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情不舍,心如明鏡愛如海……(一更)
察覺到夏曉靈神色有異,喬浪也轉過頭來。
看到司徒逸的瞬間,喬浪眸子一閃。淡淡笑了:「司徒先生也來用餐了。」
司徒逸黑瞳深邃幾分,眸光從夏曉靈唇角移開,又落上她潔白耳側,剛剛被喬浪的指尖抿上去的頭髮。
他沒有片刻的停頓,踩著優雅的步子,向夏曉靈走來。
「靈靈也在這裡。」司徒逸非常自然地停在她身側,順手拉過一張椅子,加入兩人的陣營,「白越,我們拼個桌。」
「當然……」白越頗有興味地瞄瞄面前三個人。
喬浪當初追夏曉靈追到雲南麗江,早成了流傳c市的傳奇,人人都知道,喬家三少心儀的女人是司徒家族長孫的妻子夏曉靈。白越自然也知道。
夏曉靈靜默無聲,只是靜靜地凝著司徒逸的眸子。
相比平常,他的眸子似乎更深邃難懂。整個人看上去有了高深莫測的感覺。
她不是陪喬小娜,而在這裡和喬浪單獨吃飯,還喝酒,喬浪還正好對她做了親昵的動作,司徒逸難道一點異樣的感覺也沒有嗎?
「喬少請客?」白越打破寧靜,嘿嘿笑了,「雖然我們同在c城,可今天才有緣和喬三少同桌用餐。幸會幸會!」
「不客氣。」喬浪面色平平,「能請白大律師的客,是我的榮幸。」
白越哈哈一笑,倒是一點也不客氣,擊掌一喊:「服務員。」
想來,年輕的喬家三少,馬上就是他白越的小舅子,這會兒正好聯絡聯絡感情。
雖然,喬小曼一定不歡迎他這麼做。
夏曉靈緩緩抬頭,綻開個淺淺的笑:「這一頓我請客,大家隨便點菜。」
長眸閃動,司徒逸非常自然而然地接過話頭:「嗯,靈靈說的,這一頓我們夫妻請客,大家別客氣。」
白越唇角的笑容一頓,馬上又綻開:「我當然不會客氣。」
喬浪笑而不語。
夏曉靈卻心頭一動,默默垂了腦袋。
遇上剛剛那種鏡頭,司徒逸依然泰然,如巍巍泰山般鎮定。如果不是男人太大氣,就是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
他從來沒說愛不愛她,也許,他其實不是那麼愛的吧……
「來瓶茅台——」白越一揚手。
「不喝酒,好不?」夏曉靈脫口而出。
說完,覺得有些不妥,她自己手裡正端著酒杯不說,而且好象顯得自己小氣了,只得尷尬地別開眸子。
「當然,不喝酒。靈靈也不適合喝酒。」司徒逸頷首,非常自然地從夏曉靈手裡接過她已經喝了半杯的酒,居然一口氣喝完,然後放下,「時間不早了,吃完飯,得回家好好休息。」
聽了這話,白越笑而不語,卻意味深長地瞄瞄司徒逸。
喬浪可能看不出來,就連夏曉靈也未必看得出來,只有他白越心明如鏡——司徒逸這是吃醋了。否則才晚上八點多,怎麼可能時間不早了。像他和司徒逸這群人,應酬是家常便飯,常常十一二點不回家是常事。
司徒逸穩重有名,連吃醋這種事,都吃得這麼隱蔽而不動聲色。白越心裡可樂了。
唯恐天下不亂,白越指指對面的干鍋田雞:「聽說司徒太太最喜歡吃這個,喬少不為司徒太太服務?」
「我自己會挾。」夏曉靈趕緊辯解。
喬浪淡淡一笑,已經替她挾進碗里:「我都不知道靈靈喜歡。」
夏曉靈小臉微僵。她誰也不看,就盯著白越。忽然覺得,司徒逸這個朋友,是不是不太靠譜。
司徒逸淡淡一笑,長臂一伸,把整個盤子都端到夏曉靈面前,矜貴而儒雅的模樣不變,可偏偏讓人想起白雪皚皚四個字,讓人不可侵犯:「這盤歸靈靈了,我重新點一盤給大家。」
說完,司徒逸一揚手:「服務員,再來一份干鍋田雞。」
服務答應著走了。
「……」白越臉抽了抽,眼睜睜地瞪著夏曉靈面前的盤子——司徒逸偏心就偏心好了,幹嘛還做得這麼顯眼。
可偏偏讓他們沒辦法再挑味。瞧,他又點了一盤。
四個人看上去都淡定優雅得很,男的俊美,女的溫柔,在餐廳里是道不可忽視的美麗風景。可只有在坐的四人知道,有股彆扭的暗流,一直在四人中間流淌。
夏曉靈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吃過飯。眼耳鼻心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食物上。
「呀,你們都不等我們。」喬小曼大大方方的抱怨聲,從門口傳來。
夏曉靈忽然鬆了口氣。她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喬小曼姐妹:「再不來,我們都吃完了。」
「哈哈,你們吃完了的話,我和小娜就再開一桌。」喬小曼也不客氣,拉著喬小娜進來,拉來兩張椅子,扶著喬小娜坐下,這才雲淡風清地瞄瞄白越,「原來白大律師也在。」
白越笑了笑。
他和喬小曼這種相處方式,像未婚夫妻么?
喬小娜把手中一個牛皮袋遞給夏曉靈,這才腆著大肚子坐下,輕輕一笑:「今天真是熱鬧。」
因為喬家兩姐妹的加入,席間氣氛不知不覺緩和了些。
司徒逸和喬浪臉色如舊,反而是白越有些不淡定。
白越不時瞄瞄喬小娜——喬家的女人都是異類,喬小娜挺著個大肚子,從來不覺得尷尬。也不知道喬小娜肚子孩子的爸,到底是哪個男人……
想到這兒,白越更加糾結。不由自主又瞄向喬小曼——這女人總是半真半假的纏著他,他已經真心看不出,喬小曼是真的只想找個結婚的合伙人,還是其實對他有那麼絲野心。
他到時一定是全世界最悲催的新郎,連自己老婆為什麼要嫁給自己都分不清。
但原本詭異的氣流,卻因為喬家姐妹的加入,而變得緩和。
人多熱鬧,時間感覺過得格外快。飯局很快就完了,司徒逸揚手喊服務員買單。
「急什麼,再坐坐。」白越故意拉後腿。
喬浪對夏曉靈做的那個動作確實有點親昵,白越一心想看出司徒逸到底吃了多少醋。
夏曉靈也坐不住了,站了起來:「天冷了,小娜,你先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喬小曼立即擺出母雞護小雞的架勢來,「孕婦有我這個親姐姐在呢!再不濟,還有喬浪。你還是陪你老公回去好了,省得司徒先生以為靈靈只愛我們,不愛他。」
喬小曼不知道夏曉靈這邊發生的事,說這話純粹是拿夏曉靈開玩笑。
暗暗一扯喬小曼的衣袖,喬小娜也站了起來:「我們就先走了。喬浪,送我。」
說完,順手一拉喬浪,朝他使了個眼色。
喬浪心知那份鑒定書有六成可能就是司徒逸的,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夏曉靈。
「再見!」夏曉靈朝他淺淺一笑。心底希望老天爺保佑,喬浪不要在這個時候,說鑒定書的事。
喬浪卻有些放不下:「靈靈,如果你還有疑問……」
瞄瞄夏曉靈瞬間變白的臉,喬小娜拚命拉住喬浪就往外走:「你姐是孕婦,太晚了溫度更低了,怕凍。快點。學著照顧女人,以後才找得著好女人……」
喬小娜一邊拉著喬浪,一邊朝大家揮手。姐北弟仨總算走了。
「唉呀!」白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也朝外面走去,「我孤家寡人一個,也別當燈泡了。」
終於,一切都安靜下來。
夏曉靈靜默著,可她向來沉靜,司徒逸也不覺得她現在有太大不同。只是心頭總有種淡淡的詭異感,揮之不去。
他朝她伸出手臂。一直伸到她胸前指頭遠的地方,才停下來。
夏曉靈靜靜地把手放進他寬大的掌心。
薄唇微勾,他牽著她,小步向外面走去。
臨近聖誕的季節,有些陰冷的感覺。一走進風中,漫天的寒氣撲面而來,夏曉靈忍不住小小瑟縮了下。
「天冷了。」司徒逸淡淡一笑,拉過她,俯身替她拉好圍巾。碰到「藍色生死戀」時,手微微一頓,他修長的指尖在上面輕輕摩挲了下,才把它放進她衣內,用圍巾遮住。
她微微一縮脖子,忽然覺得不妥,又趕緊挺直背脊。可胳膊中的牛皮文件袋有些不方便,她直接抱到胸口。
「那是?」司徒逸瞄了瞄牛皮袋。
「沒什麼。」夏曉靈喃喃著,下意識地抱緊了些。
瞄瞄她防備的眼神,司徒逸沒再追問,他解開衣扣,伸開長臂,把她整個身子裹進他溫暖的bottega veneta西裝內。
「喬小娜看上去沒事。」一路朝停車的位置走去,司徒逸一邊說。
夏曉靈心裡一咯噔——他注意到了喬小娜的狀態良好,他不會懷疑了吧……
「小娜好很多了。」她低著頭,有些貪婪地吸著他的氣息。卻不肯讓自己被他看到臉,害怕他那雙x光射線的上目光,把自己看個通透。
一起坐上布加迪威龍,夏曉靈輕輕吐出一口氣。
踩上油門,司徒逸凝著後視鏡里的夏曉靈:「聽人說,這兩天爺爺找你了?」
「嗯。」夏曉靈點頭。
「如果爺爺再催著要寶寶,你讓他找我。」司徒逸淡淡一笑,「我就說,是我不育好了。」
「呃……」心頭一跳,夏曉靈幾乎瞬間垂頭。掩飾自己的情緒。
司徒逸笑了:「別怕,我只是說說。」
他現在還能和她開這種玩笑,是因為沒看到那份鑒定書……深呼吸,夏曉靈終於抬起頭來:「我才不會和爺爺這樣說。」
提到「爺爺」兩個字,她忽然覺得心口有微微的不舒服……
見她終於直視他,司徒逸這才輕輕笑了,瞄瞄她:「看來,你心裡不痛快,借口去找喬小娜,真的是為了爺爺。」
「……」夏曉靈張張嘴,最後默默別開眸子。她就知道,言多必失。她只要說多了,司徒逸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得一清二楚。
「你哭了?」他凝著她的臉。
「沒有。」夏曉靈飛快否決。
她不承認,他便不再追問。司徒逸瞄瞄她:「找喬小娜我不反對,不過,喬浪……」
沉吟了下,司徒逸掃了她一眼,卻沒有再說下去。
他聲音好象有些酸酸的,夏曉靈忍不住想,他真的會吃喬浪的醋么?
喬浪真的還是個大男孩。只是,是個比一般男子都更知心。
她忍不住撇嘴:「我經常和喬浪在一起。」
這是淡淡的試探,其實也是實在話。夏曉靈忽然就想知道,司徒逸會怎麼回答。
「喬董比較關心他兒子的婚姻。」司徒逸淡淡一笑,「靈靈別好心幹壞事就好。」
他不輕不重的語氣,坦坦蕩蕩的話語,讓夏曉靈本來想試探的心,立即又沉了些。她是真聽不出來,司徒逸這是什麼意思。
他這是相信她的意思么?
他如果不在乎喬浪那個親密的小動作,應該不會這時說這些話吧……
很快到了別墅,夏曉靈拉開車門,躡手躡腳地跳了下去。
才站定,司徒逸已經從另一側走過來,一把摟住她,擋住呼呼的北風,一起走進大廳。
田嬸已經睡了,但還留著燈。兩人沒在一樓大廳停留,直接上了二樓。
經過空中花園時,夏曉靈默默瞄了眼,君子蘭長得越來越好,不因為季節的變化而變化。可她的心,光今天一天,就從天堂地獄里輪迴了n次。
這短短的時間,讓她的心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和難以下定的抉擇。
「今晚不沐浴可好?」司徒逸微微調侃著,他忽然一把抱起她,大步向主卧室走去。
「放下我。」司徒逸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夏曉靈一下無法承受那種極端的失重感,她慌慌張張摟住他的脖子,「我要摔下來了。」
他偏偏不放,就喜歡看她嚇得不由自主摟住他的脖子。
「別玩啦!」她推開,可推開一下,身子失重更厲害,只得趕緊又摟住他。
低沉的笑聲滾落,司徒逸還是把她放下了,只是把她放進被窩,隨後一起滾進,扯掉圍巾,啃她白凈溫暖的脖子。
感受著他的溫暖,他的火熱,夏曉靈忽然哭了。
「怎麼了?」司徒逸大驚,一把拉開她,看她淚如泉湧,「誰欺負你了?爺爺?」
她不說話,只是哭,拚命地哭。
她自認為自己脾氣溫和,但絕對不是愛哭的女人。可今天,她幾乎把前二十四年的眼淚,一次性流光了。
「告訴我!」司徒逸緊緊掐著她胳膊,不許她逃避,「靈靈,如果是爺爺,我直接和爺爺談。如果別的事,你和和我談。」
「……」她什麼也說不出來,只哭。
沉吟數秒,司徒逸終是輕輕放開她,拿起手機撥號碼。
淚眼朦朧中,夏曉靈看著他的動作,沒有阻止。但哭聲,卻神奇地小了些。
「爺爺,你找靈靈了?」司徒逸聲音低沉有力。
司徒拓洪微微吃驚的聲音傳來:「司徒,怎麼了?靈靈有事?」
司徒逸擰眉:「你和靈靈說什麼了?催靈靈懷寶寶?」
「靈靈她和你談了?」司徒拓洪試探著,「司徒,我沒有催。」
他只是逼著夏曉靈發了個誓而已……
「下次再談這種事,找我。」司徒逸壓抑著,「我們不能再逼靈靈了。」
夏曉靈身子一震,她的哭聲又小了些。
「司徒,你讓我和靈靈談談。」司徒拓洪覺得事情有些詭異。
「不了。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司徒逸關了手機。
回頭一看,夏曉靈正出神地半坐在被窩裡,淚珠還在,哭聲沒了。
「真是因為爺爺的事?」他輕輕攬住她,抱了個滿懷,「爺爺最後心情波動太大,別把他的話放心上。陪靈靈一生的是我,不是爺爺。」
才止住的哭聲,忽然又響了起來,夏曉靈哭得肝腸寸斷。她趴進他的懷中,就是說不上話來。
「靈靈……」司徒逸無奈地摟緊她。他真不知道,原來她這麼愛哭的。
哭聲中,夏曉靈的身子掙扎著。她終於騰出只手來,拿起放在一側的牛皮文件袋,打開,從裡面拿出個病曆本來。
「是什麼?」司徒逸伸出長臂。
夏曉靈什麼也不說,輕顫著手,把它遞給司徒逸。
困惑地看看夏曉靈淚雨滂沱的模樣,司徒逸緩緩接過來,緩緩打開。
「輸卵管堵塞」幾個大字,像一枚炸彈,投向司徒逸。
修長的指尖一顫,病曆本從司徒逸指尖滑落。他久久地看著那幾個字,眸子黯淡幾分。
夏曉靈沒有動,也不再有哭聲,但淚珠,卻不客氣地流淌下來。
她緊緊地盯著司徒逸的神情,似乎生怕漏掉一分。
夏曉靈垂了頭,讓直發遮住臉,聲音微顫:「醫生說,我情況嚴重,也許一輩子不能懷孕。」
司徒逸靜默無聲。
咬咬牙,夏曉靈接著說下去:「司徒,是我的問題,但我同樣不能容忍代/孕,我不可能讓你找別的女人幫你生孩子。所以,為了爺爺的願望,我們離婚,這樣你才能娶到可以為你生寶寶的女人。好不好?」
輕輕一嘆,司徒逸長臂一伸,把她摟緊了。
「我知道你也想要寶寶。」將腦袋垂到心口,她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神情,「我不能拖累你。」
她依然聽不到迴音。
夏曉靈沒動,也不再說話,輕輕掙開他的手臂,就那樣靜靜地坐著,靜靜地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和他身上好聞的氣息。
司徒逸的呼吸聲輕輕的,身子也有些僵硬。
時間過得很慢很慢,夏曉靈身子麻木了半邊,但依然沒動。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司徒逸再次伸出胳膊,把她摟住了。
摟得緊緊的。
心頭一顫,夏曉靈緩緩抬起頭來。
他正凝著她。
「這就是你下午離開的原因?」他輕問。
想了想,夏曉靈點頭:「是。」
「傻丫頭!」他輕嘆,將下巴輕輕擱上她的頭頂,「這種事,為什麼不肯叫我一起去?」
夏曉靈咬了咬唇,她今天腦筋有些混亂,看不出司徒逸的意思。
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臉,司徒逸輕輕地:「好了,我們不談生寶寶的事了。我明天和爺爺好好談談,從明天開始,我們不談生孩子的事。最多,我托白越幫個忙,去領養一個。」
「熱帶木……」夏曉靈哽咽了,合上眸子,輕輕靠近司徒逸懷中,「可是,那不是你的血脈呀。你真的不計較嗎?你不想要自己的寶寶嗎?」
「我想要自己的寶寶。於我而言,這絕對讓我難以抉擇。」司徒逸淡淡一笑,亦有淡淡的惆悵,「但是靈靈,我半年前是自己選擇的你。那麼,我就已經決定和你過一輩子。我們沒有去過結婚禮堂,可是西式婚禮的誓言,我記得。」
說完,司徒逸深邃黑瞳,緩緩透過窗戶,看向窗外的穹空。
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
靈靈,我捨不得你……
夏曉靈掙扎著轉過身來,她摟著他的脖子,主動送上自己的吻。淚飛如瀑……
有些無奈地看著她,司徒逸揉揉她的腦袋。
「我想喝點果汁。」終於鬆開他,她淺淺一笑。
司徒逸搖搖頭,卻下了地,踩著沉穩而優雅的步子,向樓下走去。
聽著司徒逸的腳步聲漸漸移到一樓,夏曉靈這才飛快下地,從包里掏出司徒逸原本的那張醫學鑒定書,小跑著來到洗手間。
她把鑒定書放在水槽里,放水打濕,揉爛,撕碎,這才扔進馬桶。
一按按鈕,巨大的漩渦,立即將粉碎濕透的鑒定書,衝出馬桶,沖向不知名的地方。
夏曉靈輕輕吁了口氣。
她為了他的不孕,花了大半天時間才下定不離不棄的決定。而他在半小時之內,就做了不要孩子只要老婆的決定。她賺了。
她的選擇,無悔。
司徒逸一個大男人承受不起不孕的自尊損壞力,那就讓她來承受。但她心底,卻騰起陣陣后怕。
如果司徒逸選擇要寶寶,選擇離婚,她真能痛痛快快放手離開嗎?
老天保佑,他選擇的是她。
終於看不到一點碎屑的蹤跡,夏曉靈這才轉身,一身輕快地出了洗手間。
「靈靈,草莓果汁。」司徒逸正走過來,朝她揚揚眉。
她笑了,綻開個又溫暖又可愛又輕鬆的笑容,伸手接了:「謝謝!」
似乎覺得今天這瓶果汁格外甜蜜,夏曉靈一飲而盡。
「女人——」司徒逸調侃的聲音輕輕響在她耳邊,「一會哭一會笑,瞧這張臉,都快變成小花貓了。」
「哪有——」她抗拒,聲音揚得高高的,「我又不怎麼化妝。怎麼可能變成小花貓?」
「真有。洗洗才許*。」司徒逸板起臉,卻趁她一個不防,一彎腰,來了個公主抱,「小花貓!」
「我才不是。」她抗議。
可惜抗議無效,即使她穿著羽絨衣,褲子也綳得緊緊的,依然被他剝了個一乾二淨。
他把她泡進了溫水裡,隨後,自己也進去了……
心情已經平復,可凝著他眸間的堅定,夏曉靈再一次沒出息地落淚了。她光光地撲進他懷裡,四肢像章魚般纏住他……
「靈靈——」他低語,「要是你每天這麼熱情,我就是個幸福的男人了……」
說完,他長臂一伸,情勢反轉,把她壓進水裡,第一次離開了卧室和被窩,親密接觸……
夜色,很深很深了。
卧室里的燈早關了,可卧室里一直在竊竊私語著。
「熱帶木,我們沒有寶寶,以後我就更要多去看小娜了。」
「哦?」
「那是我乾兒子啊!我沒有寶寶,以後他就是我寶寶了。」
「等他認了再說。」
「不。現在就要培養感情嘛!這和胎教一個道理。」
「傻丫頭。」
「我才不傻。」
「睡了。」
「我睡不著。熱帶木,我明天上午曠工半天好不好?」
「呃?」
「身為乾媽,我明天必須陪乾兒子的媽去產檢。」
聲音漸漸小了下來,慢慢變成了有一搭沒一搭。最後,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司徒逸精疲力盡地墮入夢鄉。
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夏曉靈卻毫無睡意,她輕輕爬起,就著遠方霓虹燈的燈光,凝著他俊美的臉。他的輪廓向來柔和,不失矜貴,可此時,那線條竟似多了許多堅毅。
她附身,輕輕親了親他唇角。
她知道,雖然心酸了大半天,糾結了大半天,也拿自己後半生的命運做賭注,但她賭贏了。
她的籌碼,是他的人品,以及半年來,兩人之間日積月累的感情。
許久許久,夏曉靈就保持著那個姿勢,直到再也撐不住,才蒙朦朧朧睡去。
天色大亮。
舒服地伸展四肢,夏曉靈不想睜開眼睛。
大冬天的睡眠,真是太舒服了。
好不容易,她睜開眼睛,爬了起來。
「熱帶木——」夏曉靈揚聲喊。
人呢?
沒有應聲。司徒逸不在。想了想,夏曉靈換好衣服,洗漱好,這才向外面走去。
健身房也沒人。
田嬸聽到樓上有動靜,笑了,揚聲喊:「少奶奶,現在吃早餐不。要涼了。」
聽著有點怪異的感覺。夏曉靈不再檢查房間,大步下樓去了。
果然,早餐桌上,許多食物都已經動過。
田嬸見她下來,笑著迎上來:「司徒先生已經吃過了,去了公司。少奶奶也吃一點吧!」
夏曉靈看了看時間,臉有些紅——居然都九點多了。
看了看她嫣紅的臉,田嬸知心地笑了笑:「司徒先生交待我了,說少奶奶昨晚累了,今天要睡晚點起來。說如果不到十點,再喊少奶奶起來去陪喬家小姐產檢。」
眸子一熱,夏曉靈輕輕點頭。坐下來,開始吃早餐。
吃早餐時,她忽然頓了下,看著司徒逸吃過牛奶的空盒子。
那是特侖蘇,司徒逸常吃的牛奶。
她拿過盒子,從上往下仔仔細細打量著。她看不出任何不對勁來。那是原裝牛奶,不可能在牛奶裡面動手腳。
「那是司徒先生喝的牛奶,少奶奶也想喝嗎?」田嬸熱情地問。
「嗯。」夏曉靈點點頭。
田嬸立即拿來一瓶,夏曉靈拿出吸管,對著燈光,看了看吸管。
吸管是中空的,不可能這上面有什麼藥粉。
田嬸好奇地看著夏曉靈奇怪的動作:「少奶奶,這吸管有問題嗎?」
「沒有。」夏曉靈搖頭,自然地拿起特侖蘇,慢慢喝著。
這味道,是正常的味道,純得很。
田嬸轉身走向客廳,不一會兒,回來了,把一張卡片放在夏曉靈面前:「司徒先生說,少奶奶去醫院的話,可以喊公司的車接送。」
「謝謝。」夏曉靈把名片收進背包,卻沒打算用。
吃飽了,她緩緩起身,向外面走去。
一邊拿起手機:「小娜,醫院見。」
她要去醫院辦一件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