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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肖海棠尋親

  幫著妙萱處理完家人的後事,我們回白雀庵的時候已近端午。

  這一日上午剛跨進庵門,就看見了兩個人。

  認清了,是黑子哥和肖海棠。

  黑子哥已經不是小乞丐了,一身兒的長工打扮。而大半年未見大姐,她已出落成了個待嫁的大姑娘。

  「綠葉,綠葉!」

  肖海棠激動的跑過來抱住我哭道:「我可憐的妹妹,你當真活著呀!」

  我推開她的手,往後躲了一步。

  黑子也激動著,笑容裡帶著淚花花:「自打你被擄走,我就挨家挨戶的問,問誰家走丟了名叫綠葉的小女娃。後來問到了城東肖家大院,這才知道你是大房裡的三姑娘。」

  我緊閉雙唇無話,抗拒地看著兩人。

  肖海棠再度撲過來握住我的手:「妹妹,咱們來兩回了,都說你出門去了沒回來,今兒可算等著你了!跟姐姐回家吧,快端午了,咱回家過端午。爹爹後悔了,可他不敢來接你,所以我和黑子來了。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咱們回家,啊!」

  我使勁抽出了手,轉身抱住娘,如躲避虎狼般說道:「我不認識你們。」

  黑子愣住了。

  肖海棠流下了兩串細密晶瑩的淚珠,可她不肯作罷,蹲下來搖晃我:「妹妹,爹爹真的後悔了。你瞧,是爹爹親自往成衣鋪給你買了幾套綢緞衣裳,夏天穿著又輕又涼快。還有你最愛吃的點心,我都帶來了。」

  一隻木箱被小廝放在了我跟前,肖海棠打開蓋子,向我展示著。

  我趕緊把目光挪走,看也沒看,但還是鼻子一酸噙住了淚。我不是感動,只是心緒複雜抑或委屈。

  我已忘了你們,何苦又來打擾!

  我抱緊了娘抬頭看她,「娘,把他們趕走吧。」說著話,我滴淚成串。

  娘抹去我的淚珠,但也是一臉凝重,問我:

  「想好了?」

  「不用想!我是娘親生的!」

  娘的笑容充滿了欣慰,一抬頭,對他們毫不客氣的說:「聽見我閨女說啥了嗎?還不走?」

  肖海棠輕咬著牙:「這位娘子,我叫肖海棠,當真是她的親姐姐。我們肖家多謝您這半年來對妹妹的照顧,您看給她花了多少錢,我們十倍賠給您,這樣成嗎?」

  「呸!是錢的事兒嘛?」

  娘把我抱起來,對他們擺擺手:「走吧走吧,撕破臉大家都不好看。」

  我攬緊了娘的脖子貼著她,對肖海棠說:「我不叫綠葉,也不姓肖,我喜歡穿娘給買的布衣裳,喜歡喝羊奶。」

  她擰著眉:「可這住在尼姑庵算是什麼事?跟著個單身女子不就是流浪嗎?」

  「要你管!」我理直氣壯。

  娘哈哈笑著,抱著我就往跨院回。那如吃了飼料般壯碩起來的黑子跑到前頭攔住,瞪著眼叫嚷道:「是你把三姑娘從大街上擄走的,若現在不把人交出來,我們就去告官!」

  娘笑罵道:「這小比崽子!當心老娘剝了你的皮!」

  一旁的小妙燈見勢,抄起大笤帚就往黑子身上掄,「滾蛋,滾蛋!不許跟我們搶雪靈,快滾——!」

  肖海棠制止了黑子,在我們背後喊道:「妹妹——,妹妹——,姐姐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那姐姐過幾天再來啊!東西都給你留下了!」

  回到了房裡,母女兩個抱做一團哭了起來。

  我嗚嗚嗚了一會兒哼哧哼哧鼻子,抬手給娘抹眼淚,「娘,你別哭,你別哭。」

  娘抽著鼻子輕拍著我:「好乖乖,你要是同意回去了,娘就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他們來尋你,也是在掏娘的心呀。」

  「娘別怕!誰也搶不走我,老天爺來了也不能!」

  「哈哈,那就好。」娘破涕為笑,開始逗我:「原來你這枚小綠葉是襯人家那朵海棠花呀,她當真是個漂亮姑娘,雪靈難看多了。」

  我配合著小嘴一撅:「哼,那娘就喜歡難看的有什麼辦法。」

  很快,嬉笑聲又從屋子透到窗外了。小奶羊吃著鮮嫩的青草,都聽見了我們笑呢。

  是夜,燕娘躺在床上開始盤算下一步的計劃。

  潛門重組就在眼前,飛鴿令已到,門人齊聚中秋。還有這肖家,而今已找上了門,那麼接下來沒準會叨擾不斷。

  要早一步出發回霧廈嗎?燕娘有些踟躕。

  在白雀庵住的這四年真是輕鬆自在,一下子再回到門中人情複雜,事事繁擾,當真不如做一片世外白雲悠然自得。

  這四年,也不僅是這四年,每一步的閱歷都使她那一顆張狂孤勇的心逐漸沉澱下來。也許真的是年齡大了,自打過了三十這道坎兒,人一下子就變了。

  可是不回又有麻煩,門中弟子私逃等同於叛徒。同門有三百,遍布各地,逃去哪裡都有被擒的可能。

  越想越煩躁。

  她翻了個身兒,看著熟睡的雪靈。

  這孩子睡的正香,睫毛也一動不動,燕娘心裡一咯噔有點害怕,便趕緊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

  氣兒還在。

  咳,我這是想啥呢?

  她笑了笑,是不是當娘的都這樣?

  在從前,是千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喜歡上孩子的。

  這人吶!

  剛閉上眼養瞌睡,一排屋子最東頭那一間傳來了哇哇嬰啼。

  妙真的大胖兒子剛滿月,但已顯出了頑皮的性子,夜奶吃個不夠。

  可過了會兒,怎麼還在哭?

  燕娘乾脆起身來到妙真房裡。一推門,昏黃的燈影兒里,孩子在床上哇哇叫,妙真拿著鞋正拱到床底下亂拍。

  「這是幹啥呢?是不是奶水不足,我去取點羊奶?」

  妙真從床底下拱出來,整了整衣裳搖搖手說:「不是。剛才正睡著,有個毛茸茸的東西爬上床來,正要接近孩子的時候我一巴掌給它拍了下去!當時沒點燈,黑燈瞎火的沒看清是什麼。」

  燕娘蹙眉:「鬧了耗子?」

  妙真搖頭:「個頭老大了,不是耗子。若說是山貓,可是嘴尖,又不像貓。」

  燕娘四下看看,沒見什麼動靜,只叮囑道:「把窗子門關好,明兒弄幾味驅蟲獸的草藥包掛著。快到端午了,正是這些野物活泛的時候。」

  「也是,這個節氣啊,五毒熾盛。」

  「那行,你看著點,奶不夠了儘管去取,我睡覺去了。」

  燕娘交待完,折回最西頭自己屋。一掀裡屋的門帘兒,卻看見雪靈窩在床角捂著鼻子,還裹緊了被子。

  孩子哼唧著,「娘,流鼻血了。」

  燕娘趕緊擰了毛巾給她擦,「怎麼好生生流鼻血了,就說了不讓你吃那麼多上火的。」

  「不是——。剛才有個毛茸茸的東西用嘴上的吸管插到我鼻子里使勁吸,把我疼醒了。」

  燕娘吃了一驚滿處打量,「它跑哪兒去了?」

  雪靈一指房梁,燕娘趕緊抽出木劍跳上桌子察看情況,可毫無蹤影,這傢伙早已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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