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亂心
「花老先生,您果然在這裡。」就在蘇瑞和花老太醫說話的時候,李岩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重傷初愈,走的很慢,雖然恢復的還算不錯,但是臉色依然帶著幾分病態的慘白。
他一轉眸看到了坐在爐灶後面的蘇瑞,不由微微的一怔。
「草民參見,瑞安王妃。」他馬上就要行禮,話還沒說完,蘇瑞就打斷了他。
「這裡也沒別人,不用多禮。」蘇瑞縮在爐灶後面烤著乾草堆,被爐火烘的渾身暖洋洋的,她笑著說道。
灶膛里的火映紅了她的臉龐,整個人慵懶的如同一隻優雅的貓。
「恭敬不如從命。」李岩倒也沒拘禮,也笑著說道。
「外面冷。過來烤烤火。」蘇瑞並不怎麼避諱,她朝裡面坐了做,將外面讓給了李岩。「你傷才剛剛好些,別凍著。」
「多謝了。」走廊里確實冷的很,李岩也就不推辭了,走了過去。
一靠近爐火,身周就被一團暖意包裹起來,李岩將自己冰冷的手放在火前慢慢的烘烤著。
「想不想吃地瓜?」蘇瑞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撥弄了一下爐灶裡面的乾柴,笑著問道。
「有嗎?」李岩一側眉。
「當然。」蘇瑞嘿嘿的一笑,一絲俏皮就浮上了她的眸子。剛才她坐下生火就看到桌案上有幾個地瓜,她就理所當然的將地瓜也放到了爐灶的爐灰裡面。柴火是架在上層燒的,燒的時候熱力會將爐灰也燒熱,地瓜放在裡面烤是最好不過的。
葯已經熬到了快晌午,地瓜自然會被烤的熟熟的。
「你真有口福。」蘇瑞用木棍撥開爐灰,然後將裡面的地瓜用棍子夠出來。地瓜被烤的透熟,有的地方還流出了香噴噴的地瓜油,看著就有食慾。
蘇瑞想要用手去拿地瓜,卻不小心被燙了一下,「哎呀」她驚呼了一聲。
「我看看?」李岩迅速的握住了蘇瑞的手,她素白的手指被燙的有點微微的紅腫。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明明知道很燙!」李岩說道。
「呃。。。。。」蘇瑞的手被握住,她先是一怔,隨後有點尷尬的想要將手抽出來。「沒事啦。」
「怎麼會沒有事?」李岩皺眉說道,他起身從鍋灶上取來了醬油抹了一點點在她的指尖,「別看著醬油黑乎乎的不好看,但是對燙傷卻是有奇效。我小時候也被燙過,奶娘就是用這種方法給我治,法子是土了點,可是效果不錯的。」他一邊抹一邊說道。
「哦。」這個辦法蘇瑞也知道,但是。。。。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專心抹醬油的李岩,他似乎是真的因為關心自己所以才會失態的抓住自己的手,並不是故意唐突。
她有偷偷的看了一眼花老太醫,花老太醫也在看他們,見蘇瑞轉眸看自己,他忙將目光挪開,裝作什麼都沒看到。
這樣終歸還是不好!蘇瑞訕笑了一下,還是努力的將手抽出來。
「我自己弄就好了。」蘇瑞的臉頰微微的發紅。李岩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是有多僭越。
他不好意思的一抱拳,「王妃不要誤會,草民沒有別的意思。」
「我沒誤會!」蘇瑞馬上搖頭道,她心說,只要別人不要誤會就好。她說完又看向了花老太醫,這一次,他老人家眼觀鼻,鼻觀心,連眼神都沒朝這邊飄。
「這地瓜王妃還吃嗎?」李岩問道。
「吃。為什麼不吃?」蘇瑞忙說道,開玩笑,她烤了好久的,光是聞聞香味都流口水。
「那草民來幫王妃。」李岩一笑,準備站起來去拿碗。
「你是病人,還是我去拿吧。」蘇瑞一把按住了他,「你在這裡安心烤火就是了。」
蘇瑞起身繞過了李岩,走到碗櫃邊上取了碗,又拿了筷子,她用筷子將烤好的地瓜戳起來,然後放在碗里。
「這些都留給你們。我只要兩個就好了。」蘇瑞分了兩個大一點的地瓜出來,隨後捧著碗,心滿意足的走了出去。
李岩目送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門口不見這才斂回自己的目光。
「孩子,她是很好,可是你的身份最好離她遠一點。」見蘇瑞走遠,花老太醫這才幽幽的開口。
李岩的神色一凜,「我知道。」
「知道就好!」花老太醫也年輕過,李岩雖然十分的收斂,但是那目光始終讓花老太醫心裡在打鼓。
若是這風雪停了,就早點將這個年輕人送走吧。
他可不希望蘇瑞再因為這個年輕人和王爺起什麼衝突,那就太不值得了。
他用警告的目光看著李岩,李岩淡淡的一笑,垂下頭看著自己手裡的粗花瓷碗。
地瓜烤的真好吃,蘇瑞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拿手指摳了一點下來嘗嘗,真的是又香又甜。
「娘娘,您在這裡啊。」琉璃快步的走上樓梯,一上來就看到站在迴廊里偷嘴的蘇瑞,她走了過來,「王爺在四處找您。」
「他找我?」蘇瑞微微的一皺眉。「封靈兒肯放他出來了?」
「沒有。」琉璃搖了搖頭。
「那他找我做什麼?」蘇瑞翻了一個白眼。
她承認,封靈兒現在成了寡婦是蠻可憐的,但是可憐也不能拽著司空錦不放啊。但是刻薄的話,蘇瑞也說不出口。其實就連蘇瑞現在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別人穿越都是美男環繞,她可好,唯一的一個美男,貌似現在也有點要飛的趨勢。
是伸手挽留還是放任他去飛到封靈兒身邊,蘇瑞自己都拿不定主意。
她在現代只是一個平凡到扔到人群里都看不到的女孩,因為長期生病,她也沒正式的談過戀愛。
蘇瑞一直覺得愛情對於她來說就是一件奢侈品,只能看,不能碰。
現在也是一樣,前途在哪裡,一片的渺茫,甚至是黑暗的。
司空錦與封靈兒本來就是一對,現在人家又成了寡婦,而司空錦也信誓旦旦的要照顧她一輩子。
一輩子是什麼概念?司空錦說他只當封靈兒是他的皇嫂,可是對自己的皇嫂有必要一直陪伴在左右嗎?
恐怕不光是自己,就連司空錦都弄不清楚他想要的是什麼。
蘇瑞選擇了逃避,這雖然是一套很鴕鳥的做法,並不是十分的恰當,但是現在她也找不出更好的方式來處理這段讓她很是困擾的情感。
如果她陷下去了,司空錦哪一天又過來對她說,在自己的心底真愛還是封靈兒,那她該怎麼辦?笑著祝福他們嗎?蘇瑞自問自己還沒聖母到那個地步。
可是真的要到了那個地步,她還能做什麼?
蘇瑞不由仰面長嘆,早知道現在,當初千方百計的跑了就好了!弄的現在剪不斷理還亂,一個字!煩!
「娘娘是不去嗎?」琉璃見蘇瑞又是發愣又是嘆氣,問道。
「去。」蘇瑞泄氣的說道,「能不去嗎?」
他是王爺,他叫去,自然要去。
想到這裡,蘇瑞捧著那花碗,跟在琉璃的身後走去了封靈兒的房間。
封靈兒似乎已經睡著了,不過她的手還是死死的拽著司空錦的衣袖。
司空錦救坐在她床邊的一張太師椅上。
見蘇瑞進來,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這是做什麼?蘇瑞看到這樣的情況,臉色微微的一沉,他喊自己就是叫自己來看他們有多親密的嗎?
她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司空錦見到蘇瑞的臉色微微的一變,也知道她是不高興了。
司空錦苦笑了一下,原本他叫蘇瑞過來是想問她吃飯了沒有,若是沒有就一起去吃飯,那時候封靈兒已經入睡,哪裡知道封靈兒會一直拽著他的衣袖不放。琉璃去找蘇瑞已經有一陣子了,司空錦只要一抽衣袖,封靈兒就會驚醒,害的他現在動也不敢動。
他也不想蘇瑞看到這樣的狀況。
蘇瑞站在門口看了一會,朝司空錦行了一禮,隨後就轉身離開。
過分!什麼意思?
蘇瑞走的很快,快的司空錦都來不及開口叫住她。
看著蘇瑞離去的背影,司空錦又怕開口會吵醒封靈兒,只能作罷。
該死的,早知道會這樣,就不叫琉璃去找蘇瑞了!
司空錦看著蘇瑞的背影嘆息,卻沒發覺床上的人唇角也流露出一絲的冷笑。
其實只要司空錦稍加留意,從她的氣息上就知道封靈兒根本沒睡,可是他現在也亂的很,思緒紛擾,這風雪已經是雪災了,京城來報,今冬的受災面積太廣了,幾乎覆蓋了整個胡國,已經有不少地方以為缺糧而民怨紛起。
京城現在雖然有司空珏坐鎮,暫時還沒亂,但是也已經有小伙的流民搶奪糧食。
天子腳下都發生這樣的事情,那其他地方還了得?
如果不是封靈兒現在病的不能動,他應該及早帶著蘇瑞回京協助司空珏才是。
可是偏偏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封靈兒一病不起,這麼惡劣的天氣,帶著她趕路,她一定受不了。
八皇兄因為自己而身亡,若是封靈兒再出什麼事情,他還有什麼臉面回去。
所以他也就沒多加在意封靈兒的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