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顧家易主
千瘡百孔的吳會兩郡，暫時恢復太平。
三十多萬條人命，誰也沒辦法苛責孫暠。
他已經第一時間起兵鎮壓，尤其在知道『真相』后，兩郡的百姓和世家都不好說什麼。
不少家族和于吉都有糾葛，最怕的就是孫暠突然又拿出『證據』，把反對他的豪族給滅了。
吳郡顧氏這次是損失最慘重的，作為『幕後黑手』，其他三大家族與其離心離德，以前的合作不少直接取消。
顧氏女，在三家的地位急劇下降，沒變那估計就是真愛了。
「顧氏願意以半價的價格，把糧食都賣給我我？」孫暠看向楊易。
雙方不是第一次見面，不過考慮到身份的關係，楊易很少出現在他面前，更多是和孫瑜交接。
這次的數量有些巨大，他做不了主，才不得不直接找上門來。
或許，多少還有邀功的意思。
「看情況，還有談下去的可能性。」楊易點頭，要不要繼續壓價，就看孫暠的打算。
「嗯，就按照這個比例交易就好。另外幫忙帶句話，就說最近顧雍的治政很出色。」孫暠想了想，最後回了句。
除非打算趁著把顧家弄垮，否則的話留一線好些。
主要是免得其他三家，出現兔死狐悲的念頭。
不出所料的話，三家很快也會表達善意。
畢竟三家與于吉的關係，都不幹凈。
楊易鬆了口氣，果然沒有自作主張是對的，連忙應是，然後下去安排。
經過這次，吳會兩地的市場大換血，江南商行也將迎來擴張。
以前商行和地方豪族，是合作關係，現在終於壓過他們一頭。
其中也會有不少變故，自己可不能有半點怠慢。
尤其商會發展越好，他得到的利益也越大。
一天後，楊易帶著孫暠的回復，抵達顧氏。
顧氏以上賓之禮接待楊易這個商人，然後客客氣氣的將他送回去。
「顧家何時那麼屈辱過……」顧氏家主嘆了口氣，本來以為顧家已經轉變成耕讀傳家，書香門第，結果現在要對一個商賈低三下四。
「府君重視的並非楊易，而是他背後的孫暠罷了。」妻子出面安慰道。
「還好，他沒有打算趕盡殺絕。只是顧浩和顧詠，為何會和于吉勾結？」顧家家主嘆了口氣。
這個問題，從事發到現在，怎麼都想不明白。
兩人屬於顧氏老人，輩分是叔伯一輩的。
若非如此，顧家家主甚至不想承認兩人是顧家的。
只是自顧家有了起色，兩人沒少享受，別說吳縣，吳郡也有少人認得這兩個顧氏長老。
「父親，兩位長老可能是被算計了。」顧雍正好回來，聽到父親念叨，就上前說道。
這事情對顧氏的影響很大，大到顧氏都要斷尾求存。
顧雍在任上定不下心，告假回來看看。
顧徽和顧悌本來也想回來，只是被顧雍制止了。
「有什麼消息？」顧家家主聞言，立刻看向顧雍，「慢著，你怎麼回來了？不行，你立刻回任上！記住，不管在什麼職位，都好好乾！」
「父親，孩兒告假回來，上面是批准的。有些吳會的官吏，聽說這邊動亂，告假的人不少。」顧雍連忙解釋，真是個例的話，他也不敢輕易請假。
心裡很清楚，如今是顧家的關鍵時期。
「至於說兩位長老，大概是在去妓寮或者酒肆的時候，與什麼人接觸過，慫恿他們去找于吉。只是如此也說明，我們四家與于吉的關係，府君大概是知道了。」顧雍無奈的說道。
這是陽謀，就算知道也奈何不了。
本來若只是于吉還沒什麼，可于吉不是于吉，居然是張角的弟子唐周。
再加上這場動亂，那誰和他沾關係，自然誰倒霉！
孫暠一直在針對顧家，都不需要什麼實際的行為，只需要調整稅率就好。
比如說在江南，收購絲綢的稅率會很低，但在這裡出售絲綢的價格就很高。
尤其是生絲，從外面進口過來的稅率很高，賣出去的也高。
孫暠的意思很明確，直接把生絲做成絲綢，然後再出口出去。
至於江南本身，要穿絲綢可以，得加錢！
敢反駁他就一句勤儉持家懟回去，尤其有劉繇背鍋，他可以說是避免奢靡之風在江南出現。
時間長了，顧家賺到的錢少了，供應給家人的例錢就少了。
錢少不說，想要喝點酒穿個好衣服，結果提價了，自然是一肚子怨氣。
每個家族，難免出現幾個歪瓜裂棗。
只要針對歪瓜裂棗，簡單唆使一番，就很容易犯錯誤。
尤其動亂已經出來了，煽風點火而已，隱蔽一些未必查到是自己。
誰知道剛接觸，給人人贓並獲，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接觸的道人，是呂熾的手下假扮的。
包括那個所謂『于吉弟子』也是如此，這是孫暠給呂熾的啟發。
既然唐周能冒充張角的弟子，來告發自己的老師，那麼他當然也能冒充于吉的弟子，來『幫助』老師上位。
「…………」顧雍的分析，顧家家主覺得有道理。
顧家這兩代開始起家，但總有人還不能適應新的身份。
身份驟然改變，就想要把以前沒享受過的，都好好享受一番。
以前不管，主要是看兩位年事已高，也沒幾年好享受的。
好嘛，結果這個時候給自己惹禍了。
「父親，孩兒在孫暠麾下任職一段時間。發現孫暠對糧食很看重，很忌諱他人壟斷糧食買賣。顧家若要繼續在江南待下去，怕要有所取捨。」顧雍提醒道。
他想過很多次，孫暠明明看重自己的才華，為何又如此冷淡。
經過這段時間觀察，發現可能和顧家的生意有關。
「可糧食買賣，乃顧家立足之本……」顧家家主當然知道，只是捨不得放棄。
只需要簡單操作，不需要費腦子就能輕鬆的，穩定的賺到錢。
對於世家大族來說，這糧食買賣才是最舒服的。
為了確保糧食買賣賺到更多的錢，壓價收購，高價賣出不說，還壓制新農具和新技術的出現。
畢竟只有糧食產出進一步降低，他們才能更好的操控糧價。
所謂的『奇技淫巧』都是假的，扣除黨爭的概念，本質上還是利益。
是以去年王朗的所為，導致會稽水利灌溉系統老化，同樣也是迎合地方世家豪族的政策。
反之，孫暠提出的農家肥，別人也不傻，很早就會用。
為什麼不推廣，不利於操控糧價，就那麼簡單！
「只是顧家如今主要的收入，已經不是糧食。」顧雍感慨。
起家的時候靠糧食沒問題，可家族達到一定程度，糧食賣得再多也不夠用。
於是開始在布帛方面下功夫，現在這塊的收入，早就超過了糧食貿易這塊。
其他三家更是清楚這點，索性糧食買賣都交給顧家操控，畢竟統一定價更方便操控糧價。
更多的是，三家逐漸看不上這點收入。
「時代變了嗎？」顧家家主有些頹廢，他發現自己好像無法適應新時代。
「時代沒變，而是孫暠是這個時代最大的變數。」顧雍回答道。
「元嘆，你既然回來了……」顧家家主若有所思的看向顧雍，「多留幾天，等到宗親們都到齊，家主你來擔任！」
「父親……」顧雍聞言大驚，他才是個弱冠之年的後生。
「事情就這樣定了！新時代，你來主事！」顧家家主搖了搖頭，鄭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