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此乃纏角
嘩啦啦——
早上七點半，外面雨勢依舊，毫無停下來的跡象。
餐廳里，季山海默默地站在窗戶前看雨，視線沒有焦點。
已經快半小時了！
他到現在也沒想明白，半個小時前，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腦子一熱去蹭姜可卿的龍角？
那玩意兒是能亂蹭的嗎？
這要放在陰極龍族裡，如果哪條公龍敢這樣未經允許去蹭母龍的龍角，結局往往會很慘。
首先會被全族通報，公開社死。
其次會按族規處罰，處罰方式包括且不限於道歉、賠償、關禁閉。
並且這裡的關禁閉可不是簡單的面壁思過，而是被關在一處名叫縛龍淵的秘境之中。
此秘境蘊含神秘力量，任何生靈，一旦進入其中就會被強行吸附在大地之上，遭受地火灼心，痛苦萬分。
想出來，要麼處罰時間結束，要麼對方原諒，所以陰極龍族內鮮有敢犯此規定的公龍。
「呼……」
季山海從鼻間呼出灼熱氣息。
身為族長，知法犯法，倘若這事兒傳入同族們的耳朵里，自己這龍王之位多半也就當到頭了。
不過看可卿的樣子……
嗯，本座沒有犯法！
季山海眼角餘光后移，後邊是餐桌，餐桌上擺放著兩碗熱氣騰騰，香飄十里的長生粥，以及一碟開胃小鹹菜。
姜可卿正端坐在餐桌前，臉蛋兒紅撲撲的，雙手捧著碗小口小口嘬。
每嘬一口便會停頓一下，然後悄咪咪將碗的位置往下挪一點，偷偷觀察他。
這個過程不長，最多不過幾秒鐘便又繼續嘬粥，再繼續看，再繼續嘬……
循環往複，不一會兒碗里的粥便見了底。
季山海見狀深吸口氣，轉身來到餐桌前坐下略顯忐忑地喝了口長生粥，又夾起一根蘿蔔乾放進嘴中，發出嘎嘣嘎嘣的清脆聲響。
待咽下，他抬頭看向姜可卿，一副欲言又止模樣。
「……阿海怎麼了？」
姜可卿聲音細微，眉眼低垂，右手抓著筷子尾端在空碗里無意義戳動。
頓了頓，又小聲道：「想說什麼就說唄……」
「好。」季山海輕點下巴，神色隨之變得嚴肅了許多，「可卿，對於方才在衛生間發生的事，我很抱歉！」
「哦……其實不用道歉啦，我沒生氣，不過……」
「你說。」
姜可卿抿抿嘴，明亮的眸子眨動了兩下，揚起小腦袋好奇道：「你剛才是不是發情了？」
「發情？！」季山海龍瞳地震。
「嗯吶。」姜可卿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感覺很像，而且應該跟我頭上的龍角有關，你一看到它，狀態就明顯不對勁了起來。」
「……」
「是不是呀？」
「我……」
饒是季山海素來冷峻，此刻也抑制不住漲紅了臉。
說話磕磕巴巴，一雙大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彷彿對面坐著的是某個比他還要強得多的大佬，並準備要他命——好像也差不多？
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
這是龍族特有的行為，姜可卿一介人類，能理解嘛？
別說什麼創世神不創世神，她的大綱里又不是什麼都有，星源界大部分的事情和規則其實都是在她的框架下，自然運行、衍生的。
所以，她未必能理解。
思來想去，「你你我我」了半天后，季山海咳嗽一聲，強自鎮定道：「在我族中，蹭龍角並不代表發情，事實上，我們與人類並無本質上的區別，一年四季每天都可以是發情期，無需特定時間或物品觸發。」
「咦~」姜可卿面露嫌棄，身子後仰了些。
緊接著又重新前傾，臉頰發燙地道：「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是……一種表達友好的方式。」
「真的嗎？我不信。」
「真的。」
「那照你這麼說，你還對其他母龍這樣做過？甚至包括公龍？」
季山海緩緩抬頭，看向天花板，腦子裡不由自主浮現出自己和其他公龍蹭龍角的畫面。
「……」
焯！
這也太他娘的噁心了！
再想下去，昨晚的烤冷麵非要嘔出來不可！
「當然沒有！」季山海猛地揮了下手，臉紅脖子粗。
姜可卿聞言揚起嘴角：「可是，你自己說了蹭龍角是表達友好的方式，而據我所知，你在陰極龍族中有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
「他們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難道蹭龍角這個動作只針對異性？」
「……是的，沒錯。」
季山海深吸口氣，艱難地點頭。
話落，餐桌對面身影消失了，轉而出現在他身後。
姜可卿小嘴兒撅起老高，抓住他的龍角左瞧右看，一臉不開心，嘴裡還嘟囔著只有自己能聽懂的話。
季山海愣了愣，隨即連忙解釋道：「放心，本座從未纏過其他母龍的角。」
「哼，誰知道呢？」姜可卿哼哼唧唧，「你就不能直截了當點解釋？這樣遮遮掩掩，逼著我誤會嗎？」
「怪我。」
「那就快說啦，再磨蹭下去我要上班了。」
「嗯……其實這個動作叫做『纏角』。」
季山海仰頭看著姜可卿頭頂上任未消散的母龍角，輕聲道，「顧名思義，將兩對角纏繞在一起，通常只存在於異性之間，而且一定是關係非常好的異性。」
姜可卿連連點頭，順便搬了張椅子到旁邊坐下。
「所以纏角到底是表達什麼意思呢？」
「傾慕，或者說喜歡，又或者說愛慕。」
「……」
姜可卿好不容易平淡下去的面色，騰的一下又紅了。
坐在椅子上扭扭捏捏，然後忍不住錘了季山海一拳，羞赧道：「可我又不是真的母龍……」
季山海不置可否，同樣有些疑惑：「是的，這也是本座的不解之處，本座也不清楚為何會對你產生纏角的衝動。」
「可能單純就是好色，哼~」
「呵，那你呢？」
「我怎麼了？我對你又沒有纏角的衝動。」姜可卿理直氣壯。
話音剛落，嘴巴就被一隻大手捏住了。
季山海盯著紅唇看了會兒，淡淡道：「可你對本座有親吻的衝動。」
「……」
「我說了，你要敢親我，就把你丟進水舞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