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柔軟的小樓
說起這個，哭包也不哭了，來了興緻。
「那眼！一雙眼能抵半邊臉。一個個水玲瓏般，能在火中行走，火中起舞！誒，你們人族怎麼有這樣的奇人呢？早前我只以為都是江湖賣藝的把戲，可是細瞧了，那可是實打實的真火呀！」
老夏吭哧一笑：「就算有這樣的奇人，也不會甘做奴婢伶人。翼王也不知她們的來歷？」
翼王睜大了眼：「我還當是二弟挑來的能人異士，供取樂呢。」
燕娘給雪靈眨眨眼睛，雪靈會意。
遂賣萌賣乖的問道：「翼王哥哥，那這些少女是一家的姐妹嗎？她們叫什麼名字呀？」
翼王聽見哥哥倆字又動了情，仿似哥哥倆字成了開啟翼王心門的鑰匙。
他一把將雪靈抱到腿上坐下，像頭大熊攬著只貓崽，口氣頗有些失意，「本王原先在白頭渡被鰻魚迷惑，就是因為聽見哥哥倆字，想起了我那幼時夭折的妹妹。好丫頭，你這小人兒應該不會口吐酒氣了吧？哈哈。」
雪靈搖搖腦袋，甜甜的說：「我既然是小人兒，當然不會喝酒啦。」
「對對。」翼王點著頭，接起話頭，「那十個少女不是一家的，名字嘛，都像是花名。你要是也想看火中舞，我回頭帶你去王府看。」
雪靈拍著小手：「好啊好啊！還都是花名呀？那應該有杜鵑，牡丹，蝴蝶，蜻蜓！」
翼王毫不防備就被套了話，還憨憨地笑：「哈哈，杜鵑牡丹可沒有，俗，不過真有一個叫小蜻蜓的。」
！
大家手指一顫，強行按捺住了激動。
雪靈反應機敏，繼續順藤爬樹，「那，我真的能去王府看節目嗎？翼王哥哥不會騙我吧？」
「不騙你！咱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不過這兩天，家中老母來匯都了，府中不好起歌舞，待送走老母，我來這接你。」
「好啊，拉鉤！」
說話，嫩苗般的小指頭勾住了大木樁，反差萌劇烈。
又閑聊了少時，翼王拿著疏肝理氣緩釋情緒的葯，揮手離開。送完客回來，但見一萌物站在眼前。
喵～～～～
哇，奶呼呼的~
敲可愛！
這頭小三花貓咪五短身材，臉寬如盆。脖子里一圈白毛如戴著白圍脖。粉嘟嘟的小鼻子小口還淘氣的叼著一塊毛巾。
洛絮彈彈舌頭召它過來，抱住它說：「這是綠童的愛寵，名叫珠珠。」
一邊說著，一邊拿走了它口中的毛巾，「這小傢伙！你叼著塊毛巾幹嘛呀？！」
貓咪珠珠一雙溜圓的眼睛看著毛巾，又看看我們。看了一圈后，又喵嗚叫了一聲。
嘎嘎嘎，真萌！萌的像個乳酪糰子！
是夜。
躺下睡了一會兒后，一陣夜鶯啼叫喚醒了薄睡的燕娘。她翻身下床，推開個窗縫。
醫館背靠著一條橫貫東西城的水渠，白天時候有許多婦人從緊窄的石階下來，浣紗搗衣。
這會子夜寂人空，只剩一帶黑水微微泛明，緩緩流動。
輕輕翻出了窗，沿著樓檐幾步騰飛，落在了拱橋上。
拱橋上的男子手撐橋欄，看著燕娘暖暖微笑。燕娘的黑衣盪在夜風裡，天開始涼了。
「我一聽夜鶯嘰喳，就知是蕭大哥來了。這時節可只剩下您一隻夜鶯了，哈哈。對了，大哥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少將軍蕭關眸中含星，「今兒我在龍津街口看見雪靈了，還被個年青男子抱著，一時好奇，就跟了過來。」
燕娘一哼。
蕭關抖抖眉頭，調笑道：「我還當雪靈的爹爹如此年青呢，結果想了想，才憶起他是這天心醫館的老闆。阿妹，你們怎麼和這醫館搭上了關係？」
燕娘察覺他話中有話，便問道：「只是僱主罷了，難道有什麼禁忌？」
蕭關伸臂一指，「自己看。」
燕娘回眸而望，不覺驚了一跳。
漆朦夜色里，天心醫館這棟二層小樓變得柔軟起來，左搖右擺啫喱啫喱，像是化成了一塊大果凍。
這塊大果凍被莫名的力量按壓著，揉捏著，撕扯著……
但壓不碎，揉不爛，扯不斷。就是啫喱啫喱。
檐角，橫樑，一切的一切都毫無規則變形扭曲。扭曲的窗戶如鬼魂的大口，猙獰可怖的無聲嗚咽著。
定睛一看，竟還有一紅色花朵開在樓頂！
噝，是榴花！
一朵火紅的小喇叭！
著著實實是開在五月里的榴花！
它紅光發散，跟著小樓搖擺，劃出的影子如火焰流過。
這情形十足詭異，如入地府。燕娘速速反應過來，呼了一聲雪靈，欲要衝回去救孩子！可被蕭關攥住了。
他輕拍她叫她鎮定，再沉聲數著數，「五、四、三、二、一。」
「停。」
眨眼之間，柔軟無骨的小樓驟然安定了，不再作幽冥之舞，恢復了原貌。搖曳的白影和綻放的花影也霎時消失了。
燕娘錯愕不解。
蕭關換口氣，似笑非笑的說道：「我無意中發現，每天子半，分日之時，這天心醫館就會有此異態。從起初的二十一個數，到現在的十一個數，時間越來越短了。連那朵榴花，也越來越模糊黯淡了。」
燕娘心口鬱郁，眉目一凜：「這是怎麼回事？」
蕭關面色平靜，以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這樓頂開榴花是何意思，暗示著什麼，尚需你我好好品品吶！不過小樓搖擺不成型，興許就是這朵奇花帶來的奇象。這家老闆，一男一女兩個人，只怕是來歷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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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巨人佔領了流彗大陸，這塊土地便開始妖孽滋生，亂象迭出。
兩人憑欄遠望，貌悠神遠，談論著隱秘之事。
「蕭大哥，你的一百零一個尺蠖士兵可收入麾下了？」
「池少主將將來過，我正打算明日出發往黑雪嶺。」
燕娘一拍他的胳膊：「走吧，在出發之前，幫我擄個人。」
蕭關被燕娘的口氣逗樂了，看著她目中閃光：「上哪兒？擄誰去？」
「上肅王府，獵物是個十二三歲的大眼姑娘，名叫小蜻蜓。王府里房間眾多，一個人怕是找不過來。還有，找一找家父的頭顱……」
蕭關的笑顏僵住了，一顆心變得很沉，直往下墜。
在出發之前，燕娘回了一趟醫館。
從行李箱中拿出一個藥瓶揣進懷裡。再三確認，藥瓶標籤上寫著一個清清楚楚的「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