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在回應我
雨漸大，砸在車身車窗上，發出噼哩啪啦的巨大聲響。
車內的兩人暫時沉默。
過了好一會，莫茜薇說話了，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封子川，你的自信真是令人嘆服。八年呀，整整八年。」莫茜薇強調著時間，鼻子不自覺抽動了一下，「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在家裡哭，我總在想，只要你跟我說句話，哪怕只是打個電話冷漠地叫我一聲名字，我都可以原諒你，你不喜歡小孩，我也可以聽你的話去打掉，畢竟我們都還年輕，等結婚後再要小孩子也不遲……我等了一天，兩天，十天，沒有等到你的電話，哪怕只是一條簡訊。我一直在等，等著肚子越來越大，漸漸都藏不住了。我爸媽知道后，暴跳如雷，他們要抓我去醫院打掉，因為我們莫家丟不起這人……我不肯，我不願，於是跟他們鬧，鬧得雞飛狗跳……」
「即使是這樣，我都還在等你。從希望到絕望，那種心情你懂嗎？你知道嗎？」莫茜薇眼裡有淚光在閃，「那時候，彷彿整個世界就只有我一個人，所有人都在罵我責備我，我了為你跟全世界對抗，你在哪裡？」
「你是不是覺得我受再多的傷，吃再多的苦都沒關係，反正愛你，你只要招招手，我就會屁顛屁顛搖著尾巴跟在你身後？」
「可我不是狗，我是有思想的人！賤一次兩次也就夠了，再賤下去，連我自己都會無法原諒我自己！」莫茜薇說著，胸口在劇烈起伏，她悲涼得請求，「八年的時間過去了，我好不容易讓自己對你釋懷了，封子川，你能不能行行好，別再來招惹我了！」
莫茜薇並不想將自己的脆弱展現在他的眼前。
這是重逢后，聽她說話最多的一次，說的話卻是句句戳心。
封子川胸口發悶，覺得該解釋，想了一番，發現無從說起……即使說出一些緣由來，現在聽起來，也只是在推脫。
欠她的，從來不是原因，而是一句簡單的對不起。
他低低地道：「我現在好像只能跟你說對不起這三個字了。過去是我不懂事，讓你吃了不少苦頭，所以，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彌補過去的不足。」
「你覺得這些能彌補嗎？」莫茜薇覺得他太可笑了，緊接著又道，「即使能彌補，我也不要了。我現在只想我們倆，我跟你，橋歸橋，路歸路，當個點頭之交的陌生人。」
她的話剛落，人就被封子川扯進了懷裡，鼻子剛撞上的他的胸腔，還沒回神，整個人又被他猛地壓倒在座位上。
莫茜薇驚慌，掙扎著要起來，右手臂撞到了椅背上，隱隱作痛，她脹紅了臉怒吼：「你幹嗎！」
「噓，你哥剛過去。」封子川微抬頭，在她耳畔輕聲說話。
莫茜薇一聽這，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不吭聲了。
確實會怕被哥哥看到她跟封子川私下有過多交流，怕回去吵，怕怎麼解釋哥哥都會懷疑。
他壓著她，臉對臉的距離就在咫尺，近得連彼此的呼吸都能聽見。
她緊張，開頭眸里閃現的淚水還沒隱去，注視著他的眼睛便顯得水般柔情。
封子川有些恍惚起來，視線在被她的紅唇所吸引，漸漸低頭，要親她。
莫茜薇用凜冽的眼神瞪他，想以此來擊退他的放肆……一點用都沒有。
封子川用力吻她，雙手在她身上亂摸，藉由些宣洩這幾天的想念和不滿。
莫茜薇死死咬著牙齒，不讓他深入，可到底還是抵抗不住他侵略，全線崩潰。
躥入鼻尖的男性氣息讓她失神，她能感受到身體里起了一種熟悉的戰慄，漸漸地，她竟然開始回應他。
封子川欣喜，唇上的力道開始放緩，改為輕柔摩挲，似在調弄著她的感官享受。
突然車窗外傳來了一聲車鳴聲，嘟嘟兩聲，立即就將莫茜薇的魂給拉了回來，她見鬼一般猛地用手推他。
封子停了吻，輕輕喘氣，手指著迷得撫摸著這張被他吻腫了的紅唇，沉聲說話，「你看，你在回應我，你不是沒有感覺的。別再騙自己了。」
莫茜薇抿唇，要哭了，她覺得自己很不要臉，剛跟他說完那一番話，下一秒自己就給自己打臉了，還是那麼重的兩巴掌。
「開門！」莫茜薇忍著淚說話，聲音哽咽。
封子川不懂，怎麼好端端的，又惹她生氣惹她哭了，一時又有些無措起來，「外頭下雨……」
「我說開門！」莫茜薇哭喊。
封子川伸手按扭，將車門的鎖解開了，莫茜薇立即開門下去了。
雨很大，封子川忙跟著下去，脫了自己的外套，在她的頭頂舉高了，緊緊隨著她的步伐給她遮雨。
莫茜薇邊走邊哭，沒有理會他。
兩人被雨澆了個透徹。
莫茜薇進了樓，封子川止步，有些悵然若失得拎著外套立於雨中，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電梯之前，他才反身往回走。
後頭那輛車一直在按喇叭，吵得很，車主還探出頭來罵封子川。
雨幕中封子川如鬼，瞟了他一眼，眼神冰冷難測，讓人望而生威。
那人不敢罵了，忙縮回頭去，車喇叭也不按了。
封子川上車，身上不停在往車裡滴水，都快能擠滿一桶水了。
他嘴癢，想抽煙了，從外衣的口袋裡摸出煙，發現全濕了，他因此有些暴躁，雙手用力捶了捶方向盤。
他不懂，莫茜薇明明對自己還有感覺，為何要抗拒自己，為何要那麼冷漠……
白色的q7車終於開動了，被擋了路的車主終於鬆了口氣。
莫茜薇縮在電梯的角落裡哭，淚水怎麼也止不住，心裡頭委屈得不得了。
她覺得命運好不公，對她太壞了。
她想要愛的時候他不給，她不要了，他非要塞給她，還容不得她拒絕。
可是她真的不要了，也要不起了……怎麼要？天上的父母在看著她呢！
電梯在上上下下，她一直沒出去，哭得猶自失神。
進出的人用怪異的視線看她，倒也沒有人上來勸說一句。
有一對年輕的夫婦在低語說話。
女的說，「失戀了。一看就是被拋棄了。」
男的回話，「要不要勸勸，不會想不開吧。」
「不要多管閑事啦！還是你看人長得漂亮，想藉此搭訕！」
「你看你又說到哪裡去啦！莫明其妙！」
他們吵起來了。
一人在哭，兩人在吵，……這場面未免有些滑稽。
過了許久，莫茜薇終於止住了淚，她起身，發現腿都麻了，她立的那一塊腳下一攤的水。
到達樓層，她出去，要開房門的時候發現下去的匆忙，她忘了拿鑰匙了。
只能敲門讓哥哥開一下門，只是這樣的話，一定會被他看出來自己哭過。
她嘆息著敲門。
莫少庭開門，見到落湯雞一樣的她，微微詫異，「你去哪了？」
「家裡沒咖啡了，我突然想喝咖啡就下去了……哪知道雨就下起來了，我等了好一會也沒見停，就跑回來。」莫茜薇進來，帶著水氣，水珠在往下淌。
「哭過？」莫少庭注意到她的眼睛很紅，立即關切問道。
「……跑得急，右手跟人撞了一下，痛得我眼淚當即就下來了，嘿嘿，你也知道我怕痛。哥，我先去洗澡了，身上渾身不舒服。」莫茜薇躲避著他的視線撒謊，急急往房間走。
莫少庭讓她進浴室小心點，注意別滑倒了。
莫茜薇應了個好，將房門關上了。
沒換衣服，她有些累得直接癱坐在地上。許久之後，她才起身去浴室淋浴。
站在蓮蓬頭下，任熱水從頭到尾沖刷著自己，半響，她才驚覺到不對的地方。
當時雨下的很大，隔著車窗，封子川是怎麼看清跑過去的人影是哥哥？
這麼一想，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被騙了！
混蛋流氓變態！
莫茜薇氣得直跺腳，可是為時晚矣，吻也被吻了，摸也被摸了，還被氣哭了……
還有哥哥，當時雨那麼大，他就算是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回來，也不可能不濕啊！但是剛他來開門，頭髮是乾的。
在雨下之前就回來了？也不對，她進來的時候瞥了眼大笨二笨，毛因為淋濕了都成一團一團的了，丑得很。
也就是說有人拿著傘送哥哥回來。
莫茜薇蹙眉，讓自己不要多想，或許是有狗友恰好帶傘，順路就一起幫哥哥遮了一下。
洗了澡她披著浴袍出來，莫少庭來敲門，給她端來了碗薑湯，「喝了，省得感冒了。」
「謝謝哥。」莫茜薇笑著接過，小口小口的喝起來，微辣的熱湯直接讓胃部變得暖洋洋，很舒服。
她喝完，將碗遞迴去，笑著道：「哥，你現在越來越厲害了，連薑湯都會煮了。」
莫少庭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然後又是一臉嚴肅，「以前田媽總給我煮，看多了也就會了。」
莫茜薇輕輕微笑，沒有起疑。
莫少庭出去，抬眼望了眼窗外，微微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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