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我想去你那兒住

  司徒逸緊緊凝著夏曉靈的笑容。 

  夏曉靈靜靜地笑著,眸子清亮,沒有一點要逃避的意思。 

  好一會,司徒逸淡淡一笑:「如果我沒看到你的診斷書,或許我會相信你的話。」 

  診斷書? 

  夏曉靈心中一緊,她的眸子緩緩有了笑容,輕輕落上司徒逸:「當然,這沒什麼可以意外的。因為我們早就知道你今天會去陸院長那裡,那張診斷書本來就是喬浪專門做給你看的。他恨你投機取巧地把我娶回去,又冷心冷麵地和我離婚。」 

  想了想,她望向喬小娜的方向。 

  還好,喬小娜帶著娃娃,根本沒精力關心她怎麼還沒回去。 

  「顯然,你上了喬浪的當。」夏曉靈轉向司徒逸,笑容有些清冷,居然有了幾分關雪的味道。 

  司徒逸淡淡笑了。他久久凝著她,竟輕輕點頭:「看來,你們兩個都用心良苦。」 

  他的意思,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她…… 

  夏曉靈別開眸子,再不看他。 

  橋歸橋,路歸路。其實承不承認,又有什麼關係。 

  反正她只要成為喬浪的妻子,司徒逸已經沒有可能把孩子要回去。 

  可是,即使她別開臉,依然能感覺到司徒逸冷凝的目光。 

  冷凝? 

  他以前可是個溫潤如水的男人,矜持儒雅的謙謙君子,什麼時候也變得冷了? 

  大概和關雪一起久了的緣故吧…… 

  「看來,你開始恨我了?」司徒逸聲音低沉,卻字字透力,悉數傳入夏曉靈耳中。 

  夏曉靈淡淡笑了,轉過身來,瞄著他:「司徒先生別說得這麼感性。我們好聚好散,已經無愛,自然不會有恨。司徒先生,你想知道的事,我已經解釋清清楚楚。我有事,先走了。謝謝你的祝福。」 

  說完,夏曉靈試著拉車門。 

  手指才碰上拉手,只覺胳膊一疼,夏曉靈還來不及掙開司徒逸的大掌,小臉已經被他搬起。 

  他深邃的眸子落上她清亮的眸子,忽然俯身,輕輕印上她的唇。 

  「流-氓!」一聲厲喝,夏曉靈手隨聲起,一巴掌拍上司徒逸的臉。 

  「啪」的一聲,在寂靜的車內,清脆地響起。 

  夏曉靈卻被自己的動作嚇住了。她獃獃地看著自己白晰瘦弱的小巴掌,似乎也不明白,剛剛那一巴掌到底是怎麼甩上去的。 

  司徒逸卻輕輕笑了:「無愛,不會恨。這是愛了,所以恨了?」 

  夏曉靈吃驚地看著他。 

  他還在笑。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笑的時候,也會這麼可惡。她打他,他還開心。難道瘋了不成! 

  不假思索,她又一巴掌甩過去。 

  她討厭他臉上的笑容,兩人走到這一步,他怎麼還笑得出來? 

  而她竟真心覺得,他此刻的笑容是那麼真實。 

  看到她嫁人生子,他居然這麼高興! 

  混帳司徒逸! 

  可這次她的巴掌落空了。不等她回應過來,只覺一隻有力的手掌托住自己的頸子,然後,一雙霸道的唇,狠狠壓上她的唇。 

  「鬆開……嗚嗚!」夏曉靈掙扎著。可掙扎不開。 

  想了想,她一口咬回去。 

  司徒逸極時鬆開了她,深邃的眸子,在霓虹燈的照耀下,灼灼生光。 

  「滾——」夏曉靈低吼,「你是想來破壞我和喬浪嗎?」 

  他久久凝著她,面無表情。久得她坐得背脊都要彎的時候,司徒逸淡淡笑了。 

  他不語,卻再次彎下腰,輕輕堵上她的唇。 

  她咬他,推他,掐他,卻再也沒辦法讓他離開自己的唇。 

  更可怕的是,他不再霸道,而是像好久好久之前那樣,慢慢地挑豆著她,似乎注滿男人式的溫情,好象整個天空,都彩霞滿天,全是溫馨燦爛的美好。 

  終於,她沒有了反抗的力氣,任他欺凌。 

  淚,卻緩緩淌下。 

  他不吻她的唇了,卻緩緩親吻著她鹹鹹的淚珠,從眼睛,到臉頰,再到下巴,最後落上她的鎖骨……他輕吻著她淚珠淌過的所有地方。 

  夏曉靈有如石膏。 

  司徒逸知道他在幹嘛嗎? 

  好久,她淡淡地笑了:「你原本因關雪對不起我,現在又因我對不起關雪。司徒逸,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男人了。」 

  她笑著,推開他埋在她胸口的腦袋,緩緩推開車門。 

  她下了車,卻沒給他關車門,而是緩緩掏出手機,給人打電話:「喬浪,你現在在家嗎……你過來接我,我想去你那兒住。嗯,和你住安全些。」 

  說完,她收好手機,迎著春天的風,緩緩轉過身來,看了看司徒逸,綻開個幸福的笑容。 

  她在布加迪威龍面前輕輕走過,一頭長發,在風中飄揚,像美麗的拋物線…… 

  司徒逸坐在車內沒動。 

  他靜默著目送她從車前走過,走到公寓內,笑盈盈地和喬小娜說話。 

  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喬小娜似乎大吃一驚,然後笑著一把抱住夏曉靈。 

  兩個女人抱在一起,中間還有個小小的喬北晨。 

  「靈靈,只要你有心,喬浪和你,一定會幸福。」喬小娜歡快地笑著,「去收拾東西吧!我和晨晨有杜阿姨在呢!記住,如果喬浪要你做家務,你就告訴我,看我不扁死他。」 

  夏曉靈淚光閃爍,淡淡一笑,回抱喬小娜,這才回了樓上,不一會兒拿下個小旅行袋下來。 

  很快,喬浪的車出現在公寓內。他神采飛揚地接了夏曉靈的旅行袋,放到車後座,然後把夏曉靈抱進車內。 

  喬浪的車,慢慢開出公寓,消失在車流中。 

  司徒逸目送喬浪的車消失,才緩緩合上眸子,將所有的心思藏在眸中。 

  他踩上油門,朝許久未去過的別墅開去。 

  ———————— 

  鍾晴已經做到愛情海二樓大廳的主管位置。 

  短短几個月,能做到這個位置,並沒有多少人眼紅,而是個個欽佩。 

  沒有幾個人有她那樣的溫柔懂禮,也沒有幾個人能像她那樣,常常免費加班。更沒有人能像她那樣,總是主動替帶孩子的年輕媽媽頂上幾個小時的班。 

  當然,和新酒樓也有關。 

  新生事物,給人的機會也總會多些。 

  最近,她總是被點名侍候一個常客。而這個常客,鍾晴並不希望看到。 

  夏美薇已經連續點名讓她侍候整整一周。 

  鍾晴現在已經是主管,當然不用專門去哪個餐桌上給人服務。但問題是,夏美薇就有本事把每個服務員都挑剔得跑走痛哭。服務員搞不定的事,鍾晴必須親自出馬。 

  最後,鍾晴平靜地走到夏美薇面前:「顧太太,如果有什麼不滿意,請和我說。」 

  夏美薇再這樣下去,估計她手下的妹子遲早都會辭職。 

  京基大酒樓生意也不錯,夏美薇偏偏要到愛情海大酒樓這裡來,明顯是找碴。 

  「沒有什麼不滿意啊!」夏美薇笑得嬌嬌柔柔。 

  笑得太假,鍾晴有點作嘔,可表面平靜:「那就好。我親自替顧太太備菜。」 

  說完,鍾晴轉身要走。 

  「等等!」夏美薇挺著大肚子,斜睨鍾晴,「你反正要侍候人,不如就侍候我。」 

  「顧太太還想要些什麼?」鍾晴平靜地問。 

  她的清秀小臉上,居然神奇地保持著客氣的笑容。 

  「我不要什麼,你就在旁邊站著就行。」夏美薇指指座位,「反正這一桌就我一個人,你也坐。」 

  「我們不能和顧客同坐。」鍾晴不卑不亢,客氣地笑了笑,「顧太太,請用餐。」 

  夏美薇瞪著她:「你不坐下來,怎麼替我剝蝦皮?」 

  鍾晴一愕。 

  夏美薇以為她是哪個,居然要酒樓服務人員幫她剝蝦皮? 

  「怎麼,我的要求過分嗎?」夏美薇倒笑了,「鍾晴,你做這一行,就得有有服務業應有的態度。我是顧客,就是你的上帝。鍾晴,你想抗議你的上帝的提議嗎?」 

  鍾晴淡淡一笑:「對,顧太太是上帝。但我相信,上帝也不喜歡別人剝蝦給他。」 

  「啪」地一聲,夏美薇一巴掌落在餐桌上,她站在起來,斜眼看著鍾晴,冷冷一笑,「把你們的經理喊來,我要投訴你。」 

  鍾晴面色如初:「經理已經吩咐我。顧太太的事,歸我一個人處理。所以,經理不會受理你的投訴。」 

  「喲,長姿態了!」夏美薇哈哈笑了,又冷了臉,「我知道了,你還在報我當初的仇是吧?你看不慣我現在婚姻生活美滿,又可以母憑子貴。你對子晨就算再多幻想,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再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吧?」 

  沉默數秒,鍾晴面色微涼:「並不是每一個女人,一直會把一個渣男當成寶。」 

  「你……」夏美薇怒,卻又無可奈何,她冷笑,「果然長進了。在這裡待了幾個月,長了膽子,也長了威風。真看不出來。」 

  鍾晴靜默。 

  有些話,她不必要說出來。 

  在愛情海幾個月,她確實長了膽子。換做以前,她做夢都想不到,現在會這麼平靜地和夏美薇說話。 

  而夏美薇顯然百般為難,也已經打不倒她。 

  因為這是愛情海,是顧氏和夏氏都伸手不及的地方。 

  不在乎的人,不關心的人,牽扯不了心,自然不會再被打倒。 

  夏美薇氣怒,為難不下去,便朝錢出氣:「點菜——」 

  餐桌上的菜,她看著就生厭。不過沒關係,她有的是錢,而且沒有孕吐反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鍾晴拿起旁邊紙筆,靜靜等著:「請顧太太點,我在記。」 

  夏美薇拿起菜譜:「來個香辣梭子蟹。」 

  鍾晴手一頓:「香辣梭子蟹?」 

  「怎麼,認為我吃不起嗎?」夏美薇盯著鍾晴,「我知道現在最貴的就是蟹。不好意思,我還就愛吃這貴東西。給我來兩盤。」 

  靜默著看了眼夏美薇隆起的肚子,鍾晴還是把香辣梭子蟹寫上。 

  她記得,最近夏美薇天天都有點關於蟹的菜。 

  前天是川香辣蟹,昨天是迷蹤蟹,連上午都點的什麼蟹。都是香辣的重口味。就算夏美薇吃得肚子疼,照吃不誤。 

  秦玉露一定沒有教育女兒,懷孕也要注意一下。 

  最起碼像蟹這種寒涼海鮮,就是有營養也是不能吃的。 

  「甲魚。」夏美薇還在翻菜譜。 

  鍾晴錯愕地盯了夏美薇一眼——希望她點了這些東西后,不會後悔。 

  「快點啊!」夏美薇皺眉,「我可沒有那麼多耐心等你。」 

  「馬上就好。」鍾晴大步走出,把菜單送出去。不到一分鐘,又回來,靜默地站在門口。 

  隨時等候顧太太的差遣。 

  看鐘晴這麼合作,夏美薇總算舒服了點兒。她點點頭,勒令鍾晴替她剝蝦。 

  鍾晴不再多話。剝蝦就剝蝦,累不死人。這位姑奶奶遲早會自己沒趣,不再來愛情海大酒樓折騰。 

  一直等蟹和甲魚上桌,夏美薇才自己動手。 

  她是真心喜歡吃海鮮。一直喜歡。 

  鍾晴看著看著,忽然淡淡笑了。 

  縱使她當時確實傷害了夏美薇,但那是顧子晨主導的。她也是受害者。但夏美薇最後的兇狠,讓她再溫柔以待夏美薇,她做不到。 

  更何況,夏美薇現在來愛情海大酒樓,就是想揭她的傷疤。 

  夏美薇揭就揭吧,她鍾晴心情不是太好,不想提醒她——蟹爪是孕婦第一害。夏美薇吃了這麼多次蟹,肚子痛了那麼多次,胎兒還穩穩在她腹中,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正想著,夏美薇忽然撒了手中的蟹,捂住肚子。 

  「顧太太怎麼了?」鍾晴上前一步。 

  夏美薇狠狠瞪著她:「你們酒樓的食物一定有問題……唉喲。你還愣著幹嘛,快點喊12救護車……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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