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狂歡
七月初，黔縣令突然發飆，細數之下一望族多項違法行為。
其中包括行賄衙門官吏，用非法手段強佔他人土地，當然還有養賊自重。
縣內也是突然組織討賊，不到三天，在擒獲宗賊山寨裡面，找到該望族的『鐵證』。
按律，將該宗族直系成員全部拿下，同時沒收其非法所得。
最後作為另外一個宗族『檢舉有功』，把一些田產和財富賞賜給對方。
並且，把事情都詳細寫下來，彙報給太守裁決。
衙門也是大刀闊斧，進行一番調整，真正難得的是，縣內多出三百多頃田地，如今都成了官田。
也不知道是約定好，還是真是巧合，黔縣令那麼做之後，好幾個縣也各自調查治下望族。
大量的宗卷匯聚到宛陵，至少有七八個家族要在瞬間沒落。
「既然證據確鑿，當依法行事！」孫暠仔細查驗宗卷，確認沒有什麼『破綻』之後，義正言辭的說道，「世風日下，居然有如此貪贓枉法，危害百姓的碩鼠。本官之前竟然毫無所查，真失職！」
眼看『自責』的孫暠，甚至差點『辭官不做』，大量『百姓』立刻出面挽留。
其中，不乏各縣望族，都是吃過人血饅頭的。
更巧合的是，出問題的家族，和這些望族，多少都有些仇怨。
不過這不能說明什麼，和那些望族有姻親關係的家族，這不也來情願了么？
「唉，既然諸位盛意拳拳，本官只好留下。」三辭三讓之後，孫暠才『勉為其難』的留任。
這個時候，下面的望族們，才是真的鬆了口氣。
不怕當官的太守，就怕不當官的破虜將軍。
一個不好，破虜將軍能直接變成破家將軍。
一無所有卻有幾千兵馬的傢伙，誰敢惹？
再說，這次配合的都分到人血饅頭。沒有配合的有些後悔，早知道自己也大義滅親了。
聯姻是為了擴大影響力，同時減少一個敵人。
只是時間長了，縣內的幾個家族互相之間都有聯姻，反而誰也不好對誰下手。
大家心裡都清楚，能打破這個平衡的，只能來自縣衙。
可惜，前面幾個縣令，都是很容易腐蝕的膿包。
各個家族哪怕心裡各有打算，也不能破壞明面上的和諧，否則會被其他幾家瓜分。
「痛快了！」孫暠回到衙門，一屁股坐在軟墊上面。
自去年年末上任，周旋於各個豪強望族之中，各種妥協，各種忍讓，終於爽快了！
對，太守這個職位，要再動手就會有很大的動靜，是以最好還是以妥協為主。
可孫暠可不是願意受委屈的，他不能動手，下面的『縣令』動手總可以吧？
是以分出去數人鎮守地方，同時兼任縣令，目的就是為了這一天。
不過為了能效果最大化，這大半年的時間，呂熾沒少忙。
整個郡各個望族的人際關係，甚至宿怨什麼的都打聽得清清楚楚。
可以說，沒有呂熾幫忙，一切不會那麼順利。
這樣的人才，歷史上卻死於賊人之手，這實在是太可惜了。
岑溪更不必說，就算能活下來，武藝也算是廢了，也多虧遇到的是開掛了的自己。
說到底，人才從來不會缺少。
就說三國建立，三公九卿都有三套，相當於九公二十七卿，更別說下面的官員。
是以更多的人才得以嶄露頭角，登上歷史舞台，在歷史留下屬於他們的一筆。
孫暠也相信，只要自己願意，他也能找出許多歷史沒出現過的人才，讓他們大展拳腳。
當然，最頂級的那一批，有條件的話還得招募。
可惜穿越的時間有些晚，早幾年的話，趙雲黃忠郭嘉典韋之流，他肯定不會放過……
算了，都想什麼呢？幾年前，自己都還是十來歲的美少年！
少不得看了看個人數值，魅力已經打到87，嗯，比半年前又提升2點。
再過幾年，這數值要是沒有90點以上……沒有就沒有，也拿它沒辦法，總不能毀容吧？
「準備半年多，只有七個縣成功，三個縣的縣令果然扶不起來。」呂熾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
十六個縣，他辛辛苦苦操作，是打算十個都成功的。結果只有七個成功，這讓他很生氣。
「那失敗的三個縣，縣令也差不多要換了。」孫暠隨口說道，不聽話的縣令，早點換了好些。
至於剩下六個沒有動的縣，卻是故意留下來的。
畢竟什麼事情都沒辦法十全十美，設計過多，反而容易暴露。
二則有了其他七個縣的行為，剩下那幾個縣令，他們自然會知道怎麼做。
到了這個時候，想要抓住那些豪紳的把柄，哪還那麼容易？
孫暠真正需要的，是別的東西……
反倒是這次行動，七個縣收回大量的官田。
稍後那幫傢伙修路完畢，可以酌情出售一些田地給他們，讓他們真正在丹陽郡安頓下來。
至於到時候的修路大隊，孫暠覺得當曹操攻打徐州開始，他這邊是絕對不會缺人手的。
就是別到時候三四十萬，甚至五六十萬人口蜂擁而至就好，滿了，真的滿了，都溢出來了！
「現在的問題，就在於我們這邊沒有足夠多的人才。」呂熾提醒道。
要說現在孫暠麾下，中高端的人才不少，低端的人才卻不多。
通過搬遷到宛陵的尚賢館，能招攬到一些，只是這樣還不夠。
只是也不可能，用丹陽郡的豪紳子弟，來擔任地方官。
這個孫暠也清楚，孫吳最大的問題，就是二代之後就缺乏來自江北的人才。
用的都是江南家族的子弟，為了避免在家鄉為官的問題，只能安排到別的郡為官。
可這樣有什麼區別，大家大可商量一下，你幫我，我幫你，反而加強豪強之間的團結。
至於江北過來的那些人才，經歷兩三代君王的更迭，本身已經在江南紮根下來。
如此也算是融入到江南豪強的體系裡面，自然也無法用於制衡。
最後只能任用大量的孫家子弟，以宗親來制衡世家豪族。
好巧，歷史上自己的孫子，便是孫吳後期的權臣。
曾經差點與孫權奪權之人，孫子都能成為權臣，孫吳真的沒救了。
「有什麼辦法，能吸引江北的人才不？」孫暠少不得問了句。
「有，依靠細陽侯的人脈，看看能不能騙……遊說一批士子過來。其次就是多找些名士，在江北各郡，宣傳你的事迹，看看能不能有些士子好奇，過來碰碰運氣。最後，就是讓江北那邊過來的文士，看看他們是否有什麼好友或者族人，能介紹過來的。」呂熾想了想回答道。
「只是扣除第一項，其他都要錢！」孫暠知道，太知道了。
「第一條雖不花錢，卻也是最難消受的。」呂熾提醒道，欠下的人情，總是要還的。
「是啊，免費的東西是最貴的……」孫暠很難想象，有一天岑溪封無可封的時候，是不是兩人反目成仇的時候。
再看一眼呂熾，這位那麼盡心儘力幫他，這個功勞也不低。
只是談錢，同樣傷感情。
就算他已經積極運作，擴大產業，可孫家說到底，以前就是個種瓜的。
情報開銷走的是衙門的賬務還好說，尚賢館可是走他的賬戶。
否則拿公款邀買名聲，傳出去大概也能聲名遠揚，只是都是惡名。
後續幾天，至少在入秋以前，有幾個縣令被撤了下來。
有些由主簿替補上去，有些是孫暠親自任命的縣令。
這些人，原本都是宛陵的各曹從事。
他們離開后，陳端、秦松和呂范三人替補上去。
孫暠親自過去那幾個縣，找到地方的望族，告訴他們：本官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好人！
至於原本被撤下來的那些縣令，理由都是誣告和惡意侵佔地方豪族的財產。
這玩意傳出去，這幾個縣令的仕途算是徹底完了。
只是這和他『愛民如子/公正廉明』的孫暠，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