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惹禍端
十歲以前的事情，我都記不真切了，我隻曉得我逃亡到盛都，受人欺淩，與乞丐搶食，有時候被人打得半死不活，過著吃了上頓，下頓沒著落的日子。直到十二歲那年，我差點遭一群地痞流氓侮辱，是小姐出現，讓人救下了我，還將我帶回了柳府。
小姐於我，是再造的大恩，我此生都無以為報。我正在屋子裏出神，房門被推開，見是小姐進來，我連忙站了起來。
“憐心，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小姐走過來拉著我坐下。“今天，楚韶華的話點醒了我，若張公子心裏愛的人隻是你或者隻是我，總有一人會被冷落，我當初隻想著你我情同姐妹便將你許了給張公子，從未問過你的意思。”
小姐頓了頓，問道，“憐心，你喜歡張公子嗎？”
我一時慌了神，我若說喜歡張公子，小姐定然為難，我若說不喜歡，小姐自然就可以與張公子說明，取消讓我嫁給張公子的承諾，這樣便就成全了小姐和張公子。
可是，我心裏難過……
想了許久，我才抬起頭看，裝作大方的笑道，“小姐與張公子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若說憐心喜歡張公子，全是因著小姐的緣故，憐心對張公子，並無半點的男女之情。”
小姐似乎並不太相信，誠懇的說道，“憐心你莫騙我，莫因著楚韶華的話而說出違心的話。”
我笑著無痕的將心裏的傷痛掩飾，說，“楚公子說得對，若張公子與小姐情投意合，就不該把憐心攙和進去。憐心明兒就去找張公子說清楚。”
同小姐遊說許久，小姐才應下讓我將此事同張公子說清楚。晚上，我躺在床上，忍著聲音，一直哭。若沒有楚韶華的出現，我定然會跟小姐歡歡喜喜的嫁給張公子，可是，楚韶華說得對，張公子喜歡的是小姐，我跟著嫁給張公子算怎麽一回事。
第二日一早，我正要偷偷的溜出府去找張公子，卻聽旁的丫鬟說今日大少爺要從薊州回來。我雖進柳府有五年之久，卻從未見過大少爺，大少爺自小就被老爺送到薊州上學，這幾年倒是有回來過，不過，大少爺每次回來，我都因為犯錯被老爺關在拆房，並且全府上下忙著伺候大少爺而忘記將我放出來。
前年，大少爺在薊州經起了商，老爺考慮到大少爺身邊沒有可靠的幫手，便讓幹爹去了薊州幫大少爺。大少爺回府，幹爹自然是跟著一起回來的，都兩年沒見到幹爹了，心裏甚是想念，便先將去見張公子的事擱下。
幹爹愛喝醉仙樓裏的酒，以前，他總是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我練功。
我往醉仙樓買了酒回來，聽小廝說大少爺帶著幹爹去了鬆泉酒館，那小廝正要去鬆泉酒館裏尋大少爺，我便與他一同前去。
暮色漸深，繁華的盛都長街早早的掛上了燈籠，所以，並不顯得冷清。我跟著那小廝一路小跑到布置雅致的鬆泉酒館，酒館裏的人很多，幾乎清一色的男人，二三人一桌，喝一壺小酒，桌上放著一盤花生米和牛肉，闊綽些的公子哥鄉紳另外還有些下酒的小菜。
鬆泉酒館裏是有女人的，卻不是來喝酒的女人。
小廝帶著我熟路的穿過幾張桌子，往一旁的雅閣走去，他敲了敲門，便聽裏麵有人問話，小廝報了柳府來人尋柳少爺，很快，門就打開了。
這裏麵，就有女人，陪酒的女人，穿著暴露，身上散發著濃重的脂粉味。我隨著小廝一同進去，環視了一圈，卻未見到幹爹，正覺失望，準備離去，小廝好心的上前向少爺詢問了一番我幹爹的行蹤。
大少爺這才醉意朦朧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神色愣了愣，聲音中帶著絲絲的醉意，話卻說得極為清楚，“齊叔受不了這裏的吵鬧，已經先行離開了。”
我點頭向大少爺道謝，正準備離開，卻不想被人死死的扼住手腕，嗆人的酒味在我周身越加濃烈，我一回頭，對上的是一張世家紈絝子弟的臉，長相斯文白淨，卻散發著一股子的風流痞意。
“好俊俏的姑娘，送與我做小妾可好？”說罷，他便想要輕薄於我。
我閃躲不及，大少爺提著個空酒壇子醉醺醺的站起來往這裏走過來，舉起手，酒壇子重重的砸在那紈絝子弟的頭上。頓時，那人腦門腦門上鮮血直流。
那人放開我，不敢相信的看著大少爺，許久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敢砸我？”
大少爺像是醉得不輕，道，“砸你怎麽了！我還敢打你呢！”說罷，就與那人廝打起來，在座的人眼見事態嚴重，均嚇得不清，趕緊上前來將二人拉開來。
大少爺醉熏熏的罵了一句，“王八蛋！”狠狠的在那人的襠部用力的踢了兩腳，那人痛叫了一聲，也大罵道，“柳思汝，你混蛋！”
大少爺這一踢，就踢出事來了。
次日，老爺正跟大少爺在正廳談事，就有小廝來報，說榮尚書家的公子鬧上門來了！
這才知，大少爺昨兒踢的那幾腳，直接將榮公子的命根子踢斷了。榮尚書家幾代單傳，他就隻有榮公子這麽一個兒子，榮公子雖然已經娶妻了，卻沒有孩子。
榮公子揚言要大少爺償命，否則他就殺了柳府所有的人。然後，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說，“要麽，讓她嫁與我為妾。”
浩浩蕩蕩的來討伐，又浩浩蕩蕩的離去，隻是柳府安靜的連花園裏蟲鳴的聲音都能聽到。
榮尚書權勢遮天，柳府得罪不起。此事，因我而起，也該因我而了結。
嫁給一個不能人事的男人為妾算不得什麽，隻是那榮尚書是出了名的淫欲之人，聽聞他家中有三十六房小妾，年齡最小的，尚且才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