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欲人之不惑,難矣!
一名高牆守備軍一隻手將俘虜的蠻子扔了過來,在地上砸出一道煙痕。
「嘖,這麼高大呀。」
周不惑看著眼前這個身高接近兩米被五花大綁的蠻子,不由得感慨道。
「把他抬進指揮所,除我、劉少爺、少尉以上軍銜外,其餘人不得進入。」
還是先前那名高牆守備軍提著蠻子進了指揮所,隨後站在牆角,一雙眼睛掃視著周不惑。
周不惑並沒有多言,很快高牆守備軍的三名指揮官,聯邦軍的一名少尉和中尉,劉氏的上尉魚貫而入,依次站在了劉遠超的背後。
只不過,先前與周不惑對話的聯邦軍少尉一番抉擇后,最終站在了周不惑身後。
「很聰明的選擇。」周不惑在心中悄悄說道,一抹笑意不自覺地覆蓋在了嘴角。
「請你幫個忙,少尉先生,您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不會的,長官,請問您需要我做什麼?」
「幫我取一桶熱水,一塊布和一根繩子就好。」周不惑頓了一下:「對了,那繩子需要柔韌性比較好的,順帶再幫我把這個蠻子的眼睛蒙上,我想你不會介意的吧?」
周不惑腦袋再次偏向了劉遠超:「劉少爺,請問還有酒嗎?」
「還有最後一瓶,等你審問完后我再給你吧。」劉遠超僵著臉一字一句的說道:「周少爺,我迫不及待的看你審問人的方法了。」
「好吧,咱們就開始了。」
聯邦軍的少尉取來了一桶熱水,同時按照周不惑的吩咐,將一塊布纏在了這個蠻子的腦袋上。
繩子被拴在了蠻子的腳上,然後在指揮所里做了一個簡易的滑輪裝置,將蠻子倒吊其上。
「現在,把這個傢伙的衣服全都扒掉。」
周不惑繼續吩咐道,同時其他人只是看到幻靈閻槽一閃,少年的手上又多出了一瓶閃爍著寒芒的手術刀
另一塊布被他揉成團,塞在了蠻子的嘴裡:「我知道你懂聯邦語,不必裝傻充愣。」
「比起你胡亂的叫罵聲,或又是你那心口不一的謊言,我更願意聽你將要瀕臨絕望時,無可奈何而流露出的真相。」
「噓,安靜!」周不惑將食指壓在了嘴唇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這個人讓我突然想起了我的過去,該死,我那莫名其妙的表現欲啊!」
劉遠超聞言,瞳孔被驚的瞬間收縮——他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了。
周不惑輕打了一個響指,他的手機被放在桌子上,竟然緩緩的奏響了一首旋律詭異的鋼琴曲。
此時周不惑的形象與劉遠超腦海里一個人影漸漸重疊了起來。
劉少爺突然想起在秘密拘禁所里那個喜歡邊審問犯人邊聽音樂的瘋子五叔。
五叔最喜歡邊播放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邊嘲笑栽在自己手上的俘虜是命運的玩笑,以至於他成為一個誰也不想搭理的變態。
「這首曲子叫做《扭曲的夢境》,詭異的音樂撕扯著人類的靈魂。」
「在這偉大的藝術面前,人類才會意識到自己的渺小、低劣與微不足道。」
少年鋒利的手術刀在一絲不掛的蠻子身上輕輕刮過,隨後刀尖一挑,劃破了蠻子的手腕,鮮血順著手腕向下流出,一滴一點的滴入到了熱水桶里。
「滴答……滴答……」
血珠滾落於桶中的聲音伴隨著扭曲的夢境的鋼琴聲,匯聚出別樣的美感。
「少尉先生,請聽我指示。」
聯邦軍少尉點了點頭,不敢忤逆周不惑的意思。
「很好,這麼美妙的音樂,我不忍心打破,看我手勢即可。」
周不惑伸出一隻食指向下擺動,少尉理解了他的意思,通過滑輪將蠻子的頭浸入熱水裡,但卻又未完全侵入。
滾燙的熱水刺激著蠻子的頭皮讓他變得更加的暴躁,血液流失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滴答……滴答……」
血液滴落與水中的聲音更加急促起來,蠻子被抹布堵住的嘴也發出絲絲聲音。
只不過,周不惑敢肯定這個蠻子並不是在求饒,而是朕撕心裂肺的叫罵著。
滿是詭異卻又夾帶著些歡快的樂曲最終奏林出命運的悲愴;充滿希望的樂曲聲穿透人們的耳膜,卻最終發現那是長久不衰的絕望。
「人類真是一種很奇特的生物啊,有些人根本不畏懼死亡,即使是殘忍的將他肢解,他也不會因此而皺眉頭。」
扭曲的夢境的高潮即將來臨,所有人都彷彿置身於一個扭曲的夢境之中。
水滴聲。周不惑鋒利的手術刀輕輕的剝離著蠻子的皮膚,但卻未掀掉,只是靜靜觀察著傷口位置血液的滲出。
「只不過在一些細小的方面,再怎麼強悍的精神意志也會被瓦解。」
「有的人不會因為被砍掉頭而畏懼,卻會因一片被拔掉的指甲而瑟瑟發抖。」
「有的人不會因為四肢的殘缺而喪失活下去的勇氣,卻會因為被抹除男人的尊嚴而陷入惶恐。」
「卑鄙而又崇高。」
「虛偽而又真誠。」
「惡毒而又善良。」
「我們真是複雜的個體啊!」
扭曲的夢境的最強音在這一刻被奏響,整個高潮終於來臨。
在鋼琴聲響的那一刻,周不惑直接扯掉了蠻子背上那塊被他精心裁好的皮。
傷口處,甚至可以看到在淡黃的脂肪下仍跳動的血管,並沒有讓蠻子受到致命的傷害。
有些時候,用刑也是一種別樣的技術——無法被世人理解,就連行刑者本身也覺得變態的藝術。
而這一刻,周不惑依舊沒有問蠻子任何問題——他還在等待這個蠻子徹底崩潰的那一刻,他也想知道自己曾經的處境別人到底能夠堅持多久。
「在我苟且偷生的時候,別人總是會嘲笑我的懦弱。」
「我也曾想握著刀與毒藥,給自己一個英雄般的死法。」
「但,刀與毒藥輕蔑的告訴我——你實在不配讓我們給你帶來解脫。」
「於是我每日都站在死亡的邊緣之上嘲笑著死神的無能;在你們目光不能抵達的地方偷偷變強。」
周不惑的聲音接近於痴狂,同時手術刀使用的越發凌厲,輕輕的刺入蠻子的手指,將指甲一片又一片的向外挑著。
而《扭曲的夢境》已經結束,再自動播放下,一首新的鋼琴樂曲響起。
而周不惑也與自己在秘密拘禁所打交道最多的那個人的背影相重合,彷彿這一刻自己已經成為了那個人,成為了他內心中最不願面對的夢魘。
「少爺,您看這手法跟你五叔相比起來如何?您下次若是再見到他,替我向他問好。」
手指向下彎曲,男子的頭再次被埋入熱水桶之中,只不過這次的時間已經有先前的幾十秒延伸至了一分鐘。
一分鐘后,周不惑再次示意將這個蠻子拉上來,隨後走上前去拔出了栽在蠻子嘴裡的抹布。
蠻子已經沒有先前叫罵的力氣,現在只是胸口上下起伏,代表他還活著。
「有什麼想說的嗎?」周不惑笑嘻嘻的問道,同時鋒利的手術刀繼續在蠻子的身上遊走,時不時的因為「不小心」而給他添上幾道傷口。
「我說了,能活命嗎?」
「這我不能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但我唯一能夠承諾給你的,就只有痛快的死亡。」
周不惑咂舌,同時輕舔了一口不鏽鋼酒壺口,舌尖依舊品嘗著伏特加殘存的味道。
「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周不惑將手術刀放在一邊,隨後說道:「當然先生,這是給你的問題。」
「回答吧,先生,難道還企圖依靠逃避來解決問題,所換來的只有來自於我的折磨。」
「你聽這首《卡農》的聲音像不像那希望的曙光?在這輕快的音樂聲中為什麼不學會放下。」
「也許下一秒就是爆炸。」
「也許下一秒就是死亡。」
「那為什麼不趁這一秒做出正確的選擇,來避免全都是悲劇的結果提前出線呢?」
「還真是讓人疑惑啊,可惜欲人之不惑,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