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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後山偷襲擾拜堂

  這,便是你的決定么,看著我嫁出去,不欲阻攔,然後,遠走天涯?! 

  郁驥,你連郁騏,都比不上! 

  「不能擁有,我便只得忘記。」 

  郁驥俊美爾雅的臉上,儘是無奈。 

  他要如何告訴她,她的認知,是不對的。 

  那話,每每一涌到唇角,便泛化成無盡的苦澀,叫他無法言說。 

  她恨,她怨,他知道,卻無法將那時光倒退,只因那傷害,覆水難收。 

  罷罷罷,她既然選了郁驍…… 

  鬢絲微亂,幾縷調皮的髮絲散亂在臉頰,錦霓死死盯著郁驥,明知道他看不見,可她還是直視著他。 

  「錦霓,容我放肆,最後一回吧……」 

  郁驥忽然輕巧地抱起她,橫斜在一旁寬敞的梅花榻上,整個人也壓上去。 

  修長的手指,如一隻蝶兒,在她繁複的襟口處游著,靈活地捻開那幾個盤扣,終於觸及到了那大|片的白|嫩肌膚。 

  兩個人的紅衣,糾結到一處,彷彿,今日拜堂成親的,就是他和她。 

  他急切地尋找著,因為看不見,手上唇上的感覺,便格外敏感清晰,一寸寸從指尖傳達到,如電流幾遍全身。 

  錦霓只覺得被他帶著,身子一動,再睜開眼,人已經躺在他身下,頓了片刻,她溫柔地靠在他的頸窩。 

  不在乎功虧一簣,她甚至想,若是現在,郁驍闖進來,那便是一了白了,她便再不用費盡心思,用盡手段。 

  她揪緊他的衣裳,眼淚汪汪。 

  男人的唇,擦過她的手心,聞到藥膏的味道,這才呢喃道:「傷了手?疼不疼?」 

  磁性好聽的男音,蠱惑著她的心神。 

  錦霓揚起受傷的那隻手,輕掃過他的眉眼,面龐,嘴唇,細細地勾勒。 

  「疼,但是,沒有死,那麼疼……」 

  他的呼吸一滯,然後,隨著她的手上的動作,很快急促起來。 

  尋到她的嘴唇兒,郁驥用力吸吮著,吃掉那塗抹得均勻的紅色唇脂。 

  濃烈的男性氣息,帶著熟悉的淡淡清爽味道,他終於道出愛戀,一遍遍。 

  「我愛你……愛你……一直都是……」 

  她輕輕推開他,眼神熱烈,「那你為何,袖手旁觀?」 

  努力壓下心底的苦澀,三年前,你為何不說,讓我對這個世界毫無眷戀,你讓我那樣死去,你於心何忍! 

  郁驥,你好狠的心,莫怪我今日所作所為…… 

  他無語,良久,豁然起身,用極平靜的聲音朝外喚道:「天妒!」 

  門外惴惴不安的天妒趕緊進來,恭聲等著吩咐。 

  錦霓歪在矮塌上,衣衫微亂,額鬢淡濕,面色如常。 

  「給你主子穿戴整齊,叫人做一碗安神湯來。」 

  緋色的錦袍拖曳而過,輕微腳步聲過去,門前的珠簾動了幾下,他已走下樓梯。 

  天妒這才發現,錦霓連鳳冠都摘了,趕緊去取來,重給她理好髮絲,戴正鳳冠。 

  一個轉身,卻見她已經從榻上起身,重新坐在銅鏡前。 

  藏在寬大衣袖下的手,狠狠攥緊,牽動舊傷,也跟著滲出|血來。 

  ***** 

  玲瓏的小閣樓下,茂密的枝葉綠得滴水。 

  天空中,皎皎明月,簇擁的繁星一閃一閃,月華籠著薄霧,照得無往城裡一草一木,一花一果,都映著瑩瑩之光。 

  由遠及近,喜慶的嗩吶聲,高低奏著,迎親的隊伍眼看便走近了。 

  錦霓的妝容,有些花了,天妒手忙腳亂,只得擦凈了她的臉,先抹一層淡淡的胭脂,再用細白的珍珠粉輕輕撲滿,一點點暈散開,好讓那蒼白之色被掩蓋住。 

  「可見到了二少爺?」 

  她一把抓|住天妒的手,低語道。 

  天妒冷不防被問愣了,呆了一下,才喃喃道:「應該是在前廳跟三少爺一起跟賓客寒暄吧,今夜無往城裡的人都來了,熱鬧至極……」 

  錦霓冷笑了一聲,心中有了計較,一把扯過那紅色的喜帕,自己往頭上一蒙,搭著天妒的手,「我們這就過去。」 

  偌大的喜堂,果然聚滿了人,無不是喜氣洋洋,華衣錦裳,各色禮物擺滿了側廳。 

  觸目滿眼皆是紅,重重紅紗從數尺高的房樑上,鋪天蓋地地垂下來,窗前掛著的簇新紅紗,隨風飄起。 

  紅燭高照,如嬰孩手臂粗細的紅燭一對對,一雙雙,嵌在金色的燭台里,拜堂的大廳,一片燈火通明。 

  此處原本就是由郁驍的房間改制擴建而成,兩架截斷的屏風繪著大團的富貴牡丹,鏤空的黑色檀木為底座,一左一右,隔開外堂與內室,只等稍後新人拜過天地,便可直接送入洞房。 

  隱隱望去,果然,七尺寬的一張沉香木打造的大床,覆著雙層的紗帳,半透明,內襯紅色薄紗,金絲銀線刺繡著鴛鴦戲水,火紅的燭光照進來,那些綴著的小粒寶石便熠熠生光,好不閃亮。 

  床頭的帳勾為純金製成,是交|頸纏繞的天鵝形狀,纖細彎曲的鵝頸上,勾著那半散開的床幔,清風徐來,搖搖晃晃,叫人心都跟著醉了。 

  撫著天妒的手,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跨過那一道高高的門檻,低垂的頭,悄悄揚起一些,偷偷看向面前的人。 

  兩邊的人自動閃出一條道來,叫新娘子緩緩前行。眾人身後,是滾著流蘇穗子的紅色簾幕,眾人腳下,是繪著金色雲紋的紅色地毯。 

  此時的郁驍,一雙鳳目靜靜凝視,在搖曳的燭火映襯下,美|目之中流光溢彩,面色含|春。 

  長發束起,平日的紫金冠換做紅寶石鑲嵌製成的金冠,烏髮映著他如雪的肌膚。 

  明知道錦霓蓋著喜帕,瞧不真切,然而,郁驍依舊主動向她伸出手來。 

  天妒拉著她的手,將她的小手,放在郁驍的掌心裡。 

  溫涼的手兒,一觸到那寬厚火熱的大掌,便立即被包裹起來,令她無法抽|出。 

  年長的中年男子,見此,含笑高喊了一句:「吉時到!」 

  話音未落,那門外稍停的嗩吶聲、鑼鼓聲便又揚起一個調子,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眾人已經開始恭賀新人,有僕婦手裡拿著紅色的蒲團,放在新人腳邊,等著他們拜天地。 

  略略一掃視,郁驥不在,郁騏也不在,錦霓的手心開始冒汗,暗暗焦急起來。 

  察覺到她的不適,郁驍以為錦霓是在緊張,不由得湊過來低語一句:「莫緊張,拜完了天地,你我便是真正的夫妻……」 

  錦霓一頓,忽而想起上次在廣宋山,自己不已經和羋閑鶴拜過了天地祖宗,這回不知算不算二嫁。 

  兩人剛要掀起那礙事的前襟跪下,只聽得喜堂門口處起了小小的喧嘩。 

  很快,一個滿臉是汗,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兒郎,見到郁驍,大驚失色道:「副城主,朝廷的軍隊,殺上來了!」 

  果然,說曹操,曹操就到! 

  怒氣在胸中升騰而起,郁驍忽然甩脫錦霓的手,上前一步,抓|住那男子的襟口,喝道:「胡說!城主已經率人在上山的必經之路上埋伏好,怎麼可能叫人攻上來?!」 

  那男子登時喘不過氣來,結結巴巴漲紅了臉道:「他們、他們是從後山絕壁上……爬、爬上來的……」 

  後山峭壁險峻,堪稱是懸崖,又常年長滿綠色潮|濕的苔蘚,滑不溜丟,羋閑鶴的人,是如何上來的?! 

  郁驍猛地撤下手,推開那報信之人,沖著在場的人一拱手,朗聲道:「無往城乃是我與家兄的心血,吾二人不願做朝廷鷹犬,皇帝屢次招安,都被我兄弟二人推遲。如今朝廷惱羞成怒,誓要剿滅無往城。大家若是願意一同抵禦,在下在此先謝過了,若是有心離開,在下決不強求!」 

  說完,他轉身從牆上摘下佩劍,握在手中,對蒙著蓋頭的錦霓低低道:「別怕,我馬上就回來,等我回來,我們拜堂!」 

  眾人士氣大增,莫不是江湖兒女,一身血性,不多時,已經各自找回了多年不用的兵器,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出城。 

  天妒幾步上前,一把拉住錦霓,擔憂道:「主子,我們快些回小樓去,如今人多手雜,我怕待會兒顧不過來你……」 

  誰知,錦霓待聽得那紛亂的腳步聲走得遠了,立即伸手摘下那遮眼的喜帕,四下打量起這喜堂。 

  頓了頓,她又取下那沉重的鳳冠,彎下腰,牙齒一咬,撕下那過長的裙擺,頓時一身利落。 

  「回去?呵,回去,豈不是看不到好戲了!」 

  錦霓咬牙淡笑,望著一臉擔憂的侍女,一字一句,說罷,不等她有所反應,也跟著走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主子!」 

  天妒大驚,急忙運功跟上。 

  果然,郁驍帶著人,在半路上,便與郁騏相遇。 

  「二哥,羋閑鶴的人竟然從後山上來了!」 

  郁騏似乎已經知道了,淡淡地在人群中瞥了一眼,沒有見到那期待的身影,眼神一滯。 

  「確實是我們疏忽了,只道那邊是懸崖,沒有增派人手。如今不知道他帶了多少人,不過,無往城易守難攻,他既然敢來,我們就奉陪到底。」 

  說完,他回頭吩咐了幾句,果然,幾個壯漢抬著幾筐雷家火器,吃力地走過來。 

  「二哥,這火器,可靠得住?」 

  郁驍隨便抓起了一個,他在雷家見識到這火器的威力,只需點燃捻兒,爆炸的力道足可摧毀一座小山。 

  「當然。」 

  郁騏下頜微動,淡笑一聲,只是眼中一抹寒光閃過,飛快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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