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驚變
蘇瑞這才好奇的環顧了一下納蘭靜雪的房間,布置的並不是很華麗,不過被打掃的十分乾淨,有一張看起來十分柔然的大床,兩排雕花衣櫃,然後就是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窗戶是羅馬樣式的,竟然有玻璃?
蘇瑞走過去,抬手摸了一下窗戶上鑲嵌的東西,摸下來才知道這並不是玻璃,而是打磨的十分好的整塊水晶。
「柔然產水晶?」蘇瑞問道。
「對。」納蘭靜雪笑道,「不過也只有皇家和貴族才能用得起這樣的東西。」
蘇瑞點了點頭,她對那窗戶看了又看,在大金和胡國看慣了紙糊的窗戶,乍一看到這種類似現代玻璃的水晶窗戶,煞是親切。之前焚天宮那輛白色的馬車上用的也就是這種水晶,想來應該是從柔然弄過去的。
「陛下駕到!」就在蘇瑞研究窗戶的時候,聽到門外傳來通稟的聲音。
蘇瑞一驚,放下了手裡的窗帘,有點驚慌的看向了納蘭靜雪。
納蘭靜雪的唇角露出了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那魅惑眾生的面容上蒙了一層淡淡的寒霜。
大門被人打開,在幾名宮人的簇擁下,一名高大的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那男子約莫五十歲左右的樣子,保養的十分好,銀色的發在腦後一絲不苟的梳理的整整齊齊,他的樣貌十分的英俊,眸子是深灰藍色的,輪廓十分的深邃,他與納蘭靜雪依稀有幾分相像。他身穿一件黑色的高襟長袍,窄緊的腰身顯得他身姿十分的挺拔。
他的手裡拿著一根金質的頂上鑲嵌著藍寶石的權杖,腳上蹬著一雙黑色的皮靴。
「斯諾回來為什麼不提前說一聲。」他進來之後就朝納蘭靜雪走了過來,略帶責備的說道。
納蘭靜雪也不行禮,只是傲慢的將雙手抱在胸前,淡淡的看著那名華服男子,「你不是知道我回來了嗎?」
那柔然的皇帝陛下顯然神色一窘,碰了兒子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他也沒顯出有多氣惱,只是有點尷尬,但是他的目光之中還是布滿喜悅的。
蘇瑞在一邊靜靜的觀察著兩父子,看起來納蘭靜雪對自己的父親十分的不尊重,但是那柔然的皇帝陛下卻是對納蘭靜雪十分的喜歡,即便被這樣說,他依然不動怒,應該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
「她是。。。。」那柔然的皇帝注意到了站在一邊的蘇瑞,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蘇瑞,蘇瑞垂下頭,微微的屈膝,算是行了一禮。
她不知道柔然的禮節是什麼樣的,只能隨便的行一下。她卻一時的疏忽,用了大金的禮儀。
「大金人?」柔然皇帝見到蘇瑞的屈膝禮,面色一變,「抓起來!」他的聲音馬上嚴厲了起來,眉頭也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對他身後的侍衛做了一個手勢,馬上就有兩個侍衛上前。
納蘭靜雪朝前走了一步,快速的攔住了那兩個侍衛的去路,他的眉毛張揚的一挑,「你們誰敢動她?」
「放肆!」柔然的皇帝這下才真的有點怒了,他一再的被挑戰權威,之前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情,也由不得別人插嘴,但是現在涉及到了一個大金的女子,他不得不擺出了皇權的氣勢。「我柔然容不得大金狗!大金狗只配當我柔然的奴隸!」
他這麼一說,蘇瑞也勉強聽懂了,蘇瑞也有點怒意,太不尊重人了!
她冷笑了一聲,「好像你這種野蠻的人,不配讓我行禮。」說完蘇瑞傲氣的抬起了自己的臉,直視著柔然的皇帝。
柔然皇帝可以容忍自己的兒子,但是絕對不能容然蘇瑞這樣的大金女子在自己的面前撒野。
「抓住她,然後把她打上奴隸的印記,扔去苦牢!」柔然的皇帝對身邊的侍衛說道。
侍衛們雖然嘴裡應了,可是礙於納蘭靜雪遮擋在蘇瑞的身前,他們一個都不敢上前,只是抽出了手裡的劍,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做第一個衝上去的人。
「我已經與她成親。」納蘭靜雪冷冷的一笑,說道,「你要是想抓她,怎麼也要看看我同意不同意。」
「胡鬧!」柔然皇帝顯然怒氣更勝,「不是和你說了不要亂來嗎?你是我柔然的九皇子,怎麼能隨隨便便娶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低賤的大金狗!我絕對不同意,不能讓我皇家的血脈被大金的賤女人所玷污!」
「哈!」納蘭靜雪忽然狂笑了起來,他的髮絲在身後微微的飛揚了起來,那張風華絕代的面容上滿是譏諷的笑意,「親愛的父皇,你看看我,再看看你,你覺得我們一樣嗎?」
「你是我的兒子!」柔然皇帝被納蘭靜雪說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他氣的有點直哆嗦。納蘭靜雪的話就好像一根鋼針一樣刺入了他的心底。
這麼多年了,他們母子依然不肯原諒自己。
「你可知道我母妃是怎麼死的?」納蘭靜雪忽然收住了笑容,上前一步,目光緊緊的盯在柔然皇帝的臉上。
柔然的皇帝臉上滑過了一絲沉痛,不過他還是急切的問道,「小詩是怎麼死的?」
「我殺的!」納蘭靜雪的聲音驟然轉寒,冷的不帶一絲的溫度。
「什麼!」柔然的皇帝顯然被納蘭靜雪的話給打擊的六神無主!他的臉色變得更加的蒼白,他忍不住後退一步,身子也搖晃了一下,那灰藍色的眸子裡面滿是不置信和震驚。
「不可能!那是你的母親!」他一邊搖頭一邊後退,好像在瞬間老了十歲。
「為什麼不可能?」納蘭靜雪的身周溫度驟然降低,蘇瑞也被納蘭靜雪的話給驚呆了,她也後退了兩步,這樣的納蘭靜雪她在荒原里見過一次!
果然,在納蘭靜雪的手裡漸漸的憑空生出一把冰劍,原本擋在納蘭靜雪和柔然皇帝之間的侍衛們見了紛紛如同見到了鬼了一樣,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冷的,他們都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納蘭靜雪就好象一步步走地獄之中走出來的修羅,俊美的叫人晃目,卻帶著死亡的氣息,他沒走一步,他腳下就好像會生出一朵冰蓮一樣,那由內力凝結周圍空氣之中的水汽而形成的冰劍在一點點的生長。
「你以為我回來是來和你共敘天倫的嗎?」納蘭靜雪笑了,那絕美的笑容如同盛開在最聖潔雪山上的冰蓮,美到極致,也寒到了極致。
「你。。。。。」柔然的皇帝說話磕巴了起來,「你還恨我?」
「為什麼不恨?」納蘭靜雪的笑容越來越冷,冷的叫蘇瑞都有了一絲的擔心。
「來人!」柔然皇帝忽然高聲叫了起來,他衣襟被納蘭靜雪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所震懾。不過他畢竟是柔然的皇帝,雖然心裡害怕,卻依然保持著皇族的威儀。
血!帶著溫熱和腥氣驟然飛起,星星點點的飛濺出去。
蘇瑞不得不再度後退,可是依然閃不開那些生生從人體里噴湧出來的鮮血。
她不忍心再看,柔然與大金雖然在大戰,但是公然嗜父這樣的事情,還是叫蘇瑞十分的難過。
「小心!」蘇瑞本是想閉上眼睛的,可是這裡畢竟是柔然的皇宮。她看到了門外跑來了許多弓箭手,忍不住出言提醒了在房間里大肆殺戮的納蘭靜雪。
納蘭靜雪完全不需要蘇瑞的提醒,他單手一揮,那兩扇大門就自動闔上,他再一揮手,那張碩大的大床就飛速的移動到了門邊將房門緊緊的頂住。
與此同時,他手裡的冰劍插入了最後一名侍衛的喉嚨,那侍衛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完全還沒醒悟過來,就已經喪失了性命。
房間里就剩下了柔然皇帝一個人站在牆角,他的雙眸充滿了驚恐,可是依然直直的挺著自己的腰背。
「你是我的兒子!」他嘶聲叫道!
「是嗎?」納蘭靜雪緩步走到他的身前,手裡的冰劍帶著血光,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有當我是你的兒子嗎?你對我的想法是怎麼樣的,你以為我不明白?父親,如果不是當年我跑的快,恐怕現在已經成了你的近臠了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特殊的癖好嗎?你害了母妃的一生,可憐的她到死都不知道你究竟喜歡的是什麼!」
「你!!胡說!」柔然皇帝忽然渾身顫抖了起來。
「胡說?」納蘭靜雪冷笑道,「胡說就胡說吧。五年前,我滿懷希望回來找你,你卻想禁錮我!我設法逃離,五年後我回來這裡帶著你的兒媳婦,我是來告訴你,你永遠都不可能操控我!也不可能禁錮的住我。還有,我也是來取你的命。這是我答應過母妃的唯一一件事情!」
「斯諾!」柔然皇帝似乎是在瞬間崩潰了一樣,他雙目含淚的看著納蘭靜雪,「我是真的喜歡你的母妃,所以將你錯看成了她!你們長的太像了。我禁錮你是想留住你!我是對你好!」
「你們的嘴裡有一句真話嗎?」納蘭靜雪冷笑了起來,他手裡的冰劍朝前遞了一寸,尖銳的劍鋒已經刺破了柔然皇帝的皮膚,血珠滲了出來,遇到冰冷的劍身凝結成了一顆顆小小的赤色冰珠。「我若是信你,只怕現在已經武功全費,只能待在你的床上伺候你吧!」
「我。。。」柔然皇帝剛要狡辯,喉嚨的刺痛就又加深了一分。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這麼喜歡她,那好!我就送你和她在地府相遇可好!」納蘭靜雪的聲音益發的寒冷。
蘇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一切顯然已經將她驚呆了。
她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一陣悲哀,與納蘭靜雪相比,似乎自己那點事情已經完全不叫事情了。
她目光緩和了下來,難怪他的脾氣會如此的乖張,難怪他會如此的憤世嫉俗,難怪他會一直帶著那張面具。原來在他那單薄的身軀之中也包裹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她都不敢想象在納蘭靜雪的身上發生過什麼。。。。。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之中,蘇瑞已經猜想到了一些事情。
就在納蘭靜雪準備直接將劍插入自己父親喉嚨的那一刻,門被人撞開,蘇瑞想都沒多想,就閃身擋在了納蘭靜雪的身前。
電光火石之間,蘇瑞的身上一陣的刺痛襲來,只是眨眼的片刻,她的肩膀和腹部還有腿上已經中了數箭。
「白痴女人!」納蘭靜雪回眸,雙目瞬間變成了赤色,他反手將搖搖欲墜的蘇瑞攬入了懷裡!「我哪裡需要你來救!該死的!」他咒罵道。
趁著納蘭靜雪一閃神的片刻,柔然皇帝已經抽出了腰間的佩劍,狠狠的扎了過來,他甚是奸詐,已經看出了納蘭靜雪被蘇瑞弄的心神混亂,所以他那一劍並不是扎向納蘭靜雪,而是朝著已經受傷的蘇瑞奔去。
納蘭靜雪大驚,手裡的冰劍一揮擋住了柔然皇帝的那一劍,而柔然皇帝卻又亮出了一把短劍,深深的刺入了納蘭靜雪的肩膀。
納蘭靜雪吃痛,眉頭深深的一皺,他在憤怒之中長嘯了一聲,柔然皇帝只覺得自己的耳膜瞬間被那嘯聲震破,兩股熱流沿著耳蝸流了出來,耳朵里嗡嗡作響,就連大腦都似乎被震的有些麻木。
蘇瑞也亦然,那嘯聲也同樣震的她雙耳流血。
柔然皇帝不得不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就在他抬手的一瞬間,一把帶著紅色血光的冰劍貫穿了他的胸口。
他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瞪著一雙驚恐的眸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外面的侍衛也紛紛被震的丟掉了自己的手裡的兵器,想要捂住耳朵,有的忍耐力低的已經是痛苦的在地上打起滾來。
納蘭靜雪冷笑了一聲,收住了嘯聲,隨後撒出了一片粉末。
粉末被納蘭靜雪的內力激發,飛向了門口的眾多侍衛,侍衛們閃避不開,或多或少的都吸入了些許粉末,須臾,他們就紛紛跌倒在地,口吐白沫,身子不住的抽搐。
納蘭靜雪趁著這些人全數被他解決掉,反手一掌拍在了窗戶上,將整塊的水晶窗戶全數震碎,他飛快的抓起了一件狐裘披風將蘇瑞整個包住,然後抱起,飛身躍出了窗戶。
外面就是結了冰的御花園。
身後的皇宮已經完全炸了鍋了,人聲鼎沸,追殺納蘭靜雪的吶喊聲不斷。
「小皇子快來!」納蘭靜雪剛抱著蘇瑞飛出宮牆,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著他。
他轉眸,看到阿翰騎著一匹駿馬飛馳而來,還沒等馬停住,他就躍了下來,飛快的將韁繩交到了納蘭靜雪的面前。
「走吧。小皇子。再也不要回來了!」他急急的說道。
剛才他本是想送點水果給納蘭靜雪和新皇子妃的。可是走到了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的爭吵聲,他已經知道了不好,於是快步的跑了出去,牽了馬在宮牆外面等候。
要是小皇子躍出皇宮,最有可能就是從這一代,於是他就在這戴等候著。果然,納蘭靜雪受了傷還抱著受傷的皇子妃。
「阿翰你也離開這裡。」納蘭靜雪不便多說,抱著蘇瑞翻身上了馬,他丟給了阿翰一個紅色的火焰令牌。「拿著這個,去盛京的聚寶齋,自然有人接你出柔然。」
「恩。」老人點了點頭,將火焰令牌藏了起來。
納蘭靜雪也不做過多的停留,用力的一拍馬背,駿馬揚起四蹄飛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