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放你下山不代表放開你
漏夜寒涼,空寂的大殿顯得更加的安靜和清冷,納蘭靜雪輾轉難眠,他在鋪著白色獸皮的玉床上翻了好幾個身,最後緩緩的坐了起來。
他披衣而起,緩步走出了自己的寢殿。
外面依然在下雪,這璇天殿常年不化的積雪對於他練功是極好的,事實上焚天宮所有的分舵都是選在這種極寒的地方。焚天宮弟子所修習的內功有這種寒冷相伴會事半功倍。這就是焚天宮可怕的地方,因為你無時無刻不要運功抵抗如此的寒冷,時間長了,自然而然的就一直在修習內功了。
他已經忍了好幾天不去看蘇瑞,今日在花園裡面看到她之後,他現在更是按耐不住自己想見她的渴望了。
他這是怎麼了?
他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蘇瑞的房前。
房裡的燈火已經熄滅,看來她已經安然睡下了。
納蘭靜雪猶豫了片刻,這才推門走入。
房裡很暗,納蘭靜雪將放在桌子上的一盞燈點燃。
那張寬大的圓床之上,隱隱的被燈火映出了一個身影。
納蘭靜雪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蘇瑞果然已經熟睡。比起醒著時候的桀驁不遜。現在的蘇瑞如同一隻乖巧的小綿陽一樣。
只是她即便是在睡夢之中,沒有也輕輕的蹙氣,她的睡姿是很沒有安全感的,身體是蜷縮在一起的,她似乎想用雙臂將自己抱起。
納蘭靜雪貪婪的看這她的睡容,發出了一聲淡淡的嘆息。
難道她竟然是自己命里的剋星嗎?他為了她已經打破太多太多他的界限和規矩了。
難道就連一個笑容都吝惜到不願意給他嗎?
納蘭靜雪知道自己之前總是折騰她,這叫她十分的反感,可是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越來越在乎她呢?
他想伸出手去撫摸一下她的臉頰,卻怕驚醒了她,反而破壞了現在的寧靜。
良久,納蘭靜雪才緩緩的站起來,手指微微一屈,用指風彈滅了桌上的燈火,自己則悄然的退出了房門之外。
他剛一走出去,蘇瑞就睜開了眼睛。
她沒有睡著,只是在假裝。沒想到卻是騙過了納蘭靜雪。
蘇瑞坐直了自己的身體,將雙膝屈起,然後雙臂環繞在自己的膝蓋上,將下頜輕輕的擱在自己的手臂之上。
納蘭靜雪現在對自己如何她能感覺的到。她不是傻瓜,只是一時很難再接受什麼人。
心底的痛還沒有平息,況且納蘭靜雪之前劣跡斑斑,這叫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轉向納蘭靜雪那邊?
況且,他對自己究竟有幾分是真心,蘇瑞也不知道。
所以她選擇要離開,說她膽小也好,說什麼都好,她只是不想再讓自己傷一次,傷的那麼重,那麼深。
如果納蘭靜雪對自己只是一時的孩子氣,或者一時興起,那麼或許分開一段時間他就會將自己忘到九天雲外。畢竟他是一個那麼隨行妄為的人,他做什麼事情只是憑著一時的開心或者不開心。而自己卻遠沒有他那麼瀟洒。
一旦心給出去了,如果發現是第二次的欺騙,那她還能怎麼辦?
蘇瑞在黑暗之中露出了一絲的苦笑。
那笑容之中的苦澀從她的眼底一直深入心底,胸口變的又悶又痛。
今日下午在花園之中,她看到那株紅梅樹下兩個人那麼和諧的身影,心底也是一塞,會微微的發脹。
這些她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在努力的忽略。
或許他也是接觸的女子比較少,所以才會被自己吸引,如果接觸的多了,那或許他就不會放那麼多心思在自己的身上了。
一切皆有可能。
對於一個好像毒藥一樣的男人,現在的蘇瑞只有選擇遠離。
但是納蘭靜雪在森林之中保護自己的舉動真的很叫她感動。
在他抱著她摔下來,他翻轉身體的瞬間,蘇瑞的心底真的充滿了感激和暖意。雖然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納蘭靜雪,不過他有心的保護,還是溫暖了蘇瑞那顆滿是傷痕的冰冷的心。
不過在山洞之中他的一些舉動卻是叫蘇瑞十分的反感。他怎麼能如此的侵犯自己。在他扯開她衣襟的那一刻,她就好像被他扯開了尊嚴和覆蓋在傷口上的疤痕一樣。
蘇瑞緩緩的倒在床上,長嘆了一口氣,這才重新閉上了眼睛。
納蘭靜雪靜悄悄的站在門外直到房裡人的喘息之聲變的幽深平緩之後才緩步離開。
她在裝睡躲避著自己,這點精通醫理的納蘭靜雪在踏入蘇瑞房間的瞬間就已經察覺到了。只是他沒有揭穿她。
從山下救回來的那個安陵仙兒說自己就是逼蘇瑞逼的太著急了,所以她才一個勁的想要逃離。
反正蘇瑞不怕死,不怕痛,能用在她身上的一切強硬措施都已經用過了,如今也只有聽一下安陵仙兒的話,冷處理他對蘇瑞的炙熱,不要驚嚇著她。
或許自己真的應該送蘇瑞離開自己,這樣她會不會察覺到自己的好呢?畢竟之前自己帶給她不好的影響太多了。
他接下來糾結了兩個晚上,終於在第三日他走入了蘇瑞的房間。
「我要下山一次。你在山上要乖乖的。」納蘭靜雪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樣的話。
他已經掃平下山所有的機關和障礙了,只要她有心離開,真的是不會有人攔著她。
說完他就毅然的轉身從蘇瑞面前快步離開。
他真的很怕自己走慢點,就馬上會變卦。。。。。。
蘇瑞愕然的看著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納蘭靜雪,出了半天的神,這是什麼意思?
她緩步走出自己的房間,遠遠的,她看到了他離去的背影,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是那個他從山下救回來的大金女孩吧。
蘇瑞感覺到自己的心底又開始微微的發脹。她忍不住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苦笑了一下。
果然男人是世上最不靠譜的動物。喜新厭舊是他們的本性,況且自己還不算是一個舊。
罷了,她長嘆了一聲,這樣也好,現在分開好過在一起相互傷害。
蘇瑞忽略了自己心底湧起的難言的情緒,轉身回到房間之中。
她拉開了衣櫃,在一柜子華麗的白色華服之中,她取下了一件素色的棉裙。
沒想到這衣服居然一直默默的跟隨自己從胡國來到柔然。
這衣服是她那日從爆炸的客棧之中穿出來的。說來也巧,那一天她不知道怎麼會選這件衣服來穿。她穿著這身衣服遇到了納蘭靜雪,被他抓回了焚天宮,然後這件衣服就再也沒穿過,納蘭靜雪是一個細心的人,帶她來柔然,竟是將這件衣服也裝了過來。
蘇瑞走到梳妝台邊,拉開了抽屜,找出一把剪刀,然後將這裙子的夾層一點點的拆開。
她取出了裡面用防水油紙包裹著的銀票。
還好,她還擔心洗衣服的時候會將這層油紙洗破呢,幸虧她包了好幾層。
裡面的銀票還和新的一樣。
這是她之前從王府帶出來的,自己蘇家小鋪賺的錢。納蘭靜雪離開璇天殿,看樣子一時半會不會回來,這就是說她這幾天會有機會離開這裡。
無錢寸步難行,她必須要有銀票傍身。好在之前蘇遠楓做事情十分的細緻,這銀票是大通票號的,大通在這片大陸的任何地方都有兌換的錢莊,可以說是天下第一大的票號了。
蘇瑞很慶幸,柔然流通的貨幣也和大金與胡國一樣是真金白眼,否則可真的麻煩了。
第四日,納蘭靜雪悄然的站在璇天殿的最高處,看著蘇瑞頭都不回的離開璇天殿,心底和眼底均是一片冰冷。
他一掌拍在身邊的石壁上,力道之大,讓那石壁裂開了一道縫隙。
她難道真的對自己一點留戀都沒有?
「主人是在後悔嗎?」看到石壁上的裂紋,安陵仙兒平靜的問道。
她的衣領驟然的被納蘭靜雪攝住,他的眼底一片狂潮,「如果她在外面出了任何岔子,我會要你的命!」他冷冷的說道。
「主人不是會跟在夫人的身後嗎?」安陵仙兒毫不懼怕的說道。「有主人的陪伴,夫人怎麼會出事!」
「你很有心計啊。」納蘭靜雪的目光在安陵仙兒的面容上來回巡視了好幾圈,冷笑了起來,「我倒是小看你了。」
「主人如此的在乎夫人,又怎麼會放夫人一個人出門?」安陵仙兒繼續說道,「夫人是黑髮的大金人,只怕走不了多遠就會惹上麻煩。況且夫人的容貌豈止好過仙兒千倍百倍。主人怎麼會放心讓她一個人上路?」
「說的不錯。」納蘭靜雪緩緩的鬆開了自己的手,安陵仙兒這才能站穩自己的身體。「不過我很討厭自以為聰明的人。」他在離開之前,輕飄飄的留下一句。
安陵仙兒看著納蘭靜雪離去的背影,目光亦是一片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