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互訴過往
薛雲義反問道：「你知道『龍騰』兩字的意思嗎？」
上官羲道：「伯父，你不是給羲兒講過『龍騰』嗎？『龍騰』是不是良馬名？馬之良在行速，劍冠以良馬名，是不是取一個『快』意？」
薛雲義道：「正是取這個『快』意。不過，這『快』不專指劍這銳利，而是兼指運劍之速度，每一招式都含有幾個分招式，幾個分招式在一招內使出，必須不受阻擱，使得淋漓盡致，這就非得寶劍不可。你父親就是靠這把寶劍成為天下無敵劍的。」
上官羲道：「羲兒聽說『善書者不擇筆，能戰者不選刀』，父親怎麼只能依賴這口劍？」
薛雲義道：「說『依賴』當然不過。不過『善書者不擇筆』的說法，只是強辯者攻人短處的辯詞，定沒道理的，任何善書者，就是王羲之，給他以如椽禿毫，他也寫不好蠅頭小楷的，人用兵器更須選擇，只有使慣了的兵器，才會得心應手。武林中雖傳說至高劍術可以木代劍，以指代劍，甚至以氣代劍，但是老夫至今還沒看見過有此絕世武功的人。只聽說羅剎魔域中的楊之剛，能以氣馭劍，但老夫和他緣份只一面之緣，如今他不知去處，生死未卜……」
上官羲急問：「伯父，方才你說的羅剎魔域在哪裡，羲兒也聽說過這地方，是巧手魯班的師兄所建……」
薛雲義道：「武林都說有這麼個地方，可是誰也不知它的地址。也許羅剎魔域只是外人的叫法，住在這魔域的人，不是這種叫法……」
上官羲道：「羅剎魔域這地方的確有，它是風幾道的弟子所建，神秘是一定的，伯父快告訴羲兒，父親丟了劍，以後怎麼樣？」
薛雲義聲音悲沉慢慢說道：「你父親另找了一把劍，可是使著總覺不順手，因此出事那夜，終於敗給對手，慘遭不幸……當然這都是猜測，也許你父親的慘敗，另有原因……」
上官羲驚道：「另有原因？伯父以為原因是什麼呢？」
薛雲義邊沉思邊道：「我以為原因有二。那夜我倒下睡不著，忽聽前院有動靜，趕緊越牆過去看，見別人已被賊子們殺死，只父親踉踉蹌蹌跟賊子們戰鬥。當時我就想，他一定是先著了敵人的道兒，失去了一部分內力，他的對手原來和他武功有所差距，他失去內力后敵手就穩操勝券了，這是一。當時你父親戰鬥時就是用的上官家劍法，以你父親的劍術，即使失去一部分內力，也不會立即敗在普通武林高手手下的，他之所以敗，是因為對手很熟悉他的劍法，他使的劍法，敵人招招都能防守、破解。」
上官羲吃驚地道：「啊！原來如此！那麼伯父，你從對方看出了什麼嗎？」
薛雲義思忖著答道：「後來我想，那個殺你父親的人，一定是你父親的熟人，他提前做了什麼手腳，讓你父親著了道……」
上官羲想了想道：「當時咱都和殺害我父的兇手交過手，並未見他們的武功有什麼高妙之處……」
薛雲義道：「那是因為怕我們認出他們，都未敢施展本派家數，從那老頭與你父親和與我們的拼殺中，我都看出：他雖使的是劍，但偶爾卻露刀的招數，也未敢使他們本門最厲害的絕招。」
上官羲點頭道：「那些人，只那老頭一人說話，他用的也是假嗓音，也肯定他們是熟人。」
薛雲義點頭，上官羲道：「那次伯父絆住敵人，讓上官羲逃走，羲兒一直為伯父擔心。伯父，你是怎麼脫險的？你又是怎麼到這裡隱居？」
薛雲義道：「當時，我牽制住敵人，與眾強敵戰鬥，身受幾處傷，後來，我估計你已逃脫，就把那本假劍譜給了他們，他們得到那本劍譜，就舍我而去，急著去殺你斬草除根，我需要有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療傷，也需要有這樣一個環境練功，於是想起了早時尚來過的這個地萬。」
上官羲道：「伯父，你也是從前面那個山洞失足跌下的嗎？」
薛雲義道：「不，這地方叫虎跳澗，雖然猛虎難上，但是會輕功之人，可以上下從容。羲兒，你一定是從前面那個洞跌下來的，說說你這幾個月的遭遇。」
上官羲把從家逃出后的遭遇說了一遍，最後道：「我和芳晗姐在石窟里，也研練過我家劍法，可是剛研究出一點眉目，那個鷹爪季總管就進洞折磨我和芳晗姐，我們的研究就中斷了，一個偶然的機會，芳晗姐殺了鷹爪牙子頭目劉瑾，我們得從禁錮中逃出來。芳晗姐身上滿是污穢，逃出石窟後去河中洗滌，這時候鷹爪牙子們追上來，我怕鷹爪牙子們抓去芳晗姐，就引著他們朝這邊跑，可是我內力盡失，失掉輕功，眼看被鷹爪牙子追上，我慌不擇路，鑽進那山洞躲避，不意一腳踏空，跌入洞下水裡，後來摸索這裡。」
薛雲義問：「你說的芳晗是什麼人？」
上官羲道：「我的救命恩人，明忠臣方孝孺的堂孫女，方家被朱棣誅族，只有幼小的她寄居在外婆家得以倖免。鷹爪們去她外祖家捕殺她，她舅父抱著她外逃，鷹爪們迫上她舅父殺之於途，正要殺她，恰巧我師善凈師太從那裡路過把她救去，收養了她，成了善凈師太的俗家弟子。她跟善凈師太學了峨嵋劍法，我從家裡逃出后，那仇家追我至河邊，我以為逃路斷絕，必死無疑，幸遇芳晗姐三姊妹外出救了我……」
薛雲義道：「我知道了，她就是你前邊講過的那個『欽犯』……」
上官羲道：「對。她照顧我養傷時，我們互訴身世，『同是天涯淪落人』互相憐恤，就認她做姐姐，她比我親姐姐還關心我……」
薛雲義道：「她既是這樣一個女子，我們該去救她。」
上官羲心喜道：「謝伯父，咱們這就……」
薛雲義道：「沒有輕功，是出不了這山洞的，你先在這裡休息，等我去打探打探。」
上官羲無可奈何，對薛雲義道：「伯父，無論如何，你可要救芳晗姐！她這次再落入鷹爪子手裡，一定活不成了。」
薛雲義點頭，走出小洞，身子一縱，就飛上了虎跳澗的洞頂，身影一晃，飛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