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天狗食月
循著葉知秋指引的方向，楊小天帶著白衣女子緩緩前行。
依楊小天的本意，是想快些剛到玉璧那邊，至於能不能得到文祖傳承，那倒是沒怎麽放在心上。
隻不過白衣女子足不沾地，一個勁地緩慢飄行。
楊小天看在眼裏急在心頭，幾次三番想提醒她，“姑娘，你不是鬼啊，不用將扮鬼的本事做個十足。”但是看她那模樣，估摸著就算自己說了，她也不會相信，隻是想不通她到底受了什麽刺激，因何故會認為自己已經死而化鬼了。
那姑娘就飄著楊小天身後，楊小天不說話，她也就不言不語，就這麽跟著。
一路上除了蟲鳴，再沒有別的聲響。
楊小天終於忍不住，說道：“姑娘，我叫楊小天，你呢？”
覺得有些冒昧，又加了一句，“若是姑娘不介意，敢問芳名？”
白衣女子的聲音從他後麵飄來，有些細不可聞。
楊小天還是聽到了，笑道：“素舒，好名字！”
“素舒，你為什麽會來到這個地方，難道你一點都不記得了？”
素舒說道：“我也不知道，我隻記得我想出來遊玩，家裏的長輩就派了幾個隨從護送我出來，說了不怕你笑話我，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到外麵來，本來挺開心的，誰知道半路上遇到了匪人，我以為就像書本上說的強盜一樣，隻是為了奪寶，想著錢財身外之物，給他們就是了，沒必要多生事端。”
楊小天微笑道：“強盜可不一定隻是劫財的！”
說話間，素舒已經來到了楊小天的身邊，與他並肩而行，當然，素舒姑娘還是飄的。
聽到楊小天這麽說，咬著銀齒說道：“誰說不是呢！我那些隨從也是有功夫在身的，說不定比公子那幾手劍法還要厲害幾分。”
楊小天搖頭說道：“這我可不怎麽相信。”
素舒也不與他爭辯，繼續說道：“我那幾個隨從一開始老大不情願，隻不過見我堅持，沒有辦法，隻能將隨身的財物都取了下來，拋給那些強盜。”
楊小天暗自猜測著，這說不定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出來遊玩，誰知運氣不好遇上了強盜。
“不對！”
楊小天忽然想到些什麽，問道：“你說你的家鄉在雲夢洲？”
素舒奇怪的看著他，說道：“是雲夢洲，有什麽問題嗎？”
“沒事，你繼續說。”
“那好吧。”素舒說道，“誰知那群強盜看都不看那堆財物一樣，直接拔刀相向，殺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楊公子！”
“嗯？”
“你們外麵的強盜都那麽厲害嗎？”
“怎麽說？”
素舒說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嘛，我那幾個隨從的武功比你還要厲害，誰知三兩下就都被他們殺死了。”說著說著，素舒姑娘眼圈開始泛紅，哽咽地說道，“他們真狠心，連仟仟都不放過。”
楊小天不知道怎麽安慰她，隻能說道：“仟仟是誰？”
素舒抽泣的說道：“仟仟是我的丫鬟，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就像親姐妹一樣，平時我有心事，都不跟哥哥和姐姐們說，隻跟她說，沒想到就這樣被強盜殺死了，仟仟今年才十五歲，嗚嗚嗚.……”
楊小天聽了也是難過，說道：“素舒，人死不能複生，你也不要太過傷心，我答應你，等咱們出去，我一定找到那群強盜，替仟仟他們報仇。”
“真的？”
“嗯！”
“楊大哥，你真好！咱們素昧平生，你都願意幫我。”素舒感激的說道。
楊小天突然有些頭疼，自己還一大堆的事情要辦，龍懿瑄他們現在不知道什麽情況了，自己還隨隨便便到處許諾。不過馬上就想通了，人活一世，有所不為，有所必為，當中沒有妥協的餘地。
楊小天正要問素舒可還記得那群強盜的模樣，有何特別之處，因為覺得這不會單單是一群強盜這單。
“楊大哥，你看，好美啊！”
素舒突然的歡叫讓楊小天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一麵巨大的鏡子出現在兩人的麵前。
鏡子裏照出了穀裏的霧氣縈繞，當中一男一女，兩個年輕男女並肩而立。
鏡子裏麵反映出來的世界，跟原本的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多了一層朦朦朧朧的美感，怪不得素舒要驚叫了。
楊小天往那邊走進了幾步，伸手去觸碰那麵鏡子，敲了幾下之後，確定這是一麵石壁錯不了，隻是為何這石壁為何會如此光亮，鏡子一般卻沒辦法解釋。
天地之大，無奇不有，每每有鬼斧神功之處，不是人為解釋得了的。
看來，這裏就是他們說的文祖傳承的所在了。
隻是出了玉璧奇美，再沒發現有什麽特殊之處，更不要說文祖的傳承了。
想到葉知秋說的他在玉璧之下領悟了三天三夜，難道我也要重蹈覆轍不成？
想來也隻能這樣了。
楊小天無奈搖頭，朝素舒微笑了一下，便盤膝坐下。
素舒在玉璧前麵晃來晃去，楊小天定不下心神，直接躺到了地上，對這無邊的浩瀚星空，點點繁星亮著翠色。
“原來今天是十五啊！”
楊小天指著天邊的滿月。
素舒一見飄了過來，速度極快，將他揚起的手指打了下來。
楊小天詫異的望著她。
素舒有些不好意思，忸怩的說道：“奶奶說了，不能手指月亮，要不然會被月神娘娘割耳朵的。”
“啊？還有這回事嗎？”
楊小天從沒聽人說過，也不相信這些，不過也不想辜負小姑娘的一番好意，便笑道：“好了，我知道了，謝謝你。”
素舒嫣然一笑，偷偷舒了一口氣，其實有些話她沒有說出來，奶奶還說了，用手指月，是極大的不尊敬，若是看到有人這樣做，一定要給他點教訓。
素舒雖然不明白為什麽用手指月就不尊敬了，但奶奶說的話總是對的。
楊小天突然好想作詩。
“當時秋月好，我欲醉眠芳草！”
月好，人也好。
伸手摸向腰間的葫蘆，突然又縮了回來，想到了柳妃依，一骨碌爬了起來，跑到玉璧前麵，伸腳就踢，嚷道：“到底給不給，說句話啊！”
素舒嚇了一跳，以為他吃錯藥了，擔憂的望著他。
楊小天察覺到素舒的目光，訕訕然一笑。
就在這時，月光忽的減淡了一些。
楊小天也沒怎麽在意，興許是飄過的雲朵遮住了月光。
誰知月光越來越淡。
楊小天忍不住抬頭望去，卻發現天邊的明月不知不覺出現了一道缺口，而且缺口越來越大，不多時已經缺了一半。
“天狗食月！”
楊小天叫嚷了起來，卻沒發現身邊的素舒身體禁不住的發抖。
明月越來越暗，已經被吃掉了一大半，這時候楊小天發現了身邊小姑娘的異樣，以為她是被天狗食月的異象嚇到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說道：“沒事沒事，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常有的事，不用害怕。”
素舒忍著身體的額瑟瑟發抖，嘴角擠出了一個微笑。
誰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玉璧突然轟隆隆作響，發出了刺耳的響聲，然後，一道道金光從玉璧中射出。
金光經過楊小天身邊，他感到了一股股濃烈的浩然正氣，醺醺然。
金光去往蒼穹之上，來到了明月的身邊。
蓋住的明月的烏雲好像受到侵犯一般，幻化出了惡狗的形狀，張牙舞爪，撲向那一道道金光。
金光聚到了一起，化成了人的形狀，古衣長袖，長須飄飄，身體周遭散發著七彩神光，與那烏黑的惡狗戰到了一起。
惡狗有黑氣彌漫，煞氣滔滔，欲將那人斬於狗爪之下。
楊小天感覺到有一股憤怒從玉璧從天而起，來到那人身邊，那人舉起了一柄寒光三叉戟，神將一般，朝烏狗劈落，寒光大盛，斬碎虛空。
伴隨著一聲驚徹天地慘叫響起，烏狗化成了一縷縷黑氣，四散逃匿。
那人也不追趕，就在明月邊上，捋須而笑。
片刻後，化成金光，飛回玉壁之中。
一切歸於平靜。
剛才的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
月光清明，四野無聲。
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楊小天像素舒望去，素舒也向這邊看了過來，兩人都知道剛才的這一切都是實實在在的發生過了。
楊小天伸手又向玉璧摸去，入手處，暖煦煦，一片舒泰。
有悠揚的古調響起，如歌如訴，想要向這個世間說些什麽。
楊小天閉上雙目，側耳聆聽那古調，感受著那一片浩然。
越聽越是震撼，由不住的昂首挺胸，熱血沸騰。
好像置身於洪荒時代，一人如山如海，俯瞰四方，亙古不朽。
“楊大哥，你快看！”
素舒的聲音打碎了楊小天地額思緒，將他從遠古的熱血沸騰中拉了回來。
睜開雙眼，見素舒雙手指著玉璧。
而那玉璧之上，一個字一個字地地浮現，一共有四個大字，閃著金光紅芒。
那是一種古老的契文。
楊小天仔細辨認，發現那四個字是：
“大道三千！”
陸陸續續的不斷有字出現，一排排的。
“天地！”
“山河！”
“風雨雷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