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支離破碎
南宮月讀懂了寧無雙這八個字後面的堅持,放軟身體,讓自己的身體呈現最輕盈的狀態。
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罷了,罷了,不管是世間繁華,還是地獄孤苦,只要有她相伴,於他有什麼區別?
只是捨不得他捧在掌心的小東西如此幸苦啊!
在黑暗冰冷的水中被那雙纖細冰涼的手托著,緩緩地從破開的冰窟窿浮出水面,送到了冰面上,而後,她踉蹌的從另一面爬上冰面。
顧不得身體的冷,輕輕的叫了幾聲阿月,得到細若蠶絲的回應,就知道他胸膛的傷更厲害了,過度的失血,極度的冰寒,讓他陷入了虛弱之中,可就是如此,他看著她的臉上,依舊笑得清俊淡雅。
他掙扎著起身,彎下腰,笑道:「上來!」寧無雙冷的發青的唇,看得他心都揪了起來,這冰天寒地的,他的小東西應該貂皮狐裘,躺在溫暖如春的房間中玩耍,而不是陪著他經受這無盡的冰冷。
都這樣了,他居然還想背她,難不成他當南宮祺那一劍是刺在別人的身上不成?
身上被寒氣浸入的直打哆嗦,心裡卻熱乎乎的,對世人縱有萬惡,他對她卻沒有半點不妥。
深深的看著南宮月的側臉,絕美,冰冷,剛硬,桀驁不馴,可是不管他怎麼的惡名昭彰,但從第一次相見開始,他卻從未曾對她下狠手,一直小心翼翼的維護著她。
「你給我起來,逞強什麼?你的身體,你自個兒不心疼,我還心疼呢。」清淡的開口,語氣嬌嗔而微帶埋怨。
南宮月聞言一愣,卻還真的聽話的起身,還沒等他站直身子,頸脖一痛,頭一昏,他瞬間一怔后,吃驚的抬眼看了一眼寧無雙。
「你……做什麼?」瞪圓了眼睛看著寧無雙,要是不是寧無雙接住他的身體,他怕是又要摔倒在冰面上。
「睡一會兒吧!等醒來的時候,就好了。」寧無雙輕輕的撫摸一下他的臉頰,語氣輕柔如夢的對南宮月說道。
「小東西……」南宮月眼中流瀉出感動之極的神色,唇角微勾,無力的合上眼睛,整個人倒在她的身上。
寧無雙看著被自個兒打暈了睡了過去的南宮月,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個男人實在是強悍的不太可愛,明明一劍穿心,每一次的用力都是在加速自己的傷勢,卻一點兒也不顧及,只念著要保護她,不讓她受半點的辛苦,真讓她心軟,不舍啊!
看著他蒼白中透著青色的臉,寧無雙心疼的幾乎掉淚,然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若是太過於激動和慌亂,只會加快他們二人死亡的速度。
而他的傷口更是需要醫治,絕不能再拖延了,所以她迫切的需要走出這裡。
寧無雙四處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試探了冰層的厚度,好在今年的天氣足夠的寒冷,看冰層的厚度應該足以承載二人的重量,寧無雙側身吃力的將南宮月背起,在冰面上行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感覺到雙腳已經麻木,整個人都凍成了冰棍,但依舊艱難的行走著,不敢有一絲懈怠。
要快,一定要快,他傷了心肺,又墜入冰河,若不及時保暖,就算是他傷勢無礙,身體也會垮的。
茫茫晶瑩的冰面彷彿無窮無盡一般,寧無雙只有咬破唇,讓疼痛來清醒她的神志,細細的鮮血落在晶瑩冰冷的河面上,相隔不遠就有那麼一滴,鮮紅絕艷的如同冬日裡枝頭盛開的紅梅,一路蔓延著伸向遠方,彷彿沒有邊際一樣,令人心顫。
昏暗光線,冰河世界,世間萬物都被拖成長長的影子,就見一道纖細的身影,背負著另一道身影,艱難的行走著,漸漸地遠去,在晶瑩的世界中,最後成為一個淡淡的紅點。
夜就那麼沒有預警的到來,將最後的一絲光線取代,以黑暗覆蓋大地,一輪彎月孤單的掛在蒼穹之中,清冷的揮灑著它淡漠的光芒,深淵的谷底漸漸襲來冰冷的寒風,帶著森森的陰寒。
寧無雙如同失去知覺一般,機械的行走著,當腳下踏上實地的時候,她的腳麻木的什麼感覺都沒有,還是借著月光才發現的,這個發現讓寧無雙渾身的力氣一下子被抽走了,整個人撲倒在地,墊付著南宮月。
當麻木的臉龐碰觸地面,渾身快要凍僵的感覺,她知道她該起來,不能就這樣趴著,若是繼續趴著,很快她和南宮月都要凍死了。
對生的期盼,令她強迫自己站起身子,只是此刻她的力氣幾乎用盡,別說背著南宮月了,就是自個兒獨自一人都顯得艱難了。
寧無雙遲疑了許久,才決定將南宮月先留在此地,自個兒到附近找找,看看有什麼避風處,不過在離開之前,她又了些枯草鋪在地面,讓他躺在枯草上,又扯了些枯草蓋在他的身上。
等忙好了一切之後,寧無雙才出發,走了大約兩里左右的路程,終於給她找到一個凹形山洞,看上去像是獵人打獵時居住過的,裡面還備著些生火的木材,還有破舊的罐瓦和火摺子,從居住的痕迹可以看出來似乎剛剛有人住過。
這個發現讓寧無雙激動的快要跳起來,既然有人留下的痕迹,就說明有路上去。
寧無雙幾乎一路是小跑著回去,她想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南宮月。
但當她跑回到原本的地方,地上乾草依舊,卻沒有南宮月的蹤跡,一陣風吹來,寧無雙哆哆嗦嗦的抱著肩頭,心裡一陣一陣的發涼,啟唇顫悠悠的叫道:「阿月……」
她一邊叫著一邊緩緩的向前走,越走心裡越是害怕,各種不好的念頭一個接著一個的在腦海中浮現,到最後幾乎要將她逼瘋了。
她不斷的擴大搜索的範圍,沒有,沒有,沒有……
寧無雙越走心裡的越涼,她告訴自己南宮月身手矯健,功夫厲害,是不會有事的。
但又想到他身受重傷,自個兒離開的時候,他還陷入昏迷之中,若是遇到什麼危險,他……
寧無雙這麼一想,悔的要打破自個兒的腦袋,她怎麼就這麼蠢啊,怎麼離開的時候不叫醒南宮月呢?
就這般胡思亂想著,在寂寥的深淵之中尋找著,深壑之中的冷風呼嘯,冷的徹骨,寧無雙已經被凍透了,可卻依舊依靠著意志苦苦的支撐著,讓她一步一步往前移動著。
「阿月……阿月……」她惶恐的聲音在深壑中回蕩,卻等不到南宮月的回應。
怎麼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消失不見了,那是她的阿月啊,就是天崩地裂,她都要找到她的阿月啊。
蒼白的女子凍的發青的面上是一片堅韌之色,緩緩地,沉沉的吸了一口氣,將蟬翼刀握在掌心,用手背在臉上狠狠地搓了一把,以便眼睛在地面上尋找。
當在地面上發現可疑的野獸痕迹時,她心一沉,彷彿瞬間墜入阿鼻地獄一般:難道她剛剛下手重了,還是阿月的傷勢過重,令他昏迷不行,被野獸拖回了洞里?
這個認知幾乎將她擊倒,舔了舔唇,半點不敢遲疑的追蹤著野獸的痕迹而去,希望還來得及,希望還來得及……
走了半個時辰左右,終於借著微弱的月光,發現了野獸的巢穴,幾隻綠瑩瑩的眼睛突然出現在黑夜之中,猙獰而兇殘,似在啃咬著什麼,依稀可以看出是血淋淋的手臂。
寧無雙臉色一白,仿若是一個驚雷猛地炸在自已的腦海之中,眼睛頓時瞪得老大,她的呼吸急促,心跳好似打鼓一般,不可置信的望著那隻斷肢,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冰涼了起來,比刮在自個兒身上的寒風更加的冷。
是阿月的手臂?是阿月的手臂?
「不會,不會是阿月,不會是阿月……」寧無雙尖叫著沖了進去,像是一隻銳利的箭射了出去,蟬翼刀刺進一隻猝不及防的野獸的脖子,直接割下它的腦袋,雙腿又夾住另外一隻野獸的脖子,一個用力扭動,『咔嚓』一聲扭斷那野獸的脖子。
其他的野獸被她的殺意驚到,慌忙逃竄,寧無雙也顧不得追殺,只小聲的嘟噥著:「不會是阿月,一定不會是阿月……」
像是癲狂的瘋子似的,腳下踉蹌的奔向那被撕咬的支離破碎的斷臂,然而在看到洞穴角落時,纖細瘦弱的女子失聲尖叫著跪在了地面上,聲音悲痛絕望,周身止不住的顫抖,像是漫天驚雷都齊刷刷的在她的頭頂響起,她像是傻子一樣,傻傻的看著眼前景象,瞪圓的眼睛里是不敢置信的光芒。
怎麼會這樣?
她是不是在做噩夢?
握緊拳頭,死死的咬著唇,一顆心一點一點冷了下去,彷彿連跳動都不會了。
遍地狼藉的屍首,四肢都被血淋淋的撕扯開來,啃得只剩下累累白骨,整張臉已經被咬的看不清模樣,胸腔被剖開,五臟六腑被掏空,到處血淋淋的,透著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
紅色的衣衫支離破碎,哪裡還有曾經的鮮明張揚?
……
若是二貨狸說完結了,美人們覺得怎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