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仰臉婆姨低頭漢
潛藏手裏握著玉牌，臉上的神情讓楊小天看著都有些過意不去。
這也怪不得潛藏，深穀裏的無字玉壁，多年來早已成了文祖一脈的精神寄托，已經是他們這一族的圖騰，忽然之間，說沒了就沒了，任誰也難免失落。
雖然楊小天說要將玉牌還會給文祖一脈，潛藏失落歸失落，卻非常大氣地將手中的玉牌遞給楊小天，喝道：“此事休要再提，既然你是文祖他老人家相中的人，這玉牌理應為你所有。”
楊小天措辭著應該怎麽開口好，想了半天，對著潛藏跟文祖一脈在場的所有人深深一揖，鄭重地說道：“感激各位前輩厚愛，晚輩定不負各位期望，來日必定將文祖的傳承發揚光大。”
相較於這邊過於嚴肅的場麵，那邊的聖女珊瑚卻對這一路飄著走的素舒興趣盎然，牽著小姑娘的手，憐惜地說道：“可憐的孩子，怎麽凍成了這樣！”
那邊的潛藏耳力靈敏，聽到了這句話，眉頭抖動了幾下，往她們這邊看了過來。
楊小天問道：“族長，這姑娘是素舒，我在深穀裏遇到的，也不知道怎麽就出現在穀裏，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前輩，你可知道她是從哪裏來的？”
潛藏好像有話要說。
楊小天正準備洗耳恭聽。
誰知隔了半晌，潛藏隻是淡淡地說道：“此事我也不清楚。”
楊小天有些失望，看向其他那群長老。
哪知他們也是不約而同地搖著頭，“不知道……”
楊小天原本還想著既然素舒能夠在你們的地頭出現，怎麽說你們也應該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東西，誰知所有人都不知情，失望之餘，也隻能想著反正自己隻要將素舒送回雲夢洲就行，也沒必要對她的底細追根究底。
剛得了人家的好處，也不好意思馬上拍拍屁股就走，楊小天正想著要不就在這裏盤桓幾日，順便看看這群老人家有什麽事情需要自己效力的，自己可以給他們辦了，也好走的心安理得一點。
潛藏卻說道：“既然傳承已經為你所得，那你這就離去吧。”
這是下了逐客令。
楊小天麵有難色，說道：“前輩，文祖一族給我了天大的好處，難道就沒有什麽事情要交代於我？”
潛藏微笑道：“從你得到傳承那一刻起，冥冥之中，一切早已安排好了，無需我再多言。”
楊小天這下是雲裏霧裏，見他不願明言，隻能說道：“那我這就走了！”
“走吧！”
潛藏長袖一擺，轉身就走，瀟灑寫意，其他文祖一族的長老也跟上，沒走出幾步，身體碎為點點金光，消失不見。
楊小天往葉知秋看去，葉知秋隻是笑了一下，說道：“我這就送你離開。”
素舒一聽可以離開了，高興的往楊小天這邊飄了過來。
一對年輕男女憑空出現在寒海海麵上。
楊小天悵然所示，仿佛做了一場夢，夢醒無痕。
隻是胸口玉牌的暖意卻告訴他那不是夢。
楊小天有些猶豫，不清楚應該是先走一遭環琅洲，先見見柳妃依，還是直接帶著素舒去她的家鄉雲夢洲。
此刻過了寒海就是環琅洲的地界了，而雲夢洲還在環琅洲的西北方，照理說，應該是先往西皇劍宗而去。
“走吧，去雲夢洲。”
帶著這麽個貌美的小姑娘去見柳妃依，終究不是個事。
楊小天祭出赤霞劍，喚道：“來，我帶你禦劍飛行。”
素舒雖然身世古怪，卻也沒體驗過禦劍飛行，就要飄上飛劍。
“這樣就可以快點回到雲夢洲了。”
一聽到楊小天後麵這句話，素舒卻不動了。
楊小天不解，問道：“難道你不想快點回家？”
素舒撇著嘴說道：“我原本就是出來周遊九洲天下的，哪知道沒走多遠，就遇到強盜成了孤魂野鬼。”
看著還一直以為自己是鬼的素舒，楊小天暗笑：可沒有哪個強盜有那麽大的本事，能要了你的命。
“素舒，你看，這老大的太陽，你沒有覺得不對？”
素舒疑惑地看著他，問道：“有什麽不對？”
“你不是說你是鬼嗎，哪有鬼不怕陽光的？”
素舒思索片刻才說道：“楊大哥，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因為無緣無故喪命，集了一身的怨氣，所以成了惡靈，連陽光都不怕。”
楊小天看著她還微帶稚氣的臉龐，搖頭苦笑，行，你怎麽說都有理！
回到岸上，楊小天挑了條大路，便帶著素舒離開。
楊小天發現素舒確實沒騙自己，她對所有的一切都非常感興趣，路上行人路過，都要指指點點，說這個姑娘的頭花真好看，那個姑娘的服飾太豔了一點，一點都不好看，弄個楊小天一個勁地跟人賠不是，也不好說她什麽。
“糖葫蘆了！”
“賣糖葫蘆了！”
迎麵走來了個賣冰糖葫蘆的老人家。
素舒又是指指點點，說道：“楊大哥，你看，他賣的都不是葫蘆，這不是明擺著騙人嗎？”
說完撩起袖子，看那架勢，是打算要過去跟那老人理論理論。
楊小天連忙將她扯了回來，笑罵道：“傻瓜，那隻是一種叫法而已，哪裏有什麽騙人了。”
“哦！”
見素舒顯得委屈，楊小天微笑道：“素舒，我跟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位皇帝，她的妃子生病了。”
“什麽是妃子？”
“就是皇帝的小妾。”
“小妾就小妾嘛，說什麽妃子。”
楊小天奇怪的看著她，問道：“你不是說你經常看書，連強盜都知道，怎麽連皇妃都不知道。”
素舒甩著頭說道：“我隻愛看神仙鬥法跟行俠仗義的書，其它的我不看，沒勁！”
楊小天無奈搖頭，看著小姑娘的模樣，估計連什麽是皇帝都不知道。“話說皇帝的妃子生病了，皇宮裏的禦醫都束手無策，眼見那妃子一日日的消瘦下去，皇帝愁眉不展，對宮裏的禦醫也是大失所望，正打算下旨將他們一個個砍了，這時候有侍衛帶著個老頭進來了，說能治好這皇妃病的。素舒，你猜這老頭用什麽將皇妃治好的。”
素舒眼珠子一轉，拍著手說道：“糖葫蘆！”
“真聰明！”
楊小天想起在仙人鎮當店小二的時候，跟朵朵石頭他們，一串糖葫蘆幾個人吃的日子。
“想不想吃！”
素舒扒拉著嘴，眼饞的說道：“想！”
楊小天朝那老頭搖了一串，給到素舒。
“怎麽樣，好不好吃？”
“好吃！”
素舒一下子就將一串糖葫蘆吃得隻剩下一顆，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最後一顆也吞下去。
“楊大哥，給你吃！”
楊小天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兩人繼續前行。
“楊大哥，我有些口渴！”
這時候正是晌午，日頭正烈，加上剛吃了冰糖葫蘆，素舒覺得有些口幹。
楊小天也覺得可以歇歇坐下來喝口小酒。
“走，找家客店去。”
說也奇怪，真是說什麽有什麽，沒走出幾步路，便找了一間客店。
進了客店，楊小天拉著素舒到角落處坐下，正想喚店小二過來，卻發現整間客店一個人也無，隻有一個看打扮應該是老板娘的女人，然後便隻有一個聳拉著肩，低著頭在櫃台上打著算盤的賬房先生，見人進來也不打招呼。
素舒姑娘首先就不滿意了，怎麽跟書上描寫的不一樣，書本裏的客店酒家不是都很熱情的嗎？
“喂！你們不做生意嗎？”
一個破鑼般的聲音響起，“看這小妹妹說的，誰說不做生意了，我們打開門就是要做生意的。”
“那也沒見你過來招呼我們！”
“你也沒叫啊！”
素舒越想越來氣，就要站起身跟那女人繼續理論。
楊小天卻示意她坐下。
這客店並不簡單，剛坐下就發現那老板娘不是易與之輩，看她那抬著頭叉著腰的架勢，十足十像極了仙人鎮上的李大娘，那可是罵遍小鎮大街小巷無敵手的人物，多少婦人慕名而去，铩羽而歸。像這種楊小天見了也要繞路走的人物，隻能感歎一聲“惹不起！”
楊小天可不想在這地方再麵對一個李大娘。
還有就是那低著頭聳著肩的賬房先生，好像對周圍的一切都無動於衷，但是從一進來，楊小天就發現他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自己這邊，雖然低著，但那豎著的耳朵卻逃不過楊小天的眼睛，特別是偶爾目光往這邊掃過來的時候，楊小天莫名的就感覺到一陣寒意。
青皮蘿卜獨頭蒜，仰臉婆姨低頭漢！
無非如此！
楊小天獨身一人倒是無所謂，隻不過帶著這個好像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卻不想惹那麽多事。
“這位姐姐，我妹妹不懂事，你不要見怪。”
咯咯咯的笑聲響起。
“這位小哥不但長得俊俏，說話也這般好聽，比你那妹妹強多了！”
在小鎮的時候，猴子說過，見到年級大的女人就叫“姐姐”，千萬別叫錯。叫對了，那就少了冷麵相向，叫錯了，說不得要惹一身的麻煩。這臭小子自己總結出來的歪理，好像還真是那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