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交心,情真意也真!
寧無雙大無畏的對上皇帝的震怒的表情,犀利的視線,這一老一小之間充滿了無形的較量,蔓延著一種緊繃的氣息,在空氣中有火花閃爍。
寧無雙在賭,賭皇帝對南宮月的在乎,最終會投鼠忌器。
而南宮月對她的在乎,是她唯一的生機!
寧無雙不言不語的仰視著皇帝,而皇帝也不言不語的看著寧無雙,二人就這麼看著,誰也不肯先轉移了目光。
半響之後,皇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讓捧著白綾和鶴頂紅的宮女退了下去,也將南宮月的賣身契塞進袖中,緩緩地開口:「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的道理!」
「是,臣女明白!」寧無雙長吁了一口氣,賭贏了,好險啊!這一刻,寧無雙不由得感謝南宮月在皇帝心中的重要地位。
皇帝目光森冷的看了寧無雙一眼,話鋒一轉:「朕可以饒你不死,但是朕要你答應朕一件事情。」
寧無雙握了握手,又極快的鬆開:「請皇上吩咐!」她心中一沉,似是已經能隱約猜出皇上要她答應什麼事情了。
「你要讓月兒主動放棄你!」皇帝冷冷的說道:「瞧你也不是個沒腦子的,應該很清楚,朕今日能放你一條生路,明日也就能封死這條生路,該怎麼做,想必你很清楚。」
雖然寧無雙已經猜出皇帝要她答應的是什麼事情,但聽皇帝清楚的說出來,卻是心頭一痛,如同無數細針在刺著她的心一番。
什麼時候,她居然對他們的婚事如此上心了?
也罷也罷,若是連生命都不得保障,還說什麼感情。
寧無雙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心痛之餘,又為皇帝的說辭陣陣心悸——讓南宮月主動放棄她,皇帝好深的心機!
若是她主動提出來,只怕南宮月立刻就知道是皇帝做的手腳,估計南宮月不但不肯放手,還會與皇帝生出嫌隙來,只有她做出什麼不妥的事情,令南宮月對她厭倦,才能讓南宮月徹底對她死心,也不會令他們父子生出嫌隙。
算了,愛情於她從來都是奢侈品,她早就明白不是嗎?就是不舍,就是不甘又怎麼樣?她總不能為了奢侈品而捨棄生命吧!
她死了不打緊,娘要怎麼辦呢?難道等娘恢復后,讓她經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嗎?
不,娘無法接受這樣的刺激的!
「臣——女——!」寧無雙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著,心口處壓抑的難受,彷彿巨大的石塊一般,阻塞著她的嗓子,艱難而幾近窒息,清楚兩個字怎麼都吐不出來,即使她做了那麼的心理建設,可放棄的話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也一再猶豫不安,可是真到了讓她放棄的這一刻,她才知道放棄那個男人對她來說是這樣的撕心裂肺的痛,原來不知不覺之間,他那囂張的身影已經在她的心上生根發芽。
「寧無雙,若是你敢應下,本王掐死你!」
就在寧無雙咬的雙唇要滴血之時,門口忽然傳來南宮月的怒吼,帶著衝天的怒氣,如一座燃燒的火山一般沖了進來,一把將寧無雙拉起,緊緊的護在懷裡,怒視著皇上,眼中的火焰似乎要將所有的一切燃燒殆盡。
寧無雙聽到他的怒聲,也不知道為何卻是渾身一松,無力的倒在南宮月的懷裡,心卻漸漸的平息了下來。
皇帝看著這樣暴怒的南宮月,疲憊的嘆息了一口,才無奈的開口:「月兒,父皇也想看著你娶妻,也想看著你夫妻琴瑟和鳴,可是你和她八字不合,父皇……無法忍受失去你的痛苦!」
他忽然苦澀一笑:「月兒,你自出生那日開始,就是父皇親自帶大,除了上朝,都是父皇親自照看,你離了父皇眼前半步,父皇都不放心,就怕你受了委屈,可謂是捧在手心中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掉。如今總算你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父皇見你有了喜歡的女子,父皇歡喜都來不及,即使她身份卑微,父皇也能接受,一切都因為你喜歡她。可是她克你啊!你讓父皇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娶個克你的女子,你……你這是拿刀剜父皇的心啊!」
南宮月眼中的怒氣漸漸的褪去,眼前閃過這麼多年皇帝對他的極致呵護,若是皇帝據理力爭,一步不退,他還能置之不顧,可如此慈父心情,他卻無法不管不顧。
該死的,都是那庸才的錯,怎麼就算出了一個八字不合來?
「是真的八字不合,還是有人故意為之,現在說還為時過早。父皇,還是待我查清楚了再說!」半響之後,南宮月極其緩慢的說著:「周易博大精深,就算是八字不合,也不會沒有破解之法,父皇先別急。」
皇帝聽的南宮月這話,心頭一松,知道他這麼好說話,是不知道他之前逼迫寧無雙去死的事情,否則這個兒子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忍不住看了被南宮月擁在懷裡的寧無雙一眼,眼帶警告之色。
寧無雙垂眸,心中忍不住冷笑一聲,原來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是這麼欺軟怕硬的貨啊!
心中雖然不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眨了眨眼睛,意味不明,但落在皇帝的心中,卻以為她應了下來,心頭放鬆了許多,也見好就收,點頭:「月兒說的是,是父皇太心急了,這事需要從長計議。」
雖然沒一口回絕了賜婚的事情,但態度卻十分的模糊,也沒有如南宮月希望的那般給予直白的支持。
皇帝也不是沒有想過南宮月和寧無雙的八字被人做了手腳,畢竟南宮月之前的親事,女方死的都太過蹊蹺,難保這次不會又是人動手腳,只是此番推算的是欽天監的第一神算,他又是關心則亂,這才急了,現在被南宮月如此提醒,也覺得有些道理。
皇帝又和南宮月表現了一番父慈子孝,這才離開,那慈祥溫柔的模樣和之前動輒要人性命的樣子判若兩人,寧無雙卻已經感受過他兩次的殺機,也就怎麼都無法被這樣平易近人的帝王打動!
皇帝剛剛離開,南宮月就忍不住赤紅一片,對寧無雙吼了起來:「是不是我不來,你就打算應下啊?我知道你還不夠喜歡我,但是你能不能別那麼輕易的放棄我?」
他忽然有些心灰意冷的模樣,苦澀的說道:「小東西,我的心再冷,再硬,也是肉做的,也會疼,也會痛的啊!所以,求你,別再這麼輕易捨棄我,好不好?」
這一刻的南宮月恨死自個兒敏銳的觀察力,如果沒有這麼敏銳的觀察力,他就不會知道那一刻,她是真的想要放棄他了。
那一刻,她是真的不要他了,他的小東西不打算要他了。
若是她對他的情,如此輕易的可以放棄,他的一片真心是不是就成了笑話?
這個念頭如同魔咒一般緊緊的纏繞著他,虐的他心肝肚肺都緊縮在一起。
南宮月從小到大,被皇帝寵的天不怕地不怕,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是太子在他面前都直不起腰,順風順水慣了,第一次在寧無雙的身上體會到什麼叫無能為力?
原來真的有些東西,是你掏了心,舍了肺,都不能求到的啊!
挫敗的感覺充斥著南宮月的心田,他第一次恨上了自己,怎麼就喜歡上了這麼個沒心沒肺的小東西啊!
可是最悲哀的是,即便是如此,他竟然還是生不出放棄的念頭。
她是生長在他體內的骨啊,離不得,舍不掉,即使傷了痛了,卻還只想將她擁在懷裡,好好的疼惜。
向來高傲的男人,低下他高貴的頭顱,說出這樣類似乞求的話,令寧無雙幾乎無法自持,眼眶子一熱,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才將淚意壓下,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她才認真的說道:「南宮月,你記著,我或許喜歡你沒有你喜歡我來的多,但是我告訴你,我和你一樣的認真。」她忽然將手捂在自己的心口,用擲地有聲,鏗鏘有力的聲音說道:「不管你信不信,剛剛要應下皇上所言的時候,這裡痛的——如刀割!」
在南宮月驟然變亮的眸光中,她繼續說道:「南宮月,你的心是肉做的,我的心又何嘗不是?你對我的好,對我寵,我不會沒有感覺,所以要捨棄這一切,痛的也不會是你一個人!」
即使再不願意承認,寧無雙也知道自己動情動心了,否則也不會明明性命危在旦夕,一個遲疑都會令皇帝對她動手的情況下,她卻無法痛快的應下。
她和他一樣啊,已經無法輕易放手捨棄對方了啊。
南宮月,你知不知道,對於曾經被愛情背叛,被婚姻拒絕,被男人背叛的我來說,我的這份情一點不比你來的虛假。
愛情啊,向來藏著毒的酒,誰喝了誰就要死無葬身之地,她那麼貪生怕死的一個人,卻因為他勇敢的上前,這份愛,何嘗不真呢?
南宮月欣喜若狂,剛剛的失落和傷痛,就在她這麼幾句話中得到了平復。
只要她願意認真,他就信心十足,就有了戰勝一切的勇氣,就是與天斗,他也絲毫不懼!
父皇的不樂意啊,在她的真心中,算不得什麼?
八字不合啊,在她的真心中,同樣算不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