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是她的親弟弟
“為什麽？”陸麗麗看著他問。
陸雲夜回答：“因為我對我姐一點兒也不好。”
“怎麽不好？”陸麗麗問。
佟少瀾瞥她一眼：“這是雲夜的隱私，你怎麽刨根問底？”
陸麗麗轉頭看他一眼，噘噘嘴說：“我不就隨口問問嗎？陸總如果覺得不方便說，我又不會勉強他。”
陸雲夜說：“沒關係，陸小姐既然是瀾哥的朋友，就不是外人，我也不用隱瞞。”
他舉起杯來，示意三個人碰杯，喝了一杯酒後，他一邊倒酒，一邊慢慢講述：“我姐姐叫陸小美，我小時候叫陸小雲。小美雖然隻比我大兩個小時，但她真的很懂事，處處都讓著我，而我小時候卻很不懂事，總是欺負她，還總是向我母親告黑狀。我母親重男輕女，不喜歡小美，隻要我一說小美的壞話，母親準會打她。”
說到這裏，他一陣內疚，仰脖子把杯裏的酒喝幹了。
佟少瀾安慰他：“你那時候小，不懂事也正常。小男孩不是都喜歡欺負小女生嘛，等她回來了，你好好待她，彌補一下你小時候對她的傷害。”
陸雲夜搖搖頭，看了陸麗麗一眼，陸麗麗低頭看著杯裏的酒，沒有看他。
陸雲夜接著說：“我年年都發尋人啟事，想要找到小美，但這麽多年了，完全沒有她的消息，我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回來，我甚至都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活在這個世界上！”
陸雲夜說著，更加傷感了。
“吉人自有天相，你姐姐不會有事的。”佟少瀾空泛地安慰他。
他知道陸雲夜小時候欺負他姐姐的事情，因為每年陸雲夜的生日那天，陸雲夜都要把那些事情重複一次，他早已經了解其中的每一個細節了。
陸雲夜歎了一聲，說：“瀾哥，你知道嗎？我總是希望小美被什麽有錢人家收養了，希望那家人沒有孩子，把小美當公主一樣地寵愛著，給她買最好吃的東西，讓她穿最漂亮的衣服，給她買最貴的玩具！”
陸麗麗的臉上有一抹冷笑，轉瞬即逝，她的身世告訴她，陸雲夜的這種想法有多麽天真可笑，多麽不切合實際！
佟少瀾也知道這幾乎不可能，有錢人家買女孩子多半是當丫頭使喚的，而且就算要買女孩子回去養，也會買很小的小孩，誰會買十多歲的姑娘？
所以陸小美有什麽樣的命運，他真的不敢想，但他也知道陸雲夜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在安慰他自己而已，他也不忍心揭穿他。
陸雲夜大大地灌了一口酒，說：“小美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從很小的時候，她就像家裏的傭人一樣，為我們做飯，洗衣服，打掃清潔……整天被母親呼來喝去。她總是有做不完的家務，每天都在忙忙碌碌中度過，一不小心做錯事，我母親對她不是打就是罵，還不給她吃飯！”
陸麗麗抬頭看著他問：“你和她不是雙胞胎嗎？你母親為什麽對她這樣？”
陸雲夜搖頭：“我母親不喜歡小美，她說女孩子是賠錢貨，養著也是幫人家養的，隻有兒子才靠得住。母親還把我送進私立學校上學，我從上小學就住在學校裏，周末才回家，小美則隻能就讀於公辦學校，每天放了學就趕回家做家務。”
佟少瀾知道，私立學校其實就是貴族學校，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讀書的地方，他和陸雲夜就是在雲國西津市的私立學校讀書認識的。
陸雲夜第一天到學校報道，被幾個大孩子欺負，正好初三的佟少瀾碰見了，替他出頭，趕跑了那幾個男孩子，他們就成了朋友。
不過他們隻在那所學校裏一起呆了一年，因為次年佟少瀾初中就畢業了，他爺爺奶奶也去世了，他就到加國了，一邊從影一邊繼續上學。
由於陸雲夜的姐姐沒有跟他們同校，所以他不認識陸小美。
陸雲夜喝了一口酒接著說：“所以我和小美雖然是雙胞胎，但小美是傭人，我則像家裏的小少爺，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母親都給我留著。而我那時候一點也不懂事，我吃不完的東西，寧願扔在地上踩碎，也不給小美吃。”
陸雲夜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接著說：“因為母親的偏心，我也從沒有把小美當姐姐看待過，總是直接叫她的名字，欺負她，打她，故意把她剛洗幹淨的衣服弄髒，害她重新洗第二次不說，還被母親打罵，我那時候真是混蛋！”
陸雲夜的眼淚流了下來，流進了酒杯裏，他仰頭喝了，酒味很苦。
他哽咽著說完：“直到有一天我從學校回去，發現小美不見了，我才知道這個姐姐有多麽重要，但我再也找不著她了！”
佟少瀾拍拍他的手，安慰他：“雲夜，你別難過，那時候你小，不懂事，你姐姐不會怪你的。”
佟少瀾到加國後，沒幾年，陸雲夜也來到了加國，他在電視上看見了佟少瀾，驚喜不已，千方百計找到了他，兩個人才又重拾友誼。
那時候佟少瀾才聽陸雲夜說他的雙胞胎姐姐失蹤了。
陸麗麗站了起來，說：“失陪一下。”她到洗手間去了。
陸雲夜一直看著陸麗麗的背影，對佟少瀾說：“瀾哥，我對麗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佟少瀾看著他：“你覺得她是你姐姐？”
陸雲夜搖頭：“我認不出來，她和小時候的小美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小美那時候又黑又瘦，個子又矮，如果麗麗真的是小美，那她的變化就太大了。”
“可能她真不是你姐姐，”佟少瀾說：“我以前問過她，她沒有兄弟姐妹。”
“是嗎？”陸雲夜一臉失望。
“是的，麗麗是因為不想讀書從家裏跑出來，遇上人口販子被拐賣的。而你姐姐是為了找你父親失蹤的。”
“但是，我還是覺得她給我一種熟悉感。”陸雲夜的表情很激動：“瀾哥，你說她會不會就是小美，因為恨我才不想認我？”
“不會，”佟少瀾搖頭：“你剛才說明了你是因為小時候不懂事才欺負她，過了這麽多年了，她不應該再恨你。而且她這幾年在外邊吃了很多苦，一定很想念家人，又怎麽會不認你？”
陸雲夜一聲長歎，說：“看來她真的不是小美了。”
佟少瀾也懷疑陸麗麗身世的真假，左清揚隻能查到趙家是從人口販子手上買的她，那個人口販子死了，線索就沒有了，陸麗麗的身世真相，隻有她自己才知道。
他知道陸麗麗愛撒謊，但他不知道她對他撒謊有什麽用意，如果她真的是陸雲夜的姐姐，他們姐弟相認了，他就不能再要她做他的女傭人，也不會要她還那一千萬，她就可以早一點回老家去找她父母，又何必委曲求全地呆在他身邊？
他帶她來見陸雲夜就是想弄明白他們是不是兩姐弟，隻是他沒想到陸雲夜也無法肯定。
不過佟少瀾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如果陸麗麗真的是陸小雲的姐姐，他舍得放她走嗎？
……
陸麗麗在洗手間裏呆了很久，她一直在流淚，卻不敢用手擦，怕把眼睛擦紅了。
她知道陸雲夜是她弟弟，往天聽佟少瀾提起的時候，她就在心裏懷疑，隻是不敢相信她弟弟真的到了加國。
跟著佟少瀾走進這個房間，看見陸雲夜的時候，她更懷疑了，因為陸雲夜有一雙和她母親一模一樣的眼睛，很大，很漂亮！
當陸雲夜講到他的雙胞胎姐姐小時候遭遇的時候，她確定他真的是她弟弟了。
正如陸雲夜所說，她小時候就是家裏的女傭人，母親討厭她，弟弟也總是欺負她，隻有父親對她好，可是父親又因為工作忙很少回家。
她恨這個弟弟，根本不想認他，所以她戴著眼鏡不肯摘下來。
而她恨他並不單單是因為他小時候總是欺負她，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那是她心裏的恥辱，她把這恥辱一直深深地埋在心裏，這一生都不打算說出來！
她哭不是因為在遙遠的異國他鄉見到了自己的親人，而是因為陸雲夜的話勾起了她痛苦的回憶，她想念父親，雖然陸雲夜懷疑父親已經死了，但她不相信，她堅信父親一定還活著。
可是父親到底在哪裏？
她懷疑父親的失蹤和母親有很大的關係，而陸雲夜一直很聽母親的話，所以她懷疑父親的失蹤也和陸雲夜有關係。
這才是她不願意和陸雲夜相認的主要原因。
父親一天沒有找到，她就一天不敢暴露她的真實身份，她必須好好活著，自己回去尋找可憐的父親。
哭了一會兒，她停了下來，用水洗了洗臉，又仔細地補了妝，然後戴上眼鏡，幸好是茶色眼鏡，她確信他們看不出來她哭過。
陸麗麗走出來，聽見佟少瀾正在跟陸雲夜聊著閑話，佟少瀾說：“雲夜，你那尋人啟示，我都已經背得滾瓜爛熟了。”
他輕輕念道：“尋人啟示：陸小美，八年前在雲國西津市失蹤，失蹤時十四歲，身高一米三，身體瘦弱，膚色微黑，望知情者提供線索，找到必有重謝。”
佟少瀾搖搖頭：“雲夜，你這樣的尋人啟示根本沒有值價的線索，要找到你的雙胞胎姐姐很困難。”
“沒有辦法，”陸雲夜籲了口氣說：“我隻有她八年前的情況，她小時候沒有照片，身上也沒有什麽明顯的胎記。唉，能不能找到她隻能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