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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四人共赴生死關

  冷哼一聲,看出他的心思,羋閑鶴清嘯一聲,足尖一點,飛身迎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在空地上糾纏一處,白衣與紅衣團團舞動。 

  雙劍相碰,「叮」的一聲,兩人飛快地交換了一手,然後便是急速推開。 

  羋閑鶴眼中突顯一抹狡詐,只見他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劍上,用力彈了三聲,那內力一接觸到精鋼長劍,便發出類似於琴弦撥動的「錚錚」之聲,響徹天地。 

  果然,郁驥臉上滑過一絲異樣,側耳細聽,卻是無法分辨對手的精準位置。 

  「小心!」 

  原本抱著坐山觀虎鬥的錦霓,不禁脫口而出。 

  果然,郁驥一個空門,被羋閑鶴逮個正著,毫不遲疑地一轉劍鋒,漫天劍光中,一劍刺向郁驥頸側,快得只叫人覺得眼前,銀光一逝! 

  郁驥踉蹌了幾步,揮劍擋住自己,方才穩住自己,然而再一抬頭,殺氣已經逼到身前。 

  羋閑鶴的眼神,冷漠犀利,帶著狠絕。 

  私心裡,他一直認為,是郁驥,逼死了步蓮華。 

  蓮兒,今日,我便替你報仇! 

  那劍,準確無誤,帶著寒氣。 

  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兒,錦霓喘不過氣,雙眼直直地看著不遠處打鬥的兩個男人。 

  為何,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么—— 

  不費一兵一卒,不需要她親自動手,便將他們一個個剷除! 

  可是為何,這般心痛,尤其是,看見郁驥此刻,臉上那蒼涼的神情! 

  如同感知到她的心意,郁驥忽然向她站立的方向望過來,身形卻是未動,儼然是在—— 

  決絕赴死! 

  他,他是知道她的恨意的,是不是? 

  他面色蒼白,猶自帶著孤傲與霸氣。 

  就在錦霓以為,郁驥即將要被那一劍刺穿的同時,在耳中那「錚錚」的劍鳴消失的一瞬間,郁驥開始反擊了! 

  月色中,他們兩個人在同一刻,如同兩隻撲火的蛾子,極快地接近彼此,手中的劍,紛紛轉出刺眼的火紅色與銀色光芒! 

  那是他的絕學,這一招與人交手時,郁驥還從未使出過。 

  「噗!」 

  「噗!」 

  劍刺入,血涌|出。 

  兩柄劍,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劃破對方的體內,沒入肌膚血脈! 

  這一夜,似乎格外長,也格外寧靜。 

  ***** 

  三月雨纏|綿,原本晴朗的夜空,此時連月亮的邊緣也朦朧起來,暈黃一片,那細密如繡花針的雨絲,便不知何時,淅瀝起來。 

  「二哥,快!快叫人招來苫布!火器淋了雨,就糟了!」 

  郁驍抬頭看看天色,知曉時間已過去良久,他擔心依照錦霓的性子,斷不會安安生生地在小樓待著,只盼著速速解決掉攻入山上的朝廷軍隊。 

  果然,隨著他的一聲喊,眾人意識到下起雨來,不禁有喜有憂—— 

  喜的是,這樣一來,不熟悉地形的敵人,便會更加陷入劣勢;憂的是,下起雨,那雷家的火器,不知道還能否派上用場。 

  「不礙事,雷家的火器手藝是百年傳承的,他們早就預料到戰爭時會遇到雷雨天氣,故而在製造時,特意添加了一道工藝,絕不會影響爆炸時的威力!」 

  郁騏運氣,將聲音擴展出去,確保無往城中的每一個人都能聽見,以慰人心。 

  果然,那騷|動,便平靜了許多。 

  無論是這一邊,還是羋閑鶴帶來的五千精兵,似乎誰也沒有先動手的意思,雙方僵持著,在這雨夜裡,令人格外壓抑。 

  郁騏面色沉重,這樣的局面令他隱憂,無往城裡多是三教九流之徒,平日廝殺比武不在話下,然而畢竟是未經一戰,若與朝廷訓練有素的精兵強將過手,吃虧的必然是自己一方。 

  「郁驍,命人將十個雷管綁縛在一處。」 

  他忽然輕聲吩咐道,郁驍聞言不禁一愣。 

  他立即反應過來,他是要做什麼! 

  「二哥!萬萬不可!你我皆知道,這雷家的炸藥有多厲害,你這樣一去,咱們誰都無法保證,你能全身而退!」 

  郁驍大駭,登時站起身子,握拳吼道。 

  郁騏不答,反而輕輕一笑,直視著他的雙眼。 

  「三弟,你這幾日,派人跟蹤我的一舉一動,你當我不知道么?」 

  郁驍一時語塞,抬頭看見兄長的黑色雙眸,陡然心頭一震,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與郁騏,一母所生,相差三歲,自幼一同拜師學武,一起長大,就連狎妓出遊,調戲丫鬟,也都是合起伙來,從不曾少了彼此。 

  即便是後來,兩人皆有心扳倒郁驥,登上莊主之位,也不過是暗鬥,不曾明爭。 

  如今,他二人,這是欲將話兒挑明了么?! 

  看著他的激烈反應,郁騏嘆了口氣,再度輕輕咳嗽了起來。 

  無往城裡的其餘人,均在遠處,不知城主兄弟在商討什麼,然而,無人敢過來。 

  「你叫人無時無刻不盯著我,是因為我負責此次的火器保管與分發,你是怕我在你成親這日,炸了你的喜堂,是也不是?」 

  「二哥……你……」 

  被猜中心思,郁驍面上一紅,不知道如何開口。 

  確實,他是有如此的猜測,故而才在郁騏身邊,安插了許多人手,以備不測。 

  說到底,他是太害怕,在迎娶錦霓這日,出現意外。 

  他清楚地知道,也許錦霓願意嫁給自己,只是一時的心動或者迷茫,她對大哥,對二哥,都是有情意的,只是,她不肯承認罷了。 

  就讓自己,也做一次,自私的小人吧,只為,只為能夠此生擁有她! 

  「郁驍,你不必自責。也許,換了我,我也會恨不得將她藏起來,遠走天涯,再不讓別的男人,知道她的存在……」 

  嘆了一聲,郁騏用力一擊掌,果然,有兩個城裡的壯年,早已經將那雷管細細用麻繩結好,並且淋上了油脂。 

  按住他的手,郁驍果斷起身,「二哥,就算非要這樣不可,要去,也是我去!」 

  他眼中的光芒堅定而純凈,看得郁騏幾乎要以為,他們這是回到了過去,那年十七八歲的年少輕狂。 

  牽動嘴角,郁騏終於發自內心地大笑起來,笑聲爽朗,然而不待笑完,他又連咳幾聲。 

  「這幾日睡不好,夜裡涼,染了風寒。」 

  他自嘲地笑笑,繼而目光灼灼地望著郁驍,「你有這份心意,我就算是死,也值了。」 

  郁驍再要說什麼,那邊郁騏遞過來一個嚴厲的眼神,怒聲道:「我為兄長,便是我說了算,你若不聽,便嘗試著運一下氣,再與我爭辯也不遲!」 

  郁驍愣住,果然試著運氣,這一下大驚失色,脫口道:「為何我的真氣這般虛散?」 

  他忽而想起郁騏臨走前,給他端的那杯酒來。 

  「來人啊,扶副城主好生休息!」 

  郁騏猛地站起身,又有些不舍地俯身低語,「來世,我們還要做兄弟……」 

  這場任何一部史書都未曾記載的曠世戰役,便拉響在武德三年,三月二十八的深夜裡。 

  據說這一場朝廷與江湖的對峙中,死者遍布滿山,血流成河。 

  一方是朝廷精銳,一方是武林勢力,雙方交手,難分高下。 

  最終,在雙方皆損失慘重,僵持不下,增援的朝廷軍隊即將趕到的時刻,無往城城主,那個在江湖上,被無數亡命徒冠以「在世父母」的絕頂高手,深陷敵軍,引爆了攜帶的雷家火器。 

  郁騏握住郁驍的手,蒼茫夜色中,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從他的眼角滾落。 

  他已渾身是血,甲胄上沾滿了敵人和他自己的血跡,手不斷顫抖。 

  「替我,好好照顧她,許她個安穩的後半生……」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閃身,消失在正在廝殺的重重人影中。 

  手起,劍落,砍下對手的肢體,毫不留情,很快,郁騏便沖入朝廷的重重包圍深處。 

  「二哥!」 

  郁驍想攔住他,無奈無法運功,截不住他。 

  二十幾年的手足情在心底涌動,有如波濤層層推來,在他胸中翻騰如海。 

  「大哥,她就交給你了!」 

  說完,他咬牙,不惜破功,硬生生地衝破了胸臆深處,那抹凝滯不前的真氣! 

  頓時,五臟六腑猶如被強大的石塊壓制住,但卻也在同時,令他得以運功! 

  郁驍握起佩劍,毫不遲疑地追隨著郁騏,一個縱身,躍入陣勢之中。 

  「不要!」 

  從喜堂趕至於此的錦霓,剛剛站穩,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幕,她失聲尖叫起來! 

  身旁是均受了重傷的郁驥和羋閑鶴,高手過招,毫釐之間便取人性命,若不是他二人在最後一刻幡然醒悟,怕是此刻,已經在奈何橋上相遇。 

  就在錦霓叫出來的同一瞬間,遠處,一片火海如瞬間綻放的蓓|蕾,在黑黢黢的天際中,爆炸開來! 

  頓時,哭嚎聲、呻|吟聲、叫罵聲、求救聲,不絕於耳,響徹雲霄! 

  空氣中,立即蔓延起火炮的燃燒味道,噼噼啪啪的響聲籠罩天地,還有那熏人的,死人皮肉燒焦的味道。 

  郁驥驚呆了,他不知道郁騏和郁驍竟會選擇如此慘烈的方式,難道,他們竟然從未想過,和羋閑鶴達成協議?! 

  他不知道的是,兄弟二人多年的默契,早已知曉彼此心中所想—— 

  這一次,哪怕是死,也絕不會,將心中所愛,作為籌碼,作為資本,用來與人和談! 

  郁驥忍住悲痛,眼神複雜地向錦霓的方向望過去。 

  他早該制止她,從他知曉她已經想起過往,從他知道她要報復那一刻,他就應該阻止她,而不是因為心中有愧,覺得對她有所虧欠,而放手不管! 

  他,失去了手足,那是他看著長大的,兄弟! 

  「我們郁家,再也不欠你什麼了……」 

  他對著空氣說了一句,然後,捂住傷處,運氣一躍,口中發出悲傷的一聲哀鳴,身形已經躍入那片越來越可怖的火海! 

  「郁驥,不要去!」 

  錦霓驚恐地大叫,伸出手想要抓他,卻已是來不及! 

  眼看著,她用力過猛,整個身子就要從山崖處栽倒,一股大力拉住她的后心,將她拖回來,圈在懷中。 

  「你要做什麼?!」 

  是羋閑鶴,如今他同樣受了重傷,剛吼出這一句,便咯出一口稠血來,掛在嘴角。 

  她看著他,忽而凄然一笑,「羋閑鶴,你知道我是誰么?」 

  男人忽地一愣,再一重新打量她此刻哀戚的眉眼,頓覺那熟悉感更加深重,手指撫上她的臉頰,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錦霓卻打定主意,不告訴他,看著他愈發驚奇和喜悅的眼神,她揮落他的手,幽幽一聲。 

  「我想死。」 

  說罷,她猛地一掙,盡數脫離他的懷抱,倒退著從高高的山崖,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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