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以翩翩
老爺差了丫頭來叫小姐去前廳，還特意囑咐小姐好好裝扮一番。我是小姐的貼身丫頭，原本是要與小姐一同去前廳的，老爺差來的環兒卻說，老爺隻讓小姐一人過去，特意交代不讓我隨行。
自從知曉了張公子的心意後，小姐心思篤定，完全不見之前的慌張無助，她一如往常的笑著，眼神示意我不必擔心，就大方款款的隨著環兒往前廳去了。老爺向來疼愛小姐，我倒沒什麽可擔心的，隻是覺得此事其中古怪，我自十二歲入柳府，就一直與小姐形影不離，小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老爺也囑咐過我定要寸步不離的跟在小姐身後，保護小姐。
半晌的功夫小姐便就回來了，與去時的神色一樣，見她走進內閣屏風知曉小姐是要換身衣裳，我便隨著跟進去伺候著。替小姐換上一件素白色輕紗衣，頓了好一會兒，小姐才說道，“憐心，爹方才是讓我見楚韶華了。”
我整理衣裳的動作停了一下，才試探著問道，“那小姐……”
小姐笑著，拉著我的手，說，“楚公子卻如傳聞中的一般，儀表堂堂，有潘安宋玉之貌，才華橫溢，彬彬有禮。隻可惜，我已心係張公子。莫不說，我倒覺得你與他很是相配！”
我羞低下了頭，愁悶小姐並不知我的心事，便將她不要的楚韶華與我說到一起，隻是，我心裏卻不會真的怨她，小姐於我，是無以為報的大恩。
小姐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歎了口氣，說道，“我倒是忘了曾許了你我一同嫁給張公子的事情。”她頓了一頓，又勸說道，“隻是，憐心，與人為妾，怎麽同正妻相比。若你真能嫁給楚公子這樣的人為妻，我會真心的為你高興。”
我神色尷尬，開口打斷小姐的設想，說道，“小姐，如今的形勢不是憐心嫁給誰，而是老爺將你許給了楚公子，不日就要下聘禮迎娶了。”
小姐這才想到眼前的事上，說話的語氣也慌了些，說道，“如今，隻有等張公子的消息了，那楚公子也是眼高於頂的人，也許，我這樣的庸姿俗貌並不一定能入得了他的眼。”
“小姐哪有這般說自個兒的。”我撇著嘴說道，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辦法，便道，“那楚公子是飽讀詩書之人，定然曉得君子不奪人所愛，小姐何不修書一封給楚公子，說明你與張公子之間的山盟海誓。也許，他會跟老爺提出取消婚約。”
小姐點了點頭，覺得有理，便立即讓我去準備文房四寶，委婉的寫明了她與張公子之間的情誼。然後交與我悄悄的溜出府送到楚府去。我這才要推開門出去，外邊就有丫頭來說張公子的小廝求見小姐。
我悄悄將信塞在袖口裏，隨著小姐一同去見楚公子的小廝。那小廝安分的站在院子外，瘦弱文靜的模樣，一看便知是慣跟著書生主子的。他見到小姐走過去，恭敬的行禮道了一句，“見過柳小姐。”
然後，將手裏拿著一枚玉佩呈上，說道，“這是我家公子送與小姐的。”
小姐疑惑的接下玉佩，這枚玉佩色澤溫潤，龍鳳環抱，一瞧便知是價值連城。“
小廝又說，“這是楚家祖傳的玉佩，公子從未離身過，今日公子見了柳小姐，便被小姐的才華和絕色容貌所傾倒，特意命小的將此玉佩送與柳小姐。”
小姐慌了一下，拿在手裏的玉佩險些滑落，就這一愣神的功夫，小廝已經快步的離開了。我看了看小姐，又看了看小姐手裏的玉佩，問了一句，“小姐，那這信……還送嗎？”
小姐搖了搖頭，轉身，失落挫敗的說，“不必了。”
第二日，小姐像是下定了決心，將那信與玉佩一同交給我，說，“憐心，你將這信和玉佩一同交給楚公子，必定要與楚公子說清楚，我已心有所屬，無緣承他心意，盼他能另覓佳人。”臨了，小姐又囑咐了一句，“你必定要親手將信和玉佩交給楚公子。”
我鄭重的點頭應下，好生的將信和玉佩收好，趁著無人發現，溜出府往楚府而去。
楚府在盛都幽靜的東城，因著楚韶華正得皇上寵信，楚府雖然地處偏靜之地，卻裝修的金碧輝煌，臨街都出現了不少擺攤的小攤販。我覺得柳府足夠大足夠氣派了，可楚府的豪華氣派著實令我目瞪口呆。就大門口的那兩尊石獅子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有股子不怒而威的霸氣，朱漆的大門上兩個金色的扣環，高築的院牆，碧青的瓦。
我正要上前去，想了一會兒，就立即停下腳步，往一處牆角蹲著的蓬頭垢麵的小乞丐走過去，扔了塊碎銀子到他的碗裏，小乞丐立即喜笑顏開，又千恩萬謝的，“謝姑娘賞！謝姑娘賞！”我蹲下身子，指了指前麵的楚府，輕聲的說道，“楚狀元認識吧，待會等他出來，你就把這兩樣東西送到他手上去。”
小乞丐連忙點了點頭，這會兒兒，楚韶華從府裏出來，我趕緊躲到一邊，示意小乞丐趕緊把東西送過去。小乞丐也是真爭氣，連忙的跑上前去，擋在楚韶華的前麵，說，“楚狀元，有位姑娘讓小的把這些東西給你。”說完，將東西塞到楚韶華的手上，就一溜煙的跑了，一點都不連累我。
我在牆角仔細的打量著楚韶華，果真是絕世的美男子，一襲淺藍的長袍，修身立於豪華氣派的楚府外，手裏捏著信和玉佩，微微蹙著眉，神色裏帶著些許的疑惑。我從未見過如此翩翩風雅的男子，春日裏的風，將他衣袂輕飄，儒雅溫潤的麵容卻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劍氣。
這樣的男子，讓我一時看得呆了。都不知何時小乞丐悄悄的跑到了我身邊，小手拉了拉我的衣裙，小聲的喚了一聲，“姑娘，小的已經將東西送到楚狀元手上了。”
我回過神來，又從錢袋裏掏出一錠碎銀子放到小乞丐的手心裏。這時，楚韶華怎麽就發現了我和小乞丐，衝著我們大聲的喊了一句，“喂！”
我一時心慌，拉著小乞丐拚命地跑，拚命的跑，楚韶華在後麵使勁的追，使勁的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