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醫生查房的時候，方中元發現是上次腿受傷時見過的創傷外科醫生田心尚，問什麽時候能出院。


  “想早點回家的話檢查一下這兩天就能出院了，你家人呢？”


  “我媽，好像是去洗手間了。”


  田醫生聞言在方中元的疑惑的視線下關上門，站在床邊說：“在外科醫生眼裏，自己撞傷和被人毆打的傷情看起來是不一樣的。”


  方中元不知該說什麽，田醫生卷起她睡衣的右褲腳，指著小腿說：“我可以幫你報警先鑒定傷情，在結果沒出來之前誰都不會知道，包括你的父母。”


  方中元躺在床上將右腿架在左腿上，看見小腿上有塊呈方形的青紫色痕跡，她立刻就想到了林靜靜的鞋跟。


  田醫生扭頭朝著緊閉的門看了一眼，方媽的聲音從走廊上傳來，應該是在打電話，聲音有些急躁。


  方中元頓時就明白了，哭笑不得的解釋：“不是，絕對不是我媽打的，和我媽沒關係。”


  田醫生坐下，溫和的問：“那和別人如同學之間有沒有矛盾，你交男朋友了嗎？”


  “不是，絕不是您想的那樣。”方中元不知該怎麽解釋，“我沒男朋友，我父母也沒虐待我。您看，這，我真的很感謝您，但是，真的什麽都沒有，完全是我自己不小心。”


  正在這時方媽的聲音從門口傳進來：“那麽大的東西都看不見你要那兩眼幹什麽用……還頂嘴，讓你找個東西都找不著看把你能的，把嘴給撕了看你還能不能叭叭的……”


  方中元隻能衝半信半疑的田醫生笑笑：“真的不是。”她注意到田醫生盯著她的手臂上的淤青，她立刻把手臂藏在被子下麵，轉移話題問：“我的鼻子會不會毀容啊？看著太可怕了，我媽說如果複位不好的話鼻子會畸形。”


  “不用擔心，等消腫後就沒這麽嚇人了，即使愈合後出現歪斜的情況也可以二次複位。在沒痊愈的前三個月一定要注意，不要讓鼻子受到任何外力的碰撞，睡覺的時候避免俯睡……”


  田醫生正說著的時候，方媽帶著陳簌簌和鍾吉羽進來了。


  “你們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陳簌簌的手裏拿著一束花，在見到方中元的臉後忍不住露出驚愕的表情：“你的……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正巧你你弟弟接了，說你在醫院。”


  田醫生見有人來探病，便站起來請方媽出去談談護理病人的事。方中元有點擔心她媽媽的名譽，視線忍住跟著他們，她發現田醫生在臨出門時多看了鍾吉羽兩眼。方中元頓時心領神會，她雖然感激田醫生的關心與負責，但是也夠無奈的。


  方中元臉上一直保持的乖巧笑容在她們兩離開後立馬消失，低聲對陳簌簌說：“是林靜靜，我不知道她是被附身了還是怎麽了，但是我敢肯定不是我之前懷疑的那位。”緊接著她將那天的生死搏鬥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


  陳簌簌四下看看並沒有找到可以放置鮮花的器皿，便將主要由幾支紅掌和非洲菊紮成的花束扔進鍾吉羽懷裏，同時順手從置物櫃上撿了半瓶礦泉水遞給他。她拍拍手，坐在方中元身邊問：“那你弟弟知不知道是他的女朋友把你揍進了醫院？”


  方中元伸出手按在太陽穴的位置，閉著眼睛嫌惡的說：“我都不想聽到那個詞，刺耳。怎麽可能讓他知道，剛交往沒兩天的女朋友不知道是人是鬼還差點弄死他親姐姐，這麽好的題材真該上社會版頭條。”


  “她既然跑掉了估計也不會再主動出現在你和方清明麵前，我們得想個辦法抓住她。”


  不知怎麽的，方中元現在聽到陳簌簌說“想個辦法”這四個字就擔心：“你們加油，我就老老實實的養傷做到不拖累你們。”


  陳簌簌經過一番思索後說：“林靜靜應該不算是我們的責任吧，之前我們承接的問題應該是讓你避開糾纏。”


  “我能說什麽？計劃趕不上變化？”


  鍾吉羽已經將礦泉水瓶用隨身帶著的小刀削掉瓶口，把花束插進去放回置物櫃上。他與陳簌簌對視一眼，兩人度露出“這問題值得商榷”的表情，方中元擔心他們撂手不幹，連忙說：“我知道這可我們之前講的不一樣，可是現在如果你們撒手不管那我隻能去找劉叔或者我幹爹了。可是等他們來又要耽誤一段時間，如果這期間林靜靜傷害了別人怎麽辦？你們這麽厲害拿下林靜靜肯定不在話下。”


  陳簌簌根本就不相信方中元的奉承，不過她似乎有別的考量，隻聽她對鍾吉羽說：“如果我們匯報給舅舅他肯定不會讓我們參與了，我和你打賭，他立刻會撤回我們。一麵說我們辦事不牢，一麵不交給我們事情做，什麽都是大人說了算，我們需要點實踐經驗。”


  方中元聽了這話卻忍不住質疑：“為什麽你們家的大人會撤回你們？還有需要實踐經驗是什麽意思？這究竟是你們第幾回接這種活？”


  陳簌簌認真的想了一會：“第二回吧，上次我們剛解決了一個老宅的鬧鬼事件。其實就是房子年久失修，加上被白蟻蛀了，所以隻要有風就會出現怪聲。”


  “求子符。”鍾吉羽補充。


  “對，算上求子符那就是三次了，我們給一位老太太送過求子符，然後那個老太太，五十多歲，老蚌懷珠……”


  方中元壓根不關心這個，她關心的是“你們既然沒經驗，那你們家大人是怎麽放心讓你們出門的？”


  陳簌簌不在乎的說：“劉道一請我舅舅幫忙，說隻是一件小事族內的子弟誰離這裏比較近就來幫襯一把。舅舅認為我們年齡相仿容易溝通，而鍾吉羽和我也該多些經驗，所以……”


  方中元兩手捂住下半張臉，瞪大眼睛：“我都不敢相信，我那麽信任你們，把你們當成專業的大師，你們說什麽我信什麽，我真傻，我真傻……我沒死全是因為命大，能投訴嗎，我要投訴你們兩個。”


  “你自己一開始也誤導了我們。”


  這話倒不算是推卸責任，方中元想了想，然後非常認真的對她說：“我覺得，你們最好再去看看那個鬧鬼的老宅，說不定人家真的是鬧鬼。”


  陳簌簌估計對方中元的受傷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主動示好願意晚上陪床。方媽客氣了幾句後，見方中元也（非常）願意，幫兩人準備好晚飯就帶著前來送手機而且不怎麽願意離開的方清明回家了。


  方中元一邊玩著手機，一邊聽陳簌簌與鍾吉羽研究怎麽逮住林靜靜。


  “你們抓到她之後怎麽辦？”


  “也許她是被上身了，也許是魔障了，也許是邪靈，總之還要看情況。”陳簌簌慢吞吞的說。


  方中元見此打定主意，一切要以自保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