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命運的小溪流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霍格沃茨周報辦公室。
咚咚咚
洛哈特將自己埋入大腦的信紙堆里,隨口說了一聲請進,想了想,將手中的這份信件扔到桌子旁的一座信件堆成的假山上。
他嘆了口氣,附身從桌上的一個行李箱里探入手臂撈了撈,又抓出一份信件。
正打算拆開來,猛然想到什麼,疑惑地抬起頭。
「噢,格鄧布利多教授!」他連忙站起來。
鄧布利多教授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他,摩挲著手指頭上的古怪戒指,上下巡視著洛哈特。
「我我」洛哈特連忙看向自己,又低頭看了一下辦公桌上擺著的小鏡子,發現裡面依然是艾博主編的臉,頓時鬆了口氣。
鄧布利多看著他的模樣抿了抿嘴,「艾博主編,我想你是不是忘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
洛哈特抽了一口涼氣,連忙站直了身體,有些驚恐地發動腦筋去回憶往昔所有溝通過的話,最終有些遲疑地看了眼辦公室內堆積如山的信件,試探性地問道,「幫安東尼處理校外寄過來的信件?」
鄧布利多輕輕搖了搖頭。
「培養年輕記者,並幫他們融入到各大報社?鄧布利多教授,這這需要時間。」
鄧布利多依然搖頭。
他看著洛哈特一臉茫然、冷汗直流的表情,嘆了口氣,「首先你應該是一個霍格沃茨周報的主編,在安東尼韋斯萊如此處於風口浪尖的時候,你的霍格沃茨周報卻遲遲沒有動靜,沒有一絲打算藉此拓展影響力的行動。」
「你本來應該有最方便的信息獲取渠道,直接採訪到本人,卻表現得如此毫無敏銳嗅覺。」
「我想,我有必要重新審視一下你在這方面的能力。」
這簡直是最嚴厲的批評了,如果在大魔王面前表現的毫無利用價值,洛哈特幾乎可以想象到自己的下場。
他有些緊張地雙手互相握住,不讓手臂顫抖得太厲害,卻發現手心早已緊張出汗到有些濕漉漉的。
「這這我我」
最終,他指了指身旁的那堆信件,「我正在幫安東處理這些信件,您交代過,不要讓外界的風波影響到安東尼,這很麻煩,畢竟有那麼多,我」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處理起來並不困難。」
他隨意地抬起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轟
溫度極高的藍色火焰出現在信紙中間,只是一個瞬間,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火炬。
最詭異的是,明明地上鋪設的是羊毛地毯,卻分毫無傷。
鄧布利多輕笑了一聲,「你看,這才是高效處理的辦法。」
「可是」洛哈特咽了咽口水,雙手猛的一抓緊,特別害怕變成火炬的是自己,露出有些艱難的笑容,「裡面有很多大師的來信,甚至也有國際巫師聯合會、魔藥學者石迪芒俱樂部等極其重要的組織的邀請函,我想你既然如此在意安東尼,我以為,我以為」
他在鄧布利多的凝視中,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把話吞了下去。
「唔,你說的很有道理。」鄧布利多點了點頭,「但這不是我想要的。」
鄧布利多慢慢地、腳步優雅地一步步走到洛哈特的面前,低頭俯視著洛哈特,「我想有必要跟你說明白一些事情,好讓你跟我做好配合。」
洛哈特艱難地點了點頭,他整個身軀後仰下壓,既不敢就這樣坐下去,又不敢站直了身軀,只能勉力支撐著。
他用力地露出笑臉,噢,他是最會笑的了,可是他現在感覺自己的笑容一定特別的僵硬,「您您說。」
鄧布利多輕輕幫洛哈特的肩膀上掃了掃灰塵,「你應該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價值。」
「安東尼在人體變形術上的天賦是如此的奪目,表現出來的潛力是如此的高,我不能讓這些不知所謂的組織影響了他的思考,懂嗎?」
洛哈特用力眨了一下眼鏡,好讓眼皮上快要垂落到眼睛里的汗水從臉頰上滴落,他甚至不敢去擦,只得輕輕地點頭。「懂,懂。」
「不,你根本不懂。」
鄧布利多背著手轉身向身旁的落地窗走去,遙遙望著黑湖邊的那一座小屋。
洛哈特悄悄鬆了口氣,快速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連忙快步走到落地窗的旁邊,彎腰低頭做聽訓的姿態。
「有趣的是,他本身對麻瓜有著一種很獨特的親近感,這也許與他童年的經歷有關。這種認知正在潛意識中影響著他的判斷,希望能為麻瓜尋找出一條出路,在麻瓜世界與巫師世界之間的戰爭中。」
洛哈特抬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重新低下頭沒有說話。
「你好像有話要說,你知道的,我並不避諱有人提出反對意見,我們應該兼聽則明。說說吧。」
「是,鄧布利多教授。我雖然不敢說很了解安東,但畢竟相處過一段時間,我以為他並不是那種野心勃勃的人,也不會去尋找這種有崇高理想的解決之道。」
「噢,你的意思是我看錯人了?」
「不,不是,不是的。」
鄧布利多輕笑了一聲,「他當然不是,這是一種潛意識的影響,人類的複雜性就是如此,太多太多的矛盾邏輯構成了一個複雜而又具體的人類。」
他回過頭來,看了洛哈特一眼,「你的遺忘咒確實很不錯,但還差了那麼一點,差了那麼一點點,讓你既不算頂尖的巫師,也不如很多普通巫師。好好琢磨人類本身的複雜吧,這對你的遺忘咒施展有幫助。」
「好,好的,鄧布利多教授。」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抬頭望向天空,一隻眼化為湛藍色,他稍微歪了歪頭,抿著嘴不知道在觀察著什麼。
「你不懂的,洛哈特,這個世界是有一套運轉機制的。」
「一個人,接觸過什麼人,遇到過什麼事,身旁又都是什麼樣的人,都會對這個人產生無形的影響。而這些無形的影響會悄然改變一個人的潛意識,這些潛意識將會在某些需要做決定的關鍵時刻起到作用。」
「無知的人把這種作用稱之為靈機一動。」他笑著抖動了一下,抬起手晃了晃,「或者什麼遵循內心的選擇之類的。」
「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你來做幫手嗎,洛哈特,我有那麼多信仰堅定的聖徒。」
洛哈特愣了一下,很想說這是鄧布利多的巧妙安排,噢,不,他不想這樣說,會死人的。
「我我不懂。」
「因為你能對安東產生影響,一種無聲無形的影響。」
鄧布利多雙眼迷離,彷彿能看到這個世界的某個真實,「就好像小溪流正好沖刷到的某根樹枝,那根樹枝又恰好卡在兩塊石頭上,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在水面上積累了一片又一片的落葉。」
「我只是輕輕撥動了樹枝的一角,讓小溪流回歸它最自然的樣子。」
「把你安排在主編的位置上,恰恰就成了這個命運之河最自然的模樣,於是你就出現了。」
這番高深的話語,註定是曲高和寡,對牛彈琴了。
鄧布利多撇了眼洛哈特茫然的表情,搖了搖頭,算了,他已經習慣了,這是世界上,也就唯有那麼一個人能聽得懂自己在講什麼。
「去採訪安東,做你一個學校主編該做的事情,為這個學校優秀的學生贏得一個提出麻瓜啞炮設想的學者應該有的聲譽。」
「維護他的聲譽,打壓所有的詆毀,為他的研究道路掃清所有外部障礙。」
哈,洛哈特終於是聽懂了,連忙點頭,「好的,聽從您的吩咐。」
「可是」他想了想,指著那個有無痕伸展咒的行李箱,「這些不也是幫他在賺取名聲嗎?」
他表示不理解。
「聽著,不要讓這些無所謂的東西影響了安東尼的純粹,懂嗎?不懂的話,照做就行了。」
鄧布利多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需要專註地撰寫鄧布利多的智慧,他還需要我對他無私的輔導,最終他會在麻瓜啞炮上做出卓越的貢獻。」
洛哈特抽了一口涼氣,「麻瓜啞炮」
「很好,你那愚鈍的腦袋終於是靈活了一回。」
鄧布利多轉身朝著辦公室大門走去,駐足,「記住了,你在遺忘咒上的天賦,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制衡安東尼記憶瀏覽的手段,我不希望他在你的腦袋瓜里看到任何的信息。」
「否則,你的腦袋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