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以為你死了
星期六，封子川一大早將洛洛送往自個的父母家。
「吃完了早點再走。」葛雲從他懷裡接過洛洛，指了指餐桌，用不容拒絕的口吻道。
「好。」封子川坐下來，舀了碗小米粥，配著油條吃起來。
封行下樓，穿著厚實得長袖長褲。他得過胃癌，治療很辛苦，病治好了，身體也被鬧不好了，虛得很，受不得一點涼。
「爸。」封子川跟他打招呼。
封行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下，跟他一塊吃起早點。
注意到葛雲抱著洛洛出去跟鄰居話家常去了，封行立即低聲道：「我最近打牌沒錢了，你給我點錢。」
封子川看了他一眼，「兩萬夠嗎？」
封行怒然，嫌他給得少，「現在兩萬頂個什麼用！你賺那麼多，多給點我怎麼了？二十萬！」
封子川慢悠悠地道：「給你多少錢都沒問題，可你閑在家裡，你告訴我，怎麼花這筆錢。」
「少廢話，讓你給就給！」封行吹鼻子瞪眼的。
「小叔找你借錢了？」封子川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封行脹紅了臉，顧左右而言它，「這油條一點都不脆了。」
「小叔要借錢，讓他來找我。」封子川拿紙巾擦了嘴，起身出去跟葛雲打了聲招呼，親了親洛洛的臉蛋，掉頭就走了。
封行氣呼呼地把筷子一撂，嘟囔，這副臭脾氣也不知道遺傳誰的了！
封子川不太願意跟小叔家有所來往，這是有歷史原因的。
封行是老大，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跟多數的多子女家庭一樣，老大並不受寵，還被洗腦成了愚孝，不僅為父母，還得為弟弟妹妹做無私的奉獻。
封行辦的廠子，賺得不多，錢還得分成三份，父母，弟弟妹妹，餘下才是自己家的。
為此，葛雲沒少跟封行鬧。封行一直故我行事，永遠將小家致於大家之後。
小姑倒還好，自力更生之後，便拒絕再接受他父親的饋贈；小叔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結婚後，還老來向他父親伸手要錢，生了堂弟之後，更是變本加勵。
八年前，封行查出了胃癌，治療需要很多錢。小姑二話不說，將全部積蓄都拿了出來，反觀小叔，急忙去買了輛車，回頭說沒錢。
封行在那一刻終於寒心了。
早幾年已經沒跟小叔家走動了，小廠子被封子川接手之後變成大公司，小叔又腆著臉上門求和了，三言兩話又將封行給說動了。
封子川知道父親是什麼樣的德性，所以在他這方面將錢管得很嚴。
他不想再看見母親傷心的眼淚了。
在最困難的時候，誰伸出了援手，封子川記在心裡一輩子，所以，現在小姑是他的座上賓，而小叔，見面叫一聲已經是給足他最大的面子了。
說起來，洛洛也是那時候來到他身邊的，那時候真得很困難，一邊是父親的病，一邊是柔弱的嬰孩，一家子真的是被搞得一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靠著自己的努力，他終於讓世界最重要的三個人，過上了好日子。
封子川不免想著，洛洛現在矮矮小小的，是不是那時候營養不良落下的後遺症？
安心藍升了職，頂替了黃達的位置。
很意外，也很驚喜，工資直接就是翻了一番的節奏。
所以她很大手筆的請了莫茜薇出來吃海鮮大餐，以示慶祝。
酒足飯飽后，兩人在附近的商場逛著，消消食。
商場一個展示牌正在撤廣告紙，重貼上新的廣告。
是古漫諾的化妝品代言廣告。
莫茜薇在廣告牌前佇足，抬眼看著巨形海報。
「走啦，女人有什麼可看的，要看也得看猛男。」安心藍戳了戳她的背催促。
「她很漂亮吧。」
「切，都靠ps的啦。」
「不，我見過真人，真的很漂亮。」漂亮到讓封子川都失神了……換成以前，如果他多看哪個女生一眼，那個女生一定就要遭殃了。因為跟他在一起時，她總是患得患失，沒有安全感，所以也就時常會陷入一種叫做被害妄想症的情緒，總覺得他多看一眼的女生會變成小三，會出來在他們中間橫插一腳。
那時候她很沒有理智，因為家勢強大，也很囂張，很榮幸每年都佔據著一中最討人厭女生的榜首。
這也就導致了她的人緣不好,到現在，貼心貼肺的朋友也就只有安心藍一個了。
說來真是好笑，她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封子川還是愛上了別人。
「再漂亮有什麼用，娛樂圈都得是漂亮的女人，都是花瓶，沒一點演技。」安心藍撇嘴，對這個看臉的世界都有點失望了。
莫茜薇笑了笑，收回了視線。
經過書報刑，金融類書籍封面登著一個俊帥的男士，安心藍驚呼了一聲，「哇，料昕延。」
她也不管裡頭有啥內容，掏錢就給買下了。
料？
因為懷錶事件，莫茜薇對這個姓很敏感，她掃了眼封面上的帥哥，印象中沒有見過。
「你認識這人啊。」莫茜薇好奇地問道。
安心藍狂點頭，「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莫茜薇無言。
「總之呢，我看過他的事迹，反正是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物啦，長得又好，智商又高，嘖嘖，他讓我少女心又重新萌發了。」安心藍花痴得做捧心狀。
莫茜薇嫌丟臉，離了她三步遠，假裝不認識她。
晚上安心藍跟莫茜薇一起睡。
她做著面膜翻著雜誌，時不時發出一聲哇噻哇噻的驚嘆聲。
這種雜誌其實一點意思都沒有，多數頁面都是廣告，很快就能翻完了。
莫茜薇在浴室對著鏡子吹著頭髮，吹風機嗡嗡響著，噪音很大。
安心藍撕了面膜，衝過來將她擠到一邊，用清水洗臉，邊洗邊含糊說著什麼。
「什麼？」莫茜薇將吹風機關了。
「我說你要看那雜誌嗎……上面有一頁是封子川的專訪。」
莫茜薇重新將吹風機打開，淡淡地道：「他有什麼好看的。」
「也是，論身材還沒有我料總大人好呢。」安心藍甩著手出去了。
莫茜薇安靜地吹著頭髮，沒有任何情緒。
出去的時候安心藍已經呼呼大睡了，莫茜薇的視線被床頭的雜誌所吸引。
她掙扎了一下，過去將雜誌拿了起來，反正睡不著，就當無聊翻翻唄。
她坐在沙發上，一頁一頁，看得很仔細地翻著，終於還是翻到了封子川的那一頁。
心無來由漏跳了一拍，莫茜薇扶額苦笑，果然還是做不到真正的淡定吶。
專訪內容是以一問一答來呈現的。
封子川延續著他的風格，話少精練。
莫茜薇看了一遍，其實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話題，無外乎個人情感問題——人們總是對他人的感情史最感興趣。
後面登了封子川一張照片，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注視著前方，一臉冷峻的樣子。
就算是對著鏡頭，他都是不笑的。
莫茜薇的手指無意識地摸了上去……
手機突然響了,莫茜薇回神，像是受了驚一下，立即將手指收了回來，她拿起手機，上面豁然顯示出了封子川的名字。
……
小何還真是盡心儘力，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客戶。
她深吸了一口氣，接起。
封子川在那頭呼呼得喘著氣，沙啞著聲音，「莫茜薇，我以為你死了。」
這是咒她呢？
莫茜薇非常不悅地回了他一句，「你就當我死了吧！」
沒再多說話，她直接將電話掛斷了！
真是瘋了，大晚上的打電話過來咒她死！
莫茜薇真的不懂了，他到底對她有多少不滿，該生氣該跟他對著乾的應該是自己吧！
當年，是他甩了她，不是她甩了他！
雜誌是沒心情看了，莫茜薇扔到了一邊，起身回房。
躺上床之前，她倒了杯水，去衛生間在儲物櫃那找出偷藏的安眠藥來，和著水吞了下去。
她沒敢將安眠藥放在外頭，不論是安心藍還是莫少庭，都不知道她現在的睡眠依舊很糟糕。
封子川酒喝得有點多，走路都有點浮。包廂小姐上前要扶他，被他一把推開了。
厲泓愷揮手讓人下去，上前撐住他，「我說你今天怎麼回事，往日是滴酒不沾，今天倒是給你倒多少就喝多少，你這是玩我呢？！」
封子川瞟了他一眼，「不打擾你的雅性，還成我的不對了？」
「走走走，回吧。」厲泓愷扶著他往電梯走，邊走邊道：「我說你啊，平日里酒不喝，妞不泡，你活著有什麼意思。對了，你那話兒八年都沒用了吧，會不會失效了？」
厲泓愷話說的露骨直率，反正要他過這種和尚一樣禁慾的生活，不出一周，准得瘋。
封子川沒有回話，靠著電梯壁拿出手機打電話，厲泓愷聽到他說，莫茜薇，我以為你死了。
……看來是真的醉了。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莫茜薇有什麼反映，反正換成是他，聽到這話，准得發飆。
「掛了，她竟敢掛我的電話！她竟敢掛我電話！」封子川眼睛發紅，很生氣，還要給莫茜薇打電話，厲泓愷一把將他的手機奪了過來。
「別鬧了！你不睡人晚上還要睡的呢，還是你想讓你的舊情人看你的笑話？！」
封子川像是聽懂了，沉默了下來。
厲泓愷將他送下樓，扔給田軍，順便將他的手機也扔到了車上，「回去好好睡一覺，發什麼酒瘋，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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