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楚太太,楚太太
230:楚太太,楚太太 楚峻北調整呼吸的時候,劉湘退了一步,想離他稍有距離,生怕他等陣子火氣一上來。
雖說火氣再大也不可能打自己的媽媽,但近距離發火是件非常要命的事情。
劉湘自然也怕被嚇到。
「都知道?」
「我,你爸爸,斯翰,都知道。」
「又是都知道?」
楚峻北聲音很淡,他努力想要剋制,若是此時沁兒不在裡面有多好,他可以肆意的發一通火!
這些火苗子燒得他真是五內都要炸了。
「你們考慮過闖闖嗎?」楚峻北回頭過來,目光幽冷的看著自己的母親,「闖闖那麼小,你們就不怕我會對他不好?」
「我們看你對他挺好,所以一直沒說。其實媽媽都說了,真的是怕你放不下南心,南心也是這個意思。」
「我多大了?」楚峻北一直都聲音冰涼,「我這麼大個人了,還不知道什麼該放下什麼不該放下?
不該放下的事情我就不會放下!」
楚峻北真是有火沒處發,心裡燒焦了一般,他此刻沒有轉身進去抱住突然真相大白的兒子痛哭一聲。
而是擺了擺手,「我出去一陣。」
劉湘小跑幾步跟上去,「峻北!」
「不要跟來。」楚峻北往前走。
劉湘看著路燈下兒子的身影,難受得緊,她立時回身進屋,去叫靳斯翰,「斯翰,你出來一下。」
靳斯翰料到和闖闖的事情有關,便起了身,讓沁兒管闖闖。
靳斯翰到了外面,劉湘便輕聲道,「峻北被我氣著了,是不是我說得太直接了?可是闖闖的身世本來就是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我沒繞彎子。」
靳斯翰隴眉睨著劉湘,只見她急得直摳手,「你去跟沁兒說我和峻北出去聊點公事,讓她不要等。」
劉湘連連應聲,靳斯翰朝著劉湘所指的方向追去。
楚峻北一直深呼吸,吐氣,深呼吸,吐氣。
若是一年多以前,這家裡怕是都被他砸爛了。
現在他學著管理自己的情緒,凡事不要先發火,不要先動怒。
他這脾性得改,若他早些改,南心不會自殺。
他一直生活在自責中。
現在這種性子養成了,近幾個月來,得知南心沒死,換身成了沁兒,他雖有過憤怒,但喜悅已經掩蓋了那種微不足道的憤怒。
如今呢。
闖闖怎麼就成了他的兒子了?
南心當初是怎麼懷的孩子,如何生的,如何那樣把闖闖帶在他的身邊生活的。
現在的他,除了接受,還是接受。
還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的?
覺得自己有點像個棋子,別人把他放在哪裡,他就在哪裡。
在南心這件事情上,他完全失去了主導權,一切的結果於他來說都是被動的。
楚峻北笑笑,苦笑。
靳斯翰追了上來,他拍了拍楚峻北的肩,「峻北!」
「嗯。」楚峻北淡應一聲,繼續往前走。
這裡房子前面的池塘因為有地下水,水特別清,經常能聽見魚躍出水面又落下去的聲音。
池面上的波紋被白日的陽光,或者夜裡的路燈照出碎碎的鑽石。
繞著池塘走一半,便是停車庫,楚峻北在往那邊走。
「我們出去喝一杯吧。」靳斯翰主動邀約。
「好。」楚峻北應答下來。 ……
沁兒帶著闖闖,往外張望,「峻北和我哥還不回來嗎?」
「男人家嘛,難免有很多事情的,他們會聊到深夜也說不準,沁兒,我去給闖闖洗澡,你等會帶著闖闖先去睡吧。」
沁兒對楚峻北沒有原由的信任,也不會出現東想西想的心思。
拉著闖闖就往樓上走,「叔叔阿姨,你們去睡吧,我來給闖闖洗澡。」
劉湘笑著過去,「都要結婚了,還不改口啊?」
「.……」沁兒叫不出口,結婚證還沒扯呢,「等我們扯了證,就改口,好不好?」
「行行行,是我不懂規矩了,改口費今天都沒有準備。」劉湘回頭嗔了楚建勛一眼,「都怪你,之前也不跟我說一聲。」
「又怪我,哎。」楚建勛覺得自己挺冤枉的,這種事情,怎麼能怪到他的頭上來,不都是女人準備的嘛。
沁兒被說得不好意思,道了晚安便拉著闖闖上樓。
洗澡的時候,闖闖拿著噴頭自己往頭上沖水,沁兒彎著腰給孩子洗腳趾縫。
「麻麻,你會給我生個走走妹妹嗎?」
「為什麼?」
「你不是說,闖闖是走南闖北的闖闖嗎?我們不是還差一個走走嗎?」
沁兒默默的念,哦,走南闖北。
走南闖北。
明明別人都說著有些豪情萬壯,青春無悔的成語,一落進她的心情,這個成語變成心酸不堪。
聽著這四個字,她就想流淚。
哎,有家多好,為什麼要走南闖北,顛沛流離?
噴頭的水停止了噴-射,是闖闖關了開頭,他蹲著小身板,偏著小腦袋去找沁兒的眼睛,「麻麻?又傷心了嗎?」
「沒有,可能肥皂泡泡進了眼睛。」
「麻麻,爸爸也總是莫名其妙的肥皂泡泡進了眼睛。」
沁兒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她沒再接闖闖的話,默默的打開噴頭開關,再替闖闖沖了一次水。
把孩子擦乾,吹好頭髮,沁兒給闖闖講故事。
這時候楚峻北還沒有回家,她也沒有打電話過去催促。
男人嘛,總歸有他們的事情。 ……
楚峻北和靳斯翰找了一處飯店的包間喝酒,點了幾個下酒菜。
他們似乎都不愛去夜場,那裡的音樂讓他們覺得心煩。
楚峻北是北方人,喝白酒在行。
靳斯翰白酒一般,他喜歡洋酒,但他點了白酒。
也許這種火辣辣的液體倒進楚峻北的喉嚨里,他會舒服一些。
楚峻北給靳斯翰點了紅酒,「大哥,你別喝白的了,我記得南方人對白酒的興趣都不濃厚。不過像阿燁那種部隊里呆過的人除外。」
靳斯翰笑笑,算是接受。
都不是矯情做作的人,隨意就好。
靳斯翰先給楚峻北倒了一杯,再給自己倒了一杯。
小小的透明水晶杯,只不過拇指食指結圈成環那麼點大的口子,底子又厚,一杯酒不算多。
靳斯翰的紅酒在桌上,他沒動,還是陪著楚峻北喝白的。
拿著杯子先碰了楚峻北的,「峻北,闖闖的事情,我知道你心裡有些不痛快,我代南心向你道歉,這件事情源頭在我,若不是因為我,那時候南心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你別怪她。」
靳斯翰的心裡也痛快不了多少。
他一直內疚,沒有盡到一個哥哥該盡的責任。
靳家哪怕給過她一點點權利,她也不至於落個挖空心思以清白之身去要個孩子。
楚峻北心裡不痛快,當時的南心也不痛快。
只不過在那件事情上,終究是南心算計別人,算計別人的人,不該有什麼不痛快。
後來是兩個人好了,若是不好呢?
會對楚峻北一輩子都造成傷害。
靳斯翰握著酒杯,仰頭喝下,喝酒的樣子,有北方人的氣魄,酒液灌進嘴裡,辣燙入喉,眼前都是南心當時懷著孕,故意 穿大一號的衣服,上班上到快顯懷,又用盡手段出國的事情。
這是靳斯翰一輩子都覺得還不清的債。
雖然南心從來不會覺得靳斯翰欠了她,她只是覺得那時候她是靳家的人,只能那麼做。
楚峻北手指捏著酒杯,轉了轉,沒作聲喝了下去。
喝了酒,他低聲道。「如果沒有闖闖,那時候南心怕也不會願意呆在我身邊,說到底,不該說什麼道歉,這是命吧。」
楚峻北不是計較闖闖的來歷,他計較的是沒人能夠早些告訴他。
可事情發生了,怪誰有用?
這是命而已。
現在他已經坦然的知道,任何事情都會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出現。
「你和南心結婚在先,懷闖闖在後,南心是私生女的身份,你是知道的。」
靳斯翰沒看楚峻北的眼睛,他一直垂著睫,將自己眼睛里的情緒掩著,男人家總是不喜歡讓其他人看見他過於低落的情緒。
「嗯。」楚峻北淺聲應。
靳斯翰又握著酒瓶要給楚峻北倒酒,這次楚峻北搶過酒瓶,給靳斯翰倒。
楚峻北沒怎麼說話,一直聽靳斯翰說。
「南心是私生女,她也痛恨自己的身份,所以跟你有結婚證,雖然你們沒什麼交集,但她還是希望闖闖不會成了私生子,不要像她一樣,她很介意這件事。
所以當時被二叔逼得急,她只能算計你。
她心裡只是想闖闖是名正言順的,爸爸和媽媽是有結婚證的,合法的夫妻,闖闖的父母是被社會和法律承認的關係。」
靳斯翰看著面前杯子里一點點的水柱進來,杯子溢滿了,水柱還未停,他伸了手指,抬起瓶口。
楚峻北深吸一口氣,聽著靳斯翰說的話,他忘了杯子已經滿了。
白酒的香氣衝進鼻子里,像是芥茉衝進鼻子里。
那時候他威脅南心,要把闖闖的身世曝光,南心就求他,希望他不要,她不想闖闖覺得自己的爸爸媽媽是死了的。
她還說過,想讓闖闖在一個健康一點的家庭氛圍里生活。
楚峻北給自己倒酒的時候,瓶子有些顫。
「峻北,闖闖是你和南心擁有合法結婚證後生的孩子,所以,我只是希望你在接受這件事情后,不要再因為任何原因去埋怨現在的沁兒。」
「大哥,我不會。」楚峻北自顧自的端著杯子一口喝進去,火辣辣的酒液,跟岩漿似的一路燙下去,燙得他五內皆痛。
他有過那麼一陣埋怨過她,埋怨她讓他失去了享受一個做親生父親的快樂。
起初他沒有那麼偉大,他無法接受她跟別人生過孩子的事實。
後來因為他太在意她,逼著自己接受,但他又不能接受闖闖。
再後來因為他太在意她,他又接受闖闖。
這個過程讓他那段時間格外掙扎痛苦。
可那時候的南心,又何嘗不痛苦,不會比他少。
他字字句句的不想要孩子,討厭孩子,討厭到要去做節育手術,討厭到是因為她才對孩子一忍再忍!
他那些話語,哪次不將她想要出口的實話封住。
他們都是蠶,自己在作繭。
他嘆了一聲,「我就是想著,那時候她太苦了。」
靳斯翰似是輕鬆了些,他向來舉止優雅,態度謙和,「你們感情上的事情,我做哥哥的,摻和不了的,沁兒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會依她。畢竟她現在沒有一個親人,只有我。
當然了,我也只有這麼一個妹妹了。所以如果她要和你分開的時候,我也只能依她。
作為兄長,在你們曾經的問題上,我是偏心的,我凡事只站在她的角度來考慮。
因為我覺得那時候的她太需要一個全新的生活,她太痛苦了,你也知道,她很痛苦。
我選擇聽從她的安排不告訴你,並將她的意願多次轉達給你父母,讓他們不告訴你,完全是因為她是我妹妹,我只能偏心的站在她那一邊。
在你們之間,我永遠沒辦法做到公正。
你可能覺得不公平,其實你的父母也是一樣,他們首先想到的是南心死了,你如果知道太多,會放不下,會痛苦,所以他們選擇偏心的對你,讓你好過一些。
這些人裡面,除了我是偏向南心的,其他人都是偏向你的,包括南心也是偏向你的。」
靳斯翰並不藏掖自己的想法,他今天找楚峻北說這些,只是怕楚峻北帶著情緒回家,現在的沁兒萬分敏感,若是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一定會難受。
所以,其實靳斯翰始終是先站在沁兒這一面,永遠都沒有變過。
楚峻北是理解的,包括靳斯翰毫不避諱的談及私心,他也是理解的。
換了是他,遇到同樣的事情,也是偏向和自己親近的人。
他唯一不舒服的就是心裡堵著一個結。
此時靳斯翰慢慢說完,心裡那個結也鬆了些,慢慢的有氣流可以通過,心裡並不那麼難受了。
楚峻北嘴角輕輕勾了一下,拿著筷子夾了只油爆蝦,覺得味道還不錯,放下筷子后,「大哥,我今天.……」
他頓了頓又道,「我今天有了情緒其實是不應該的,闖闖是我兒子,我應該更高興才是。
這簡直就是意外的驚喜。
雖然我以前說過,我會把闖闖當成我的親兒子一樣養大,因為他是南心的兒子。
可現在,他本來就是我的親兒子了,我不是應該感謝上蒼送了我這麼個禮物嗎?
闖闖從兩歲同我在一起相處,他的成長我算是也參與了,就是之前兩年多太虧待南心,讓她一個人生孩子,帶孩子,過得那麼辛苦。
這些反過頭來想想,我應該補償她才是。
我不會怪她。
其實今天跟大哥喝了幾杯之後我發現我應該擺個酒慶祝一下,這種心情突然一轉換,特別不一樣。」
楚峻北是真的笑了起來。
由開始對所有人瞞著他的憤怒突然轉了心態,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當初還想著闖闖是頂小綠帽,那時候因為他並不喜歡南心,她有沒有跟別人生兒子他壓根不關心,無所謂。
可是小綠帽這幾個字總不會讓人舒服。
這陣子好了,闖闖是他的兒子。
這時心情好象最近都是霧霾天,突然放了晴,碧空萬里。
靳斯翰這才與楚峻北對視,楚峻北的情緒變化他完全能看得出來,楚峻北這會子是真高興了。
楚峻北一高興,靳斯翰心裡一塊石 頭落地。
畢竟沁兒喜歡楚峻北,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必須要保證楚峻北不會有任何情緒會傷害到沁兒。
「干一杯吧,祝賀你,喜得貴子。」靳斯翰笑著舉杯。
楚峻北立時倒滿自己的杯子碰上靳斯翰的,這一杯酒仰頭飲下時,沒有憤懣的愁苦,只有豪氣率性,他是真舒暢了。
「多 謝大哥開導,若是我自己,怕是得跟自己生一晚上氣。」
「旁觀者清,有時候置身事中的人,的確沒別人看得清楚。不過那也是你肯聽我說,而且你是在意南心曾經受過的罪,才會這麼容易接受。」
兩人聊起來,從愁眉深鎖,到喜揚俊眉,楚峻北說闖闖兩歲出頭特別可愛,那普通話簡直酸爽,吃檸檬的時候酸得都打尿顫了似的。
哦,那小混蛋,還咬過他的腳趾頭。
更別提什麼脫了褲子往他身上尿尿了。
靳斯翰被楚峻北說的事情笑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兩人喝得腳步有些虛浮著回家。
楚峻北回了自己的房間,往床頭櫃的位置走去,從抽屜里了出一個盒子,盒蓋打開,裡面置著兩枚放在一起的戒指。
當初買這戒指的時候心裡有些負氣,內環的字他的是北,她的南。
後來南心走了,他又拿著戒指去添了字,他的是「北南」,她的是「南北」。
如今她是沁兒,他不打算讓她想起來,這戒指是不能給她了,但他會一直保存著。
這次得帶著她一起去選個她喜歡的款式,刻她想刻的字。
把戒指盒放回抽屜,楚峻北起身去了沁兒的房間。
沁兒已經睡了。
闖闖不在沁兒的房間里,楚峻北剛想撲上床去親親沁兒,可是雙手捧在嘴邊呵了口氣,自己都皺了眉,又回房間刷牙,洗臉,洗澡。
再次溜進沁兒房間的時候,楚峻北有些孩子氣的不顧女人已經睡熟把她抱進懷裡,雙手扶起她的臉便壓唇過去用力親。
他親得很嗨皮,就跟吃了興奮劑似的,親得沁兒缺氧。
「嗚~~~~~~~~~~」沁兒大叫一聲!
「楚太太,別鬧,讓楚先生好好兒親一下。」楚峻北開心得直呵呵,完全像個小孩子。
沁兒莫名其妙的一頭霧水,楚峻北像八爪魚一樣手臂抱著她,腿腳也纏上她,勒得像個粽子似的。
還撒嬌似的去拱她的脖子,「楚太太,楚太太,我們快點結婚。」
然而這個婚卻不是那麼容易結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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