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如是龍騰

  本來李家的生活條件很好，但上官羲就是不開心。第二天早晨，下人送來飯菜，他沒吃。張朝、王聰二人前來看他，他對他們只冷冷地說了句：「坐吧！」也就沒再說話了。前幾日都是張朝、王聰來陪他，這一日，進書房的卻是一個豆寇年華的少女，她苗條、玲瓏、秀美絕倫，面容很像李儒淵，一看就知，她定是李儒淵的女兒。

  這少女進屋，對上官羲打量了一眼，格格笑著，活潑天真，對上官羲道：「都說你像個冷麵殺手，我認為他們只說對了一半，你面雖夠冷的，可是臉上不帶殺氣，不像殺手，倒像……倒像個受氣書生。」

  上官羲覺得這少女很有趣，但仍是面色沉沉，不言不笑。

  少女又格格一笑：「你的名字我早知道了，難道你就不好奇想知道我的名字、身份嗎？」

  上官羲搖了搖頭。這少女斂了笑，埋怨道：「看你樣子瀟洒，可是心胸卻這麼狹小，愁眉苦臉地，發獃歸發獃─你不問我是誰，我偏要告訴。「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我是李儒淵的女兒，叫如是。我今年十六歲，論起來該是你的小妹。爹爹將我關在閨房裡讀書、練武，我覺得寂寞難耐，聽說你來了，就跑出來找你。心想有個小哥哥陪著我玩兒，一定快活些。」少女的話，猶如天河之水，滔滔不絕。她說話燕語鶯聲，稍帶稚氣，一字字從櫻桃小口中吐出，猶如珠落玉盤。上官羲覺得這少女甚是可愛，但他哪有心緒和她說笑呢？仍是冷冷道：「小姐，你想找玩的伴兒，怕是找錯主了！」

  如是噘起小嘴：「不和我玩兒，像孤鳥一樣，呆在屋裡，有什麼意思？」

  如是說像孤鳥，上官羲立即聯想到籠中鳥，自己在這裡，不是像籠中鳥嗎？想不到遭禍后不到半月自己就馬上由一個嬌公子，變成籠中鳥了，不禁心裡傷感，雙眸瑩潤。

  如是見上官羲哭了，掏出繡花手帕，來給他拭淚，也臉上斂了笑，憐憫之情顯於美麗天真的臉上。她關切地安慰道：「羲哥哥，你別傷心了好不好？聽說你幾日都未好好吃飯，特意來找你玩兒，想引你開心，想不到……哎！羲哥哥，你這樣傷心，是會糟踏身體的，你怎麼不快樂些？」

  如是對上官羲這樣關切，他很感動，但他哪能開心呢？仍淡淡地：「小姐，我心煩，只想清凈清凈……」

  如是滿臉不高興，埋怨道：「人家好意來找你玩兒，你卻拿我做不速之客，好不近人情！」

  上官羲轉過臉去，不說話。如是長睫盈淚，噘著小嘴怏怏不樂的走了。

  第二天，如是又到上官羲屋來，端著一碗飯，手執一把劍。走進屋，把飯碗放在上官羲桌上：「這是如是特讓廚房做的蝦仁肉絲飯，這是柳師傅的拿手飯，滋味很好的，請羲哥哥嘗一嘗。」

  上官羲向桌上看了一眼，見一碗白米飯擺在桌上，飯里攙著紫色的肉絲、綠色的蔥花和紅色的海米，香氣氤氳，很饞人。但是上官羲因對李家沒好感，在此總覺胃口不開，他看了如是一眼，淡淡道：「我這時不餓，小妹子先放在那裡吧！」

  如是道：「羲哥哥，你還是吃一些吧，你面容那麼憔悴，身子一定很弱，應該補一補……看著你吃不進飯，小妹心裡很難過。」眼裡含著淚花。

  上官羲很是感動，不忍拒絕如是的好意，溫言道：「小妹子別擔心，我過會兒餓了就吃！」

  如是這才拭了淚道：「這就好。」抽出寶劍，遞給上官羲，親切地對他道：「羲哥哥，你看，這是一把寶劍，是爹爹前天送我的，叫一個好怪的名字，是『龍騰』兩字。」

  常言「英雄配寶劍，佳人愛金釵。」上官羲見了寶劍，不由地伸手接過觀賞。只見寶劍鋥光閃亮，光華四射，劍薄而窄，輕輕揮動，「嗖嗖」有聲，透著一股寒氣。細看這劍，劍身光而平，中有突起微棱，靠近劍把的部分，鐫著「龍騰」兩字，上官羲看罷，沒說話，還給如是。

  如是道：「羲哥哥，這寶劍你不喜歡？小妹是拿來供你玩賞的。」

  上官羲道：「謝謝。」自離碧霞庵，一直心情悒鬱，不愛說話。他雖愛這把寶劍，但覺得是屬於別人的，並無興趣觀賞。只說了「謝謝」這兩個字，就找不出話來說了，屋裡出現沉默。

  如是不耐沉默，又找話題道，「羲哥哥，你知道這寶劍為什麼叫『龍騰』嗎？」

  上官羲幼時即從薛雲義學文學武，知識超越同齡常人。想了想道：「劍以『龍騰』為名，大概是取其『鋒利』意，『鋒利』即『快』，『龍騰』萬里白雲，其行甚快，直衝雲霄……」

  如是非常敬佩，拊掌道：「羲哥哥知識好淵博，對，對，一定是這個意思！」

  上官羲沒說話，屋裡又沉默。

  如是又開口道，「外邊桃紅梆綠，景緻很好，悶在屋裡多寂寞。爹爹教了我一套劍法。咱們到外邊去，小妹演給你看！」欲拉上官羲的手。

  上官羲心想，免得她再糾纏，出去逛逛也好，對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