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不見了

  噼——啪——！

  一道閃電擊中了樓頂。

  綠童抬頭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挪回。乾涸的一雙眼，迷茫的望向洛絮。

  龍焱和曾梨眉見翼王消失，第一時間甩袖走人了。

  現在，氣流錯亂，燭火搖曳的大堂里，兩個人相望而立，影子拉的好長。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綠童，我……不是存心要瞞你的。」

  綠童哂笑。

  洛絮低下了腦袋。

  「認識你的時候我就說了，我只想過最簡單的生活。」

  「我記得！我沒食言！」

  「呵，你這話說出來不臉紅嗎？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殿下又是如何計劃復國的？」

  「綠童，沒有什麼人願意站在我這個所謂的前朝太子背後了。三大宗門雖口上要復國，可復的乃是人族之國，而非我劉姓之國。唯有他，你以前見過的蕭大哥，唯有他一個還留有忠心，主動為我劉姓籌謀。」洛絮搖搖頭，癱坐在椅子上，「我原本是斷了念想的，可他三番五次來說服於我……」

  綠童的聲音清冷如冰：「蕭大哥。我早先問過你他是誰。」

  洛絮揉揉額頭，滿是疲憊：「他叫蕭關，是當年蕭家軍的少將軍。侵略大戰時撿回來一條命。我出生不久，國門便破。燕侯爺和大世子攜我南逃，半路上遭到巨人伏擊。但幸虧親信們有先見之明，事先準備了另外一個襁褓嬰兒，這才將我換了。危難之際，侯爺他們斷後，護送著蟲姑抱我離開，我方能活到如今。」

  「啊哈哈哈，蟲姑，還有蟲姑……」

  綠童的笑聲空靈而錐心，「洛絮呀，要不是今天來了兩個不速之客為奪走翼王而揭開你的身份，你這場大戲還要演到什麼時候啊！唉喲喲，真是把人給耍的團團轉啊，哈哈哈。」

  洛絮起身拉住了綠童的手，「寶貝，你別這樣！」

  「我不這樣？那我該怎樣啊？」綠童歪歪頭，故作調皮而神色嘲諷，「我的淚靈不會也是你取的吧？對復國大業有幫助是嗎？要是有幫助，恐怕淚靈不夠吧，那要不要把我的胳膊腿拿去，或者項上人頭？」

  洛絮急了，大聲道：「我怎麼可能取你的淚靈！我也一直納悶，這東西怎麼會丟呢！」

  綠童挑眉：「可我的淚靈不是種到小蜻蜓的皮囊里去了嗎？她可是你家蟲姑的女兒啊，你還敢說毫不知情？」

  「所以我才不解啊！她登門那天，我只以為是這丫頭沒死，也懷疑真有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那你怎麼不把疑惑明說？」

  「我不想暴露蟲姑，畢竟她在有些人眼裡是熟面孔。」

  「呵。」

  綠童勾起一抹諷笑：「剛才還提到了一個燕侯爺，那這燕娘，也是你們自己人咯。」

  洛絮點頭：「是，燕娘是燕侯爺的女兒，她母親乃是我劉家長公主，按輩分，我該叫她一聲表姐。」

  綠童用力的一聳肩：「懂了，懂了，你執意花下重金，點名叫她過來，原來是呼喚自家人歸位呢。看她的樣子，倒還沒認出你。不過無妨，馬上也要相認了，想來她知道實情，應該跟我一樣驚喜，要誇讚殿下一句聰明伶俐，麒麟手段了。」

  撂下這段話，綠童轉身上了樓。

  洛絮揉了一滴眼淚，嘆口氣連忙跟上。

  —————

  哨兵小雪靈一點不拉地向燕娘轉述了外面的盛況，燕娘長吐著氣躺倒在了床上。

  不想想什麼，也不想說什麼，睡覺可解千愁。

  一骨碌摟住雪靈，吹滅了床頭燈。

  到了轉天一早，貓兒珠珠照常喵喵叫，樓道里還夾雜著踏踏踏的腳步聲。

  洛絮慌了，一覺醒來綠童不見了。翻了翻衣櫃，她帶走了兩套衣裳，看來是離家出走了。

  然而今晨不見的不僅是綠童，還有昨夜殺往霧廈的巨人。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反常的秋雷提前打落了樹葉，也提前把初冬帶來了。

  寒氣森森的清早，滿地零碎。城外的大路上還殘留著深而巨大的泥腳印，這也成了肅王出兵的唯一痕迹。

  昨日處決了翼王，他便喜氣騰騰的集結軍隊火速東行，想要抓緊時間立下一功。只是大雨傾盆又秘密行事，少了夾道歡送的庶民，便也少了見證者。

  這場「出征剿逆」非但城中人不知，燕娘幾個也不知。潛門昨夜遭逢危難而危難又全然走空，其間一點消息都沒飛來。

  總之，肅王府空了，潛門今日又一切如常，好像留存的除了腳印還是腳印。

  那這一支種類摻雜的軍隊去哪兒了呢？

  一如晨露消失於朝陽，暫時杳無音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