紙？”
老掌櫃牽起楊小天的胳膊，挽著他他走了進去，楊小天被他拖著隻能往裏邊走。
“說出來好讓工資高興，小店剛剛運來了一批澄心堂紙，想來如公子這般學富五車之人，定是知道澄心堂紙的珍貴。”老掌櫃說道。
楊小天點了點頭，這老掌櫃確實沒有騙他，至於澄心堂紙，他是知道的，向來都是宮廷禦紙，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起的。
曾有聖人稱讚這澄心堂紙，“滑如春冰密如繭”，這紙張表麵光滑不說，紋理更是細密，用來寫字作畫，便多了幾分靈性。
楊小天說道：“掌櫃可莫要坑我，這市麵上的澄心堂紙多是仿紙，這些我卻是知道的，掌櫃你可莫要以次充好，這可逃不過我的眼睛！”
老掌櫃心裏一咯噔，原本是有將仿紙充當澄心堂紙賣給麵前這年輕人的打算，沒想到卻遇到了明白人，隻是不知道這年輕人是不是在自己麵前裝腔作勢。
“來來來……公子您看，這是我昨日請鎮上的畫師做的一副山水畫，用的正是那澄心堂紙。”老掌櫃捧出了一副畫卷擺到了楊小天麵前。
楊小天隻看了兩眼，便在心裏頭冷笑，這老頭還真將自己當水魚了，這明明是仿澄心堂紙的紙張，雖然看起來有幾分澄心堂紙的神韻，但細究起來卻有天差之別，隻不過紙上所畫卻是非同一般。
畫卷中所畫是一株牡丹，筆墨層次豐富，筆鋒細膩，將牡丹高雅不作媚，富貴不從之的意境表現的淋漓盡致。
“看來有機會倒是要見一見這位畫師！”楊小天在心裏頭暗道。
老掌櫃見楊小天許久不說話，心裏頭有了些慌張，暗道：可莫要弄巧成拙了！
果然，楊小天合上了畫卷，轉身就要走出店鋪。
老掌櫃連忙將他攔住，急聲說道：“公子，怎麽這麽快就走！”
楊小天冷哼一聲，“掌櫃不是實誠之人，想拿仿紙坑我，我可不是不是這麽好糊弄的。”
那掌櫃一個勁的賠不是，又將楊小天請了進去，這次拿出來的卻是上等的澄心堂紙。
楊小天隨意撫摸了幾下之後，臉有笑意。
老掌櫃捕捉著楊小天臉上神情的變化，見他這般神情，知道這樁生意已經穩妥了幾分，笑道：“公子，您看，我這紙張怎麽樣，不是老朽吹牛，我敢說你走遍這昭陽洲，再也找不到一般品質的紙張！”
楊小天卻將那紙擺到了櫃台上方，什麽話也沒說。
“這.……”老掌櫃有些慌了，“怎麽，公子您還不滿意？”
楊小天突然神秘兮兮地說道：“老掌櫃，你這裏可有柳州黃紙？”
老掌櫃一愣，忙不迭的擺手說道：“公子說的是什麽話，本店光明正大，怎麽會賣那柳州黃紙，公子這不是說瞎話嘛！”
“是嗎？”楊小天淡淡一笑，“老掌櫃這話若是給九聖教的人聽了去，隻怕會給你帶來不少的麻煩！”
老掌櫃這下是真的怕了，慌慌張張的說道：“老朽一時失言，還望公子不要外傳。”
楊小天笑著點了下頭，說道：“不說可以，隻是等下結帳之時，希望掌櫃可以給個折扣。”
“啊！”老掌櫃愣住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想不到這年輕人是個精明的主，宰不到不說反而被擺了一道，隻是把柄落在他手裏，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柳州是陰地，曾有“龍城”之稱，盛產柳木，天地之間，柳木為至陰至寒之木，其中又以柳州木為甚。而柳州黃紙就是用柳州木所致。其製作工藝又為繁複，極其講究，更有傳言，柳州黃紙是用紙漿浸泡腐朽的柳州棺木融化的黃水所得，就是為了取腐朽棺木的陰氣。
隻是製作之法隱秘，隻被九聖教的人掌握，其他的人知之少之又少。而柳州黃紙一向以來都是被九聖教的人壟斷，九洲天下更是有明文規定，除了九聖教的人，其餘人等不得私藏或者販賣柳州黃紙。
但是越是神秘的東西，越能勾引起世人的好奇心，所以柳州黃紙價格便水漲船高，而有些商人為了謀取暴利，便顧不得許多，偷偷與九聖教中弟子勾結，私運柳州黃紙出來販賣。
說到底，這柳州黃紙卻是符道之人的心頭好，用柳州黃紙畫出來的符籙，靈力飽滿，充滿無窮無盡的至陰至寒之力，效果更是明顯的多。
楊小天其實在幾天從這家商鋪經過的時候，就無意中見到這家掌櫃與人在做私賣柳州黃紙的勾當，所以今日才會到這裏走一遭，無非是為柳州黃紙而來。
崔書生抄謄的那本《丹書符籙》，楊小天已經看了個遍，也私底下畫出了幾張符籙，隻是普通的紙張承載不了符籙蘊含的靈力，每次都是畫到一半，紙張就已焚燒殆盡，最後想到《丹書符籙》上說的符籙用的都是柳州黃紙，才開始注意哪裏有柳州黃紙的下落，本是想著隨便逮幾個九聖教的弟子，逼他送寫給自己，誰知卻在這朱雀街上的這家商鋪偶然發現了柳州黃紙，才來到這裏要跟掌櫃購買，怎麽說都好，買來的東西總比搶來的東西用起來更加心安理得。
“嗬嗬.……”楊小天笑了笑。
老掌櫃看他笑得不懷好意，更加恐慌。
楊小天說道：“老掌櫃，我也不再瞞你，我早就查明你這裏藏有柳州黃紙，我也沒有強取豪奪的打算，你給我個公道的價格，我向你購買便是。”
老掌櫃權衡再三，最終隻能無奈答應，不過千叮萬囑要楊小天不能出破他所作的勾當。
不用說，楊小天自是欣然答應。
這掌櫃雖然不敢將楊小天當水魚宰，但柳州黃紙的價格確實不菲，小小的一張，巴掌寬，不到一尺長，就要十兩銀子，好在楊小天還算有些家底，要不讓就算被人願意賣，他也不一定買得起。
“既有黃紙，怎麽能夠少了朱墨！”楊小天笑道。
老掌櫃已經知道麵前的年輕人糊弄不得，搞不好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乖乖的將上好的朱墨拿了出來，任他挑選。
楊小天最終選了三錠血紅色尤為明顯的朱砂煙墨，又花去了一百兩銀子。
臨走之時，老掌櫃送了他一批澄心堂紙，千求萬求希望他不要再來，就差沒跪到地上哀求。
楊小天笑著答應，這些朱砂煙墨、柳州黃紙夠他揮霍了，自是不會再來，難道自己嫌錢多，要知道這些東西可是貴的很。
“掌櫃，再見了！”楊小天揮了揮手。
掌櫃臉上雖然帶笑，心裏卻在嘟囔：鬼才跟你再見！
年輕人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商鋪，又在朱雀街逛了一圈，稀奇古怪的東西倒是挺多，隻是現在還用不上，等到哪天決定離開這裏了再來走一遭。
楊小天回到客棧，在門口處聽了下了，揮起長袖朝著身體四周掃了幾下，似乎隻是拍去一身的沙塵滾滾，卻不知原本布在客棧門口的陣法已給他震散。
進了客棧，跟李氏打了下招呼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迫不及待的開始研墨，攤開黃紙，畫起符籙來。
柳州黃紙果然跟普通的紙張不一樣，再也沒有出現畫到一半，紙張便被燒毀的情況。
年輕人自是玩的不亦樂乎，隻是由始至終，還是沒能畫出一張真正像樣的符籙來，始終還是差了一些門道。
見到滿地的柳州黃紙，一張張都是雪花花的銀子，由不住的心疼起銀子來，便收拾好紙墨，趴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楊兄弟……楊兄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楊小天被似有似無的聲音叫醒，張開睡眼惺忪的雙眼，卻見不到一個人影，因為是自己在做夢，正要繼續睡去，卻有聽到了呼叫聲。
“楊兄弟……”
這次聲音卻實實在在的就在門外。
楊小天起身打開房門，差點就要驚叫出來。
崔書生此刻就站在外麵，隻是身體飄飄渺渺，已經沒有了實體。
“崔兄，這是什麽情況？”
楊小天側過身體，讓崔書生進來。
才幾天不見，崔書生就成了一道亡魂，這怎能不讓楊小天覺得難受。
崔書生倒好，神情不談，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已經死去，笑道：“兄弟，為兄能否討杯酒飲！”
楊小天連忙為他到了一杯酒。
崔書生的魂魄飄到杯子前，用力的吸了幾口。
楊小天看著莫名覺得有些心酸，那杯中的酒動也不動，崔書生能吸的也不過是酒的香氣而已。
崔書生卻好像很是滿足，笑著說道：“好酒好酒！”
“崔兄，為何落得這般模樣？”楊小天神色黯然。
崔書生終於歎息道：“隻怪為兄不知量力，上次見客棧門口給了布了陣法，而我又得了兄弟的好處，你知道，江湖子弟最怕欠人人情，便想著要幫兄弟見暗中之人揪出來，雖然最終確實將那幫人滅了，但我自己也成了一道殘魂。”
楊小天感動，哽咽道：“崔兄何必如此，這教兄弟如何心安！”
崔書生卻說道：“兄弟不必掛在心上，這是我自己選的，與人無尤。”
楊小天黯然說道：“說是這麽說，但兄弟我如何能夠心安理得！”
崔書生笑道：“我這不就是有事想求而來嘛！”
楊小天連忙說道：“崔兄有何未了之事，盡管與兄弟說明，就算搭上性命，我也必定給崔兄辦成！”
崔書生說道：“倒也沒什麽事，隻是有些麻煩，為兄要請兄弟為我去一趟崇吾書院，就說我崔戫已經命喪黃泉，讓眾長輩跟師兄弟們不用掛懷，還要請兄弟幫我叮囑他們不必為我報仇，就說敵人已經被我親手所殺！”
楊小天點頭答應，說道：“我明日就起程去往崇吾書院。”
崔戫說道：“此事不著急，我這裏還有書院的信物，兄弟也一並幫我帶回去，交給我師父梅先生！”
楊小天接過一看，卻是一塊腰牌，上刻“謙謙君子，卑以自牧”！
楊小天將腰牌收好後，問道：“不知崔兄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崔戫始終還是流露出了一絲不舍，不甘心的說道：“這天地越來越是渾濁，尚未能使其清明便死去，始終是有些意難平！”
楊小天有些神傷，霎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崔戫突然說道：“兄弟走遍大江南北，對那焚天煉獄可有耳聞？”
楊小天一聽，驚訝道：“崔兄，此時萬萬不可。”
崔戫黯然說道：“除了焚天煉獄能讓我魂魄不散，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楊小天沉吟良久，焚天煉獄是肯定去不得的，凶險萬分不說，就算真的給崔戫熬過了焚天煉獄的磨難，最終也隻會成為鬼族，隻能聽命於鬼後行事，那還不如直接的魂飛魄散。隻是看崔戫神情堅毅，對這九洲天下還是掛念於心，怎麽才能讓他繼續留存在這天地間。
崔戫說道：“兄弟，你不用再想了，在來找你之前，我已經想了無數遍，除了這樣做，沒有別的法子了。”
楊小天卻突然說道：“那倒不一定！”
崔戫有些高興，能可以不去焚天煉獄他還是不去的，“兄弟莫非有別的法子？”
楊小天說道：“崔兄知道冥界吧！”
崔戫點頭，“知道！隻是從沒去過。”
“我與冥界的十大冥君有些交情，我可以手書一封，讓崔兄前往冥界，在冥界謀得一份差事，雖然也要聽冥君的命令辦事，但是這樣總比成為鬼族要好的多。”
崔戫想了想，最終還是接受了楊小天的建議。
楊小天見他同意，便取出紙筆，寫了一封書信，信中說道：崔戫是自己的義兄，因不幸喪命，要眾位冥君給他在冥界安排一份差事，讓崔戫可以繼續留存在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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