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我們的前司徒少奶奶
夏曉靈靜靜抬頭，瞅著窗外，瞅著凌天國際的方向。
「靈靈——」得不到回應的喬浪，忍不住抓著她肩頭。
「我必須離開c市。」她語氣輕輕的，透著決絕，也透著淡淡的無奈，「當初僅僅得罪顧子晨，我都幾乎沒辦法在這裡待下去。現在……」
她鼻子一酸，腦袋卻反而揚得更高，噙著飄忽的笑：「現在，顧氏，夏氏，甚至司徒一族，我全部得罪。喬浪，你以為，我如果留下來，我能過下去嗎？我媽媽怎麼辦呢？」
喬浪神色一凜，搖晃著她的身子：「曉天為什麼要去夏氏？靈靈，你如果不告訴我，我不知道要怎麼幫你。」
「我不能說。」夏曉靈抬起胳膊，抓過喬浪的手，讓它們遠離自己。
她聲音輕輕，卻透著不可違抗的堅決。喬浪明亮的眸中，漸漸露出失望。
從認識夏曉靈以來，他從來沒有一次拗過她……
喬浪終是走了。
鍾晴追到電梯間，卻還是停了腳步。目送喬浪離開。
好一會兒，她才回來，看著夏曉靈：「靈靈姐，我是真心覺得，喬家姐弟現在是你唯一能依靠的人。就算有另外的人想幫你，也沒有能力。」
夏曉靈別開眸光：「我如果接受喬浪的幫助，就是把凌天和喬氏變成對手。」
「可是，他們本來就是對手啊！」鍾晴眨著眼睛，一臉不解，「靈靈，我們有時候，不得不為自己活。我也為別人活過，現在只覺得，太傻了。」
夏曉靈靜默不語。
鍾晴輕輕嘆息，喃喃著：「當然，我們不同。我離開顧子晨，已經完全沒有感情。可你或許還愛著司徒逸……好吧，我不勸你了。」
離開鍾晴家，喬浪大步向停車場走去。
他把車開得飛快。
沒有開向喬氏，而是開向凌天國際，強行通過保安和前台，來到36樓。
「喬少止步——」蘇醒第一個看到，慌慌張張起身，「喬少我們沒有預約。」
喬浪身子一頓，揚起下巴，冷冷一笑：「如果我預約，你們司徒先生就能見我了？」
「司徒不見客。」關雪坐在窗戶邊，冷冷回答。
「我就知道。」喬浪冷笑，「但現在可由不得他。」
說完，喬浪一腳踢開ceo辦公室門。
辦公室內，司徒逸緩緩起身，目光冷凝：「我們目前沒有和喬氏合作。喬少找錯人了。」
「沒找錯，找的就是你。」喬浪眸光銳利幾分，原本陽光燦爛的年輕男子，竟有了幾分修羅的味道。人高腿長的他，三兩步走到司徒逸身邊，「我來看看，司徒先生過得到底有多滋潤。」
兩人身高差不多，喬浪稍微單薄些。但這無損於喬浪的氣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砸向司徒逸。
又狠又准。
奇異的是，司徒逸並沒有閃開，平靜地看著拳頭砸向自己，身子晃了晃。
「喬少，請出去。」關雪大步進了辦公室，毫不客氣地拉住喬浪，「這裡不是喬少該生氣的地方。」
「我的事，輪不到你管。」喬浪一把甩開關雪的手，冷冷看著司徒逸，「當初計謀靈靈，現在說不要就不要。司徒逸，你愧為男人。」
司徒逸面容平靜：「我的家事，輪不到你喬少管。奉勸一句，現在是工作時間，喬燁也不希望他唯一的兒子跑到我們凌天國際撒野吧？」
說完，司徒逸拿起話筒，撥電話：「喬董，貴公子現在在我這兒，希望喬董能勸回去。」
「司徒逸你混帳！」喬浪怒氣騰騰地又撲向司徒逸。
「喬少——」蘇醒在門口跳腳。可惜他一個文弱的書生，向來斯文，看到這種場合，根本不敢近身。
喬雪擰眉，一把拉過司徒逸，自己對上喬浪。
一頓好打。卻不是混打，拳腳有術。
喬浪壓根沒想到，關雪個子雖高，但並非五大三粗，他一個年輕的大男人，居然占不到關雪半點便宜。
看著混亂的局面，司徒逸平靜如水：「喬董估計在路上來接喬少了。」
蘇醒這才大夢初醒，悄悄潛到喬浪身後，一把抱住喬浪：「喬少，咱兩家已經是對手了，千萬別再結怨了。喬少，喬董來了可不是好事。」
蘇醒文弱，這會豁出去，也有幾分蠻力，生生把喬浪抱開。
見喬浪沒法再動手，關雪也收了架勢，靜靜地站在一邊，默默回了自己座位，拿出藥水清理自己的手臂上的傷痕。
男人到底皮厚些，喬浪雖然也挨了幾拳頭，表面上還是沒看出來。
「請！」司徒逸親自拉開門。
喬浪狠狠地瞪了司徒逸一眼：「司徒逸，有種你就別再和靈靈扯上任何事。」
說完，喬浪轉身離去。
步子，竟比來時沉穩許多。
司徒逸平靜地回到自己座位，如常執行工作。
蘇醒站在他面前，撓著腦袋，想說什麼，又怕說錯。最後旁敲側擊：「司徒先生，我今晚不想去應酬了。我去看看夏小姐。」
「隨意！」司徒逸淡淡一句。
真是雲淡風清啊！蘇醒臉上裝出的笑容，生生凝住。他長長地嘆息：「司徒先生，我覺得，我以後不想再結婚了。」
連司徒逸這種人都會離婚，這婚姻還讓人有什麼想頭呢！
可惜，蘇醒的悲涼感覺，似乎沒引起司徒逸的共鳴。
他依然面容平靜如水，雲淡風清，似乎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蘇醒站了半天，最後一無所獲地離開ceo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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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曉靈沒想到，在喬浪來過的當天下午，喬小娜和喬小曼就來看她了。
「這回不是我說的。」鍾晴連連擺手。
夏曉靈本來以為，這兩姐妹也是來勸她的。結果兩姐妹什麼也不說，只拉著她出去逛街。
「寶寶呢？」夏曉靈忍不住問。再怎麼說，那可是她乾兒子。
「嘿嘿，在家陪她外公。」喬小娜似笑非笑。真心讓人看不出來，她那模樣是不是真的歡喜。
喬小曼悶哼：「什麼陪她外公，是爸賴在那裡不走好不好。真是的，以為取名喬北晨，這麼大氣的名字，就以為是個外孫了。一口一個外孫，估計現在在盤算，要不要給外孫留點家產。他壓根就沒弄清楚，那可是個小丫頭。」
「管它呢！」喬小娜嘿嘿地笑，「是他自己以為，又不是我們誤導的。誰叫我當初生的時候，打電話給他，接都不肯接。就讓爸先歡喜一下，再愁愁。」
「噗——」夏曉靈被逗笑了，喬家姐妹這一對兒，真是對活寶。
夏曉靈一笑，喬小曼眸子立即一亮：「瞧，就該這樣嘛！笑起來多精神，否則人家還以為你是個棄婦。」
「本來就是個棄婦。」夏曉靈淡淡一笑。所有的憂傷，全隱在眸子里。
「別談這憂傷的話題。」喬小娜一瞪喬小曼，「我們帶靈靈去玩玩。」
喬小娜可不是開玩笑的，說到做到，三個女人逛了一下午，該逛的地方，不該逛的地方，差不多全逛完了。
甚至，喬小曼和喬小娜還把夏曉靈押到卡啦ok廳吼了半小時歌。
坐在卡啦ok廳里，夏曉靈附和著喬家姐妹，綻開笑容。心思卻悄悄跑遠——似乎不久前，他就帶她來過這裡，他走調的歌聲卻給了她定心丸，讓她情不自禁朝他敞開心扉。
她隱隱記得，兩人唱完卡啦ok后，司徒逸把她帶回愛情海大酒樓，一起度過人生最美好的夜晚。
那晚，他說，他要讓她嘗盡女人該嘗的滋味，這樣，她就不會被別的男人騙跑了……
一幕又一幕，如此清晰，又遠不可及。
鏡花水月，動人心魂，也磨人心房。
夏曉靈的靜默，喬小曼馬大哈一個，沒怎麼感覺到，可喬小娜感覺到了，立即一拉夏曉靈：「靈靈，我們換個地方。」
結果，喬小娜居然把她拉去找自己的髮型師。
「我才剪的頭髮。」夏曉靈有些無奈。
「又不是要剪你的頭髮。」喬小娜吼住，笑嘻嘻地把她推到髮型師面前坐下，「江小姐，幫這妞妞染個葡萄紅——」
根本沒有夏曉靈拒絕的可能，喬家姐妹非得把她整出另外一個夏曉靈不可。
於是，三個人一直傍晚的時候，才一路向家裡趕去。
喬小娜滿意地看了看夏曉靈：「嗯，這樣看起來順眼多了。他司徒逸還以為，你離了他要死要活呢！瞧，我們靈靈現在多漂亮。」
喬小娜的車後座，堆了半車新衣服。
「靈靈，這黑衣服得換下。」喬小曼笑嘻嘻地從衣服里挑出件大紅色的羽絨服，強制夏曉靈穿上，「來，穿這紅色的，立即精神幾分。」
夏曉靈根本沒辦法拒絕喬小曼的熱情，只得依了。看著身上的大紅顏色，她淡淡一笑——其實在婚前，她一直挺喜歡這顏色。但最近幾個月忙翻了，確實有點忘記打扮自己。
「靈靈，一天穿一件。」喬小娜笑著，「穿出點青春活力來，否則你可對我不住。想還我的情也行，等我家北晨長大了，你想怎麼打扮她，就怎麼打扮她。」
「快點回去喂寶寶。」夏曉靈笑著，心思涌動。
天氣寒冷，夏曉靈的心，卻比六月暖。她怔怔地聽著喬小娜的話，看著喬家姐妹笑臉，眸子一熱。
卻說不出一個謝字。
她們的來意，她心領了。
放下才一個月的寶寶，專程陪她瘋了一天，喬小娜這片心意，她無以回報，只能好好地過日子，別讓喬家姐妹擔心就好。
「我沒事。」她淡淡笑著，「等找到一份新工作，自然就好起來了。」
想了想，她補充一句：「我媽現在還不知道我離婚了，先別和我媽說。」
「你真的要去鄰市嗎？」喬小曼試探著，「靈靈，你從小就沒出過這兒。再說了，你如果想瞞你媽，你怎麼能離開這兒。你離開這裡，就瞞不住你媽了。」
「我想想怎麼說。」夏曉靈淡淡一笑，「但離開這兒，是必須的。好了，天色晚了，我們去吃個飯，就回去。小娜，你得趕緊些。」
她有仔細看到，喬小娜的衣服上，隱約沾有奶水。為了陪她，喬小娜是拼了。
然而，她卻不能催著喬小娜快離開，她不能拒絕這兩姐妹的心意。
三人最後一起坐進凌天國際一側的法國餐廳。
一邊吃著，一邊聊天。
喬小娜淡淡一笑：「這樣分手也好，最少沒有孩子的牽絆。靈靈，咱孩子就分你一半了。當然，我是說目前。我是不婚主義，可你不是。」
她也不想結婚了……
淺淺一笑，夏曉靈甩甩頭：「鍾晴說得好，我們還年輕，走一步算一步得了。」
她今天說的話，句句是場面話，一句也不敢走心，生怕會在這一對知心的姐妹面前號啕大哭，連累影響姐妹倆的心情。
「我喜歡好聚好散。」喬小曼馬大哈地笑著，「白越要是和我分手，我可不會哭。」
喬小娜白她一眼：「你到底愛不愛白越？」
「愛呀！」喬小曼嘿嘿笑著，「都愛得死去活來了，要不然，我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麼會嫁給一個二婚男人。雖然咱有點女漢子，但好歹是喬家大小姐，名流千金呢！」
越說越離譜，喬小娜懶得和她說話，夏曉靈卻笑了笑。
喬小曼要是不愛慕白越，她夏曉靈跟著喬小曼姓喬。
正說著，喬小娜忽然安靜下來。
然後，三個人都安靜不上來了。喬小娜忽然放下筷子：「吃得差不多了，我來結帳！我家寶寶今天可傷心了，我得趕緊回去。」
催了一天，喬小娜都不肯回去，這回兒忽然變了態度，夏曉靈一愕。
她忽然緩緩轉身。
她知道喬小娜要閃人的原因了……
餐廳的另一側，司徒家幾口人也正在聚餐，一幅其樂融融的家庭畫面，有些刺眼。
司徒子靖兄弟和司徒逸在，連關雪也在……夏曉靈忽然睜大眸子——
關雷也在！
關雪？關雷？
夏曉靈總算把這兩個人聯繫在一起。離婚之前整整一個月，關雷都知道她的行蹤，自然，她和喬浪只要有任何一點聯繫，關雷都知道。
關雷是關雪埋在她身邊的偵探吧……
夏曉靈淡淡笑了，把所有的苦味，都緩緩咽回去。
她果然不是關雪的對手。
「靈靈，我們走。」喬小曼也起身。
就在這時，那邊的人也都抬頭，看到這邊三個女人……
雙方都一愕。整個餐廳，似乎瞬間就安靜下來。
司徒逸眸光深邃，靜默著看著她身上的大紅羽絨服，最後落上她葡萄紅的短髮上面。
他眸光一閃，不著痕迹地別開目光。
關雪先是靜默，然後清清冷冷地笑了：「這心情不錯哇。」
她站起身來：「我先少陪。」
關雪步子奇快，竟直奔夏曉靈而來。喬小曼是個練家子，一看關雪這模樣，二話不說就把夏曉靈拉到身後護著。
「怕什麼？我又不打人。」關雪清冷的眸子，竟綻開諷刺的笑意，「我就來看看，我們的前司徒少奶奶現在一副美麗動人的樣子。」
說完，關雪果然上上下下打量著夏曉靈，又搖搖頭：「司徒果然說得對，你不愛他。才幾天功夫，就穿得要和男人約會一樣耀眼……幸虧司徒離了，要不然，真虧。」
「閉上你的狗嘴！」喬小曼可不是個任人折騰的人物，她不生氣，倒哈哈地笑，「這世上最虧的女人，就是那種自以為是女人，結果骨子裡和男人一樣的女人。關雪，你欣賞司徒逸，你就嫁她去。反正這是你的願望，你就別裝了。」
喬小曼一拉夏曉靈的胳膊：「靈靈，我們走。」
夏曉靈緩緩轉身。
她沒有再看司徒逸那邊，但眼角的餘光多多少少能看到，不管關雪說什麼，司徒逸都沒有向這邊看一下。
關雪對她的侮辱，他已經完全無視。
關雪目送三人離開，這才回去自己座位。
司徒子靖哈哈一笑：「關雪，你可真疼司徒……」
夏曉靈隨著喬家姐妹坐上車，靜默無聲。
「靈靈，別生氣。」喬小曼話糙，「別以為有些人長得不像表子，就不像表子了。」
「這樣也好。」喬小娜淡淡笑著，「這樣靈靈才能痛快放手。」
夏曉靈淡淡一笑，她拿出手機，撥上喬浪的電話：「喬浪，我明天就可以來喬氏上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