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少將軍是個登徒子？
「少將軍，這麼多年還是自己住？」
「還是喊我蕭大哥吧。倒是雇了個人給我洒掃庭院，今兒恰好不在。」
少將軍的傷口剛剛包紮好，沏著一壺紫甘茶。
我拄著小臉盯著他的模樣，幻想他少年時的俊逸風姿。
「阿妹，整整十年你都不來家一趟，生了孩子也不捎個信兒。孩子他爹呢？」
娘莞爾一笑：「江湖中人，聚散浮萍，不提她爹了。只是今天之事我還要問你一問，為何招惹了方才那兩個鼠輩？」
少將軍遞了茶盅過來，順勢抱我坐在腿上，繞開話題道：「這女娃娃真像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甜聲：「我叫燕雪靈。」
他的眼裡含著三顆星星：「真是個好名字，人也是機靈鬼，你要是個男娃，我都想收你為徒弟了。」
娘笑道：「女娃也一樣，要不大哥把蕭家槍傳授閨女？」
少將軍利索說好，然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阿妹，明年就是巨人歷二十一年。整整二十年了，文無科舉，武無武舉，明年終於要舉辦一回了！近來匯都的人這麼多，有三成都是進京趕考的。」
娘點頭：「怪不得呢，我說一路上怎麼這麼多人往北走。那些趕科舉的，上至八十下至八歲。不過武舉嘛，還是少年郎的重頭戲。」
少將軍把眸子一抬：「你說我再去一回如何？」
娘吃了一驚：「大哥，你也不惑之年了，體力上如何能跟少時相比？」
少將軍沉吟道：「我想了，也許還得通過官路來重振我蕭家軍。若不然，就算是招兵買馬，也只能是民匪，難道我也要選個山頭，佔山為王嗎？」
我們笑了一回。
旋即，娘蹙眉問道：「朝廷而今不再緝拿當年的餘黨了？你畢竟是……」
少將軍一擺手，「如今朝廷學了些人族文化，算是廣開門路，求賢若渴了。新晉的賽貴妃就不是巨人，此女真是為咱們人族說了不少好話呀。」
我和娘相視而笑，興奮的嘁喳道：「賽貴妃！賽天仙姐姐當貴妃了！」
「喲？你們認識賽貴妃？是，上個月剛加封的！雖不像封后般昭告天下，但消息我還是知道的。」
娘搖搖頭又點點頭，情緒複雜但面上笑個不停，「也是，樹大根深，蕭家的親友總歸遍布整個官場，朝廷的消息你必然知道的快。」
少將軍意味悠長的問道：「阿妹，你與貴妃果真交好？」
娘點點頭：「曾一度姐妹相稱，只不過今時已不同往日，地位階級不同了，情分也會不同。」
「誒~~！這是哪裡的話。罷了，我如實相告吧，這事兒還得從選妃之前說起。」
當今陛下登基三載，這二世祖，遠不如其父狠厲。
到底侵略大戰時他年紀尚幼，未經戰事磨礪，人自然有一副享樂心態。
他身邊有個近侍宦官，名為郝大力，為他出了個選人族女子入宮的主意。
大家也都知道，巨人女子怎有我人族女子明艷動人？！
恰逢時候，從白沙城選了個賽天仙入朝，此女身帶的巨人症本是疾病，反物為其用了。
說句閑話，白沙城太守這個老東西是個聰明人，早早就認她為義女，而今得了厚賞不說，眼看就要調京擢升了。
有人族之女陪王伴駕，咱們這些前朝遺臣們，算是看到了一星點希望。
陛下現已為賽貴妃在皇宮外設了個別苑，喚做鎏仙宮。
而今每每入夜，已是門庭若市了。
少將軍說這話的時候，眉宇間暗流涌動。
娘靜靜審視他的表情，微壓蛾眉：「大哥，你這一句一個陛下的，看來你是要歸順了。」
他緩緩搖頭：「阿妹，你可不是個只看表面的人呀。」
娘說道：「榮寵無常，大哥口中的希望也並不牢靠。再說了，希望為何？待賽貴妃誕下皇兒立他為嗣？……前事難定，不可控啊。」
少將軍目視著窗外：「阿妹，你不懂。光復前朝的念頭是一團火，它在許多人的心中越燒越旺，從未熄滅。」
娘抿笑：「也是，我們這些江湖之人只管為宗門效力，不像大哥這般心懷天下。」
少將軍側目：「此言差矣，赤鳳谷亦是三大宗門之一，當年那一戰，他與我蕭家軍一般，幾乎全軍覆沒。潛門嘛，哈哈，向來畏首畏尾扶不上牆的。不過今時潛門重組，沒準會有些改變~」
「改變？我可不想有什麼改變，過好日子就得了。」
娘朝我伸出雙臂，「來，咱們也探望過少將軍了，該趕路了。」
少將軍撲哧笑了一聲，「你瞧，還是原來的脾氣！兩句話不對付就要走了！不跟大哥我痛飲幾杯，聊一聊這些年嗎？」
耐不住熱情相留，遂一起出門，挑了一家好館子。
上罷酒菜，三杯酒下肚，少將軍看娘的眼神就有些變了。
我邊吃東西邊觀察，揣摩著男女間的友誼。此刻，娘的神色並無二致，對少將軍仍是敬重在前。
談起天上的第二個月亮，娘搖搖頭說不知詳細。少將軍不太相信，「還有你潛門不知道的江湖消息？」
娘反問他怎麼看，他以銀筷敲杯，悠然說道：「只怕，是赤鳳谷乾的好事。」
他啾的啜飲一口酒，繼續說道：「赤鳳谷如今的當家少主乃是前掌門的幼女，名叫池夢鯉。此女年僅二十，卻有著號令殘部的本事，可謂人中龍鳳！」
我心裡咯噔一聲，原來貓爪姑娘叫池夢鯉。
娘面頰微醺，淺淺笑著，「我聽說過此女，也見過一回。生得一副好模樣。」
少將軍繪聲繪色地笑說：「池少主長著一副娃娃臉，卻處事狠辣老成。不過嘛，赤鳳谷本也就是殺手行當！雖說後生可畏，但……我始終覺得燕阿妹僅為潛門一弟子有些屈才了，不如，與為兄合作，共謀大事？」
娘哈哈一笑，「大哥抬舉了，還是那句話，我只管混日子罷了。而今又多了一樁心愿，把孩子平安養大。」
少將軍搖搖頭，「今次潛門重聚，恐怕不同往日。你也別急著回絕我，若是你呆不下去，便回來找為兄！」
……
一場小酒喝到了下半晌，娘帶著我起身告辭。笑言時日將至不可誤了行程，若是趕不上重聚大典，只怕要挨板子了。
少將軍看著娘，眼波起了漣漪，竟啪的一聲，一巴掌拍在了娘的屁屁上……還口氣認真的說，你這頓板子我先打了，早不聽勸，如今自己一個單身女人帶著個娃娃！你這一走，不知道下回何時見了……
我被這頓騷操作整迷糊了，難道少將軍是個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