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生辰
一份密報被悄然的傳遞到琉璃的手中。
琉璃如同往常一樣展開先看了一眼,隨後她的面色就開始發白,心也跳的厲害。
她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自己發慌發悶的心。
信箋上的內容是關於焚天宮的。已經很久沒有焚天宮的消息,今日忽然來了這一封,琉璃怎麼能淡定的下來。
她讀完信上的內容,默默的將信箋燒毀,隨後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在穿衣鏡前整理里一下自己的儀容。
鏡子中的女子看起來有點清冷,但是目光卻比之前有了幾分生氣。她出身暗閣,後來被選在前皇后的身邊,負責監視前皇后的一舉一動,不是她對自己的陛下不衷心,而是實在不忍心眼睜睜的看著前皇后再死一次,所以她擅作主張的隱瞞下前皇后的一切消息。
只要蘇瑞不回胡國,她還沒死的事情應該不會暴露。琉璃不住的安慰自己。
對主子撒謊這種事情,做過一次了,就會用無數次來掩蓋前面的謊言。琉璃默默的嘆息了一聲,她推開房門走到院子里,抬眼看著遠處無力的太陽,陽光雖然不強,但是還是刺的她的眼睛有點微微發脹。
好不容易來一個晴天,胡國皇宮的層層宮宇卻也顯得沒有什麼生氣。周圍的宮人依然如常一樣忙碌往來,可是諾大的宮殿卻依然顯得十分的蕭條冷清。
新年才過不久,現在已經是司空錦登基的第二年,西邊的戰事依然沒有什麼好的進展。龍顏不喜,整個皇宮也似乎跟著他的臉色一樣蒙在一片陰霾之中。
琉璃依照往常一樣前去御書房當值。
她到的時候司空錦還沒有下朝,不過御書房裡面已經被烘的十分暖和了。
琉璃在經過御花園的時候,看到了幾盞小動物造型的宮燈,這才想起來,原來今日就是上元節了。
日子過的真快。
宮門被人緩緩的打開,下了朝的司空錦快步走了進來,琉璃趕緊過來跪下行禮。
「今日可有什麼消息。」司空錦徑直的從琉璃的身邊走過,坐到了書桌之後,隨後頭也不抬的問道。
琉璃平靜的選了幾個其他的事情說了一下,但是對焚天宮的動態隻字未提。
一名從璇天殿出來的女子孤身前往了君如霜的大營,隨後就再度失去了消息。雖然暗閣的探子們不能確定該女子的身份,但是琉璃一猜就知道是自己的娘娘。她以前前後隱瞞了好幾條關於蘇瑞的消息,綜合起來一看,不難看的出,這名女子就是蘇瑞。
「恩。」司空錦一邊看著自己手裡的奏摺,一邊點了點頭,「你辛苦了。起來吧。」
琉璃這才站了起來,垂手恭立在一邊。
「陛下,封貴妃求見。」門外傳來一聲通稟之聲。
司空錦清俊的眉峰微微的一皺。
「不見。」他的口氣之中已經有點一點不耐。並不是他無情,而是封靈兒實在是太粘人了。
他的面前有一堆處理不完的事情,可是封靈兒卻好像無時無刻都要讓自己陪在她的身邊這才滿意。
「是。」琉璃應聲前去門口,對外面的人說,「陛下說了。暫時不見。」
「琉璃姑姑,還請通傳一下,封貴妃就在門外。」外面的太監再度開聲,琉璃也有點不耐起來。不過她不是主子,不能對主子表現出厭惡,所以她的臉上依然還是風平浪靜。
她再度走到司空錦的身邊,「陛下,封貴妃已經來了。只怕不見不太好。」
司空錦這才抬起雙眸掃了琉璃一眼,那雙俊眸之中已經有了些許的怒意。
「封貴妃雙腿不良於行。」琉璃無奈只能提醒了一下。
罷了,司空錦聞言之後微微的嘆息了一聲,「你叫她進來吧。」
封靈兒不能行走,她從安禧宮來這裡也不容易,況且現在前線戰事全靠她兄長在支撐,她人不來,也就罷了,她人都來了,就不能不見了。
宮門打開,四名太監抬著封靈兒的輪椅越過門檻,將她放置在書房之中,隨後再將房門關上。
琉璃過來先是行了禮,隨後將封靈兒推到了司空錦的面前。
「臣妾參見陛下。」封靈兒坐在輪椅上低頭行了一禮。
她不能行走,司空錦特准她不必下跪行禮。
「愛妃今日怎麼會來御書房?」司空錦深吸了一口氣,擠出了一絲微笑,他站起身來走到封靈兒的面前,拉起了她的雙手。
外面還是很冷,她在外面等候了些時間,手並不暖和,但是卻異常的滑膩柔軟。
封靈兒面帶羞澀的微微揚起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丈夫。
幾天沒看到他了,真的是好想好想,他的容貌真的是怎麼看都看不夠。封靈兒痴痴的想到。那身明黃色的團龍袍穿在他的身上怎麼會將他襯托的那麼帥氣迷人。
真是人生的漂亮,穿什麼都好看,更不要說是這身象徵著胡國最高權力的華貴袍子。
過年的時候,封靈兒已經從皇妃晉陞為皇貴妃了,距離皇后的寶座只有一步之遙。封靈兒很是自信,只要哥哥能在前線打贏,皇后之位遲早是她的。
但是現在她又有新的擔憂。
蘇瑞死後,后位懸空,本來胡國皇宮只有她一個妃子,但是開春按照慣例就會選秀,一旦開始了選秀,後宮就不再只有她一人。
目前看來沒有一個人能爭的過她,而且司空錦的心思完全不在選秀的事情上,但是保不準就選出一個狐媚子出來魅惑了司空錦的心。
所以她更要將司空錦看緊點。
她需要一個孩子,一個皇子,只要能誕下司空錦的第一個孩子,皇后的寶座就會牢牢的抓在她的手裡。
胡國需要繼承人。
「陛下,今日是上元節。」封靈兒用自己最柔軟的聲音說道,「陛下今日陪陪臣妾可好?臣妾已經好幾日沒見過陛下了。」
她問過太醫了,今日如果司空錦能留在她那裡,那她受孕的機會要大很多。
她要一個兒子啊。
司空錦的心裡有點煩亂,不過他還是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
眼前的貴妃娘娘面容美麗,雙頰含羞,雙眸帶水,真正的一張芙蓉面,秋水眸,可是為何在司空錦的心底卻總是覺得她不再是從前自己心目之中的封靈兒了。
就好像一張無形的牆將她阻隔住。
他抬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封靈兒光滑細嫩的臉頰,惹來了她面上的一絲緋紅。
若是以前,他的心底會充滿了柔情蜜意,可是現在他似乎無動於衷。不知道是他變了,還是她變了。
他想起的竟然是一張被毀了半邊的容顏,她那雙清澈的眼眸,她毫不做作的真摯話語,司空錦微微的嘴角翹了起來,眼前的人似乎和心裡的另外一個人重疊了起來。
如果蘇瑞現在在的話,一定不會現在來煩他。
她自己有自己的一番小天地。
司空錦的心底陡然的升起一陣銳痛,她已經死了。他緩緩的收回了自己撫在封靈兒腮邊的手。
「好。」司空錦站直了身體,緩聲說道,「你先回去吧。朕處理完國事,晚點再去找你。」
又要看奏摺?封靈兒一怔,她的目光掃向了堆積在桌案上的成堆摺子,目光之中露出了幾分不悅。
每天都是國事重,國事繁忙這種借口!
「陛下今日可是上元節啊。陛下難道就不能為臣妾想一下,陪一陪臣妾嗎?」封靈兒撒嬌道。
「愛妃。」司空錦的口氣重了幾分,「你既然已經是皇貴妃了。就要知道分寸。如今國事繁忙,戰事緊張,你哥哥還在前線浴血奮戰,你覺得朕會有心思陪你風花雪月?」
封靈兒的面色一白,心底升起了無限的怨怒。
打仗又不是她造成的,有火氣為何要撒在她的身上?只是陪她一天又有多難?
「陛下,是臣妾錯了。」雖然心底充滿怨氣,但是封靈兒還是做出了一幅委屈的小女人模樣。她忙拉住了司空錦的手,「臣妾只是想念陛下太甚,所以才不識大體。請陛下原諒。」
封靈兒低頭服軟,司空錦也不便態度再強硬下去。
他也放緩了面色,柔聲說道,「乖,先回去等著朕,朕晚點去找你。」
送走了封靈兒之後,司空錦看著緊閉的宮門,長嘆了一聲。
他微微的側頭看了一眼琉璃,「你和先皇后待在一起那麼久,可知道她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他與蘇瑞成親的時候是合過八字的,但是他那時候排斥那樁婚姻,所以對蘇瑞了解甚少。他這才想起來,他甚至不知道她的生辰,至於她的死更是自己心頭的一根刺,只要一觸及,就會讓他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他永遠也忘記不了她倒在自己懷裡眼神。那目光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
每每午夜夢回,他都會心痛到無以附加。
是他親手斷送掉她的生命。
「回陛下。」琉璃說道,「是甲子年的上元節。」
司空錦渾身一震,驚愕的後退了一步,「你是說。。。。今日就是她的生辰?」他的聲音都在微微的發抖。
「是。」琉璃平靜的說道。
「你先出去。」司空錦單手扶住了桌案,眸光之中一片昏暗,「讓朕獨自待一會。」
「是。」琉璃順從的退出了大殿,她回眸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後緊閉上的宮門,長嘆了一聲。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