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蹊蹺比劍
上官羲很是失意，呆立良久，方回去。他回到屋中，坐在床上，非常興奮。若清到來，給他帶來了安慰和希望，就像一個漂流在汪洋大海上的人，看見了遠處的海島。雖然他現在不能去找師父和芳晗姐姐，但現在已知道了她們的情況，為她們懸著的心，就可以放下了。他想到芳晗姐姐對自己的情義，也聯想到如是。如是這小姑娘對他好，他知道，雖然因為他對李儒淵有成見，始終對她很冷淡，但是他對這個小姑娘確實有好感。他想：「在李家，如果沒有如是，生活不知將是什麼樣子。」他眼前不禁出現如是的倩影。她無論假裝噘起小嘴生氣，或笑靨如花，都著人愛。他想，她對他柔情似水、體貼入微，他為什麼對她很冷呢？他想不出理由。他對她微感歉意。
從對如是的態度，聯想到對李儒淵的態度。這個李叔叔一直待上官羲甚好。可是因為上官羲始終對他有疑慮，不願住在他家，才對他不親熱，不禮貌。李叔叔兩次給他治傷都是不遺餘力，對待他也是禮如上賓，他為什麼對李叔叔一直印象不好呢？李叔叔有令人生疑之處，但是也無非是羨慕他家的武功，想得到他家的上官孤雲劍法，這一點，上官羲早想到了。武人愛奇術，騎士愛良駒，這有什麼呢，只要用正當手段，學點別派武功的長處去行俠濟世，這有什麼不好呢？何況他家的秘傳劍法，只是徒有虛名，他使著連一點實戰威力都沒有，根本沒保密的必要呢？他想，李叔叔有恩於我，我應改變對李叔叔的態度。我已經把家傳劍法全抖落給李叔叔了，還有什麼必要疑慮他呢？
這一夜他睡得很晚，早晨也起得很晚。剛洗漱完畢，下人就送來了早飯。他心情舒暢，飯也吃得香，吃過早飯，正準備想出去散散步，李儒淵來了。
上官羲面色平靜，起身讓坐：「李叔叔吃過飯了嗎？李叔叔請坐。」
李儒淵坐了，對上官羲道：「賢侄，這幾天身體如何？」
上官羲道：「回叔叔，小侄的身體全恢復了，不勞叔叔挂念。」
李儒淵點頭道：「身體全恢復了就好。愚叔有一事和賢侄商量。」
上官羲道：「叔叔有事，吩咐就是，何言商量？」
李儒淵道：「愚叔這幾天閑得無聊，想用我家傳林溪劍法和賢侄比一次劍，不知賢侄可答應？」
上官羲沒立即回答。他心想，和李叔叔比比劍也好，正可領略下林溪劍法的長處，豐富上官家劍法，想到這，便點頭應道：「好。小侄也想學習下叔叔的高超劍術，檢驗自己的劍法，只是小侄武功造詣很淺，不到之處，請叔叔指點。」
李儒淵道：「賢侄不要客氣，比劍定在明天，今天，請賢侄準備上官家劍法的最佳招術，常言『進棋莫饒客，比武不讓親』，明天比劍，我們要顯手段，如同戰場爭雄，各不相讓。」
上官羲道：「好。明天小侄就在叔叔面前獻醜了。」
李儒淵道：「賢侄的家傳劍法厲害，屆時萬勿因顧老夫薄面藏鋒隱銳才好。」說完便走出去了。
上官羲送至書房外回來。他對這次比劍，懷有極大的興趣。他想，比劍之前，要精心鑽研一下上官孤雲劍法的奧妙所在，讓它在比劍中發揮威力。他閉著眼，以指作劍，比劃一招上官家劍法之後，就冥思苦索這招劍法的奧妙所在，有的招數，苦想之下，大有心領神會處。遇到這樣的招數，就多練幾遍。
上官羲正在屋裡比比劃划練「劍」，如是推門進來，他閉著眼用指亂比劃，自己也覺著好笑，就笑了。他聽到有人推門，憑直覺，知道來人是如是。他以為活潑的如是，見他這個滑稽樣，一定笑彎了腰。可是去看如是，她的俏臉上哪有絲毫笑意！只見她滿臉淚痕，立在屋裡，抿著小嘴，臉上愁水欲滴。上官羲心一抖，忙停止練「劍」，急切問道：「小妹子，這樣傷心，誰欺負你了？」
如是柳眉雙顰，沒作言語。
上官羲又問道：「小妹子，准惹了你，你倒是說話呀！」
如是輕啟抿著的小嘴，進出一句話：「羲哥，明天你千萬別和我爹爹比劍。」
上官羲驚奇地問：「小妹子，為什麼？」
如是道：「你不用問為什麼，反正聽小妹子的話就是了，對你有好處。」
上官羲歉然：「可是我已經答應了李叔叔，怎能……」
如是急道：「這有什麼不能呢……到時你說病了，不就比不成了嗎？這次比劍，危險。」
上官羲道：「我們武林人，要像李白寫自己的詩里那樣，『託身白刃里，殺人紅塵中』，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何避危險？」
如是急哭了：「反正我怎樣說你也不明白？我只求你聽聽我的話就是了。」
上官羲道：「常言，『言必行，信必果。』李叔叔是長輩，我怎能對他老人家不講信義呢？」
如是道：「羲哥，你和如是相處這些天了，如是待你如何？」
上官羲道：「情逾親妹！」上官羲不假思索，衝口而出。
如是道：「你了解如是就好。如是無兄弟姐妹，拿你當親哥哥，不害你。這次劍你千萬不要比，小妹求你。」
上官羲見如是這樣楚楚可憐地求他別比劍，知道一定有其原因，喜愛如是的感情頓長。他握住如是的一雙小手，安慰道：「小妹子，我知道你不讓我比劍，一定是為我好，哥哥心裡感激你。可是究竟什麼原因，你倒是說呀！」
如是欲言又止，哭道：「什麼原因，你不必知道，可是你必須答應我，這次劍你不去比。小妹求你！小妹求你！」
上官羲心想，如是小妹是豁達人，好像什麼事也不放在心上，對這次比劍為什麼異常擔心，苦苦阻止呢？她無非是怕刀劍無眼，一時失手，我傷了李叔或叔傷了我。其實這有什麼必要擔心呢？我無心傷李叔叔，也傷不了李叔叔，大概李叔叔也不想傷我……他對如是道：「小妹子，你放心，比劍不過作比成樣而已，不會傷人的……你別阻止我了，別讓我對長輩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