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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劫數難逃兩別離

  掠出去的時候帶起一陣驚風,可隨即便穩穩定住,靈巧的轉身,裙裾還未揚起,素白的手兒一伸,輕微的「咔嚓」一聲,一朵半開的蓓|蕾,被她折下。 

  兀自滾動著露珠的花骨朵,被她捏在手裡,透明的露水沾在粉|白的花瓣兒上,滴溜溜轉了一圈兒,終是落了下來。 

  滑入池中,伴著她的一滴淚,消失不見。 

  輕輕將手中的花|蕾放在案幾之上,步蓮華纖指一動,緩緩脫去衣衫。 

  如片片碎落的羽翅,生平第一次有了種發自內心的怯懦和傷悲。 

  一身凝脂般的玉|膚,似雪樣白,月般清。 

  明明是輕|盈裊娜,一笑生春的少女,此刻卻是眉挑不勝情,似語非語般的婉轉。 

  她還記得他指尖的輕佻,皮膚的灼熱,一熱一涼的兩具年輕身體貼在一處的心悸。 

  那輕|喘、微疼、酥|癢、和最巔峰的暈眩…… 

  床|上的雲翳,突然從嗓子眼深處,咕嚕了一聲,接著便是一聲駭人的吼聲震天! 

  「啊!」 

  原本清秀的一張面龐,此刻不僅布滿汗水,額上更是高高突起著青筋,雙目眥然,端的是嚇人! 

  赤紅的瞳孔中,步蓮華驚恐地發現,居然,在他眼中,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倒影! 

  「雲翳!」 

  「啊!」 

  兩聲同樣尖利的叫喊,劃破了室內的寧靜安然。 

  紅著眼的雲翳從床|上跌跌撞撞起身,似乎渾身像是著了火一般,不停用手撕扯著全身,喉嚨里發出野獸一般的粗喘聲。 

  若他真的成魔,她該如何…… 

  明明是白晝,為何這般心寒起來? 

  眼前的男人,曾與她日夜痴纏,嬌|吟暗哼,此刻,卻像是一頭失控的老虎般,瘋狂地撕扯著自己,眼看著深藍色的衣衫已經被他的大手撕成碎片! 

  「我……給我……我要……我要什麼……」 

  雲翳煩躁地用雙手撓著頭髮,束髮的發冠早已被他一手甩開,髮髻散亂開來,如墨般的發飄零在肩膀,更添了一絲妖冶。 

  他那雙沉澱了幽深的眸子依舊深邃,可是流轉的紅色眼珠兒,似乎是兩簇火焰,要將她和他自己,盡數燃成灰燼。 

  步蓮華剛想上前攔住他的手,就被他不經意甩開的木簪子劃破了手臂。 

  白|嫩的肌膚上,頓時出現一條一寸多長的血痕,血珠子漸漸滲出來,滴落。 

  「噝……」 

  她痛得倒抽一口涼氣,那簪子的尖兒好生鋒利,劃開皮肉,幾乎見骨。 

  雲翳卻好似沒有看見一般,順著她的聲音,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氣好大,她手腕上突起的螺螄骨,幾乎被他捏碎! 

  「雲翳,是我,是我啊……」 

  她見他已癲狂,不禁失聲尖叫,試圖喚回他的神智。 

  淚水凝聚在眼眶,她強忍著逼了回去,雙手緊緊握拳微微有些顫抖,哽咽著聲音喚了一句,「雲翳,你認不出我了?」 

  那已然扭曲變形的俊美面龐,在聽到她的聲音后,似乎有一瞬間的愣怔,隨即,變作更加急迫猙獰的容顏。 

  本是晴朗朗的天氣,忽然飄來一大|片黑壓壓的雲。 

  雨落得急且密,秋日的雨絲本就涼意十足,只聽得屋檐被雨水一遍遍沖刷的聲音,響徹天地。 

  斜風驟雨,滿地落紅。 

  不過須臾,雲翳像是暑天大熱之人,身上竟漸漸升騰起若有似無的白氣兒來,額上布滿密密麻麻的汗珠兒,一顆顆黃豆大小,順著剛毅的面部線條,滴滴落下。 

  那汗也奇怪,落入地下,「滋兒」的一聲,化作一股青煙,帶著古怪的味道。 

  靈葆真人所言不假,仙與魔,本就一線之隔! 

  雲翳,雲翳。 

  她奮力抓|住他不斷自殘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淚流如雨。 

  「我要你。」 

  話音未落,雲翳搖搖欲墜的身子已經死死地壓下來! 

  陡然間,好一陣天旋地轉,彷彿熾|熱的風暴將步蓮華全身席捲。 

  熟悉的情潮,熟悉的氣味,她已然暈眩。 

  全然陌生的雲翳,粗暴,狠絕,滿眼都是深不見底,沒有一絲憐惜的**。 

  他竟然認不出她了?! 

  步蓮華滿心酸澀,只猶豫了片刻,便伸手環上他的脖頸,迎接著他激狂的吻。 

  絲絲血腥的味道,在兩人親吻的唇上蔓延開來。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吻,應該叫噬咬還差不多,牙齒啃著她柔嫩的牙床,連舌也不肯放過,吸住舌尖,狠狠往自己的嘴裡吸裹著。 

  敏感的舌尖上傳來劇痛,原來,雲翳如一個饑渴的旅人一樣,不僅用力吸吮,甚至在迷亂之際,用力咬著。 

  「好痛……」 

  步蓮華再也忍不住,撲簌簌落下淚來。 

  她的低泣似乎叫他一愣,在她即將窒息那刻,他由她已經紅腫的唇上移開,炙熱的目光里有著不解與迷惑。 

  「你是……」 

  不等她開口,雲翳一個旋身,已將她抵至冰涼的牆壁之上。 

  牆上的冰涼,使她打了個冷顫,還有絲絲的疼痛蔓延。 

  但是她圈著他頸子的手卻依舊沒有鬆開,在他紅如艷血的眼中,終於尋到了自己的影子。 

  「是我……是我……」 

  步蓮華喃喃自語,不顧疼痛,主動去吻住他。 

  紗帷清淺,曳地靜垂。 

  她的味道和他的氣息糾纏,混成一處。 

  他的溫度驚人,比往日更熾|熱,她遍體清冷,被他燙得連連往後縮,只是再退,便是牆,避無可避。 

  腳踝一痛,他已彎身執起她的一隻足,一手撈起她的腰,她整個身子差點跌倒。 

  感受著皮膚上若有若無的摩擦,步蓮華本能地由喉間逸出輕吟,淡淡的聲響,伴著他濃重的鼻息。 

  她的反應不僅鼓勵了他,更是刺激了他。 

  身上的道袍,早已扯得粉碎,二人之間,再無一絲隔閡。 

  雲翳神志不清,可步蓮華,異常清醒。 

  她有些著急,怕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與他周轉全身的精氣,令他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 

  雲翳癲狂地悶吼著,渾身緊繃,身體泛著晶亮的光,和隱隱的汗水。 

  肌肉強|健,體格勻稱,他美得如同雕塑。 

  剛硬與水嫩,融合在一起。 

  顫抖的唇,從眉心到下頜,再到鎖骨,再往下,往下…… 

  與曾經的溫柔繾綣不同,這一次,他是在咬,在啃,在撕扯,在渴望著她的血與肉。 

  他的殘暴,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恐懼,嬌小的身軀顫抖著,一個又一個深紅、青紫的手印、唇印落在雪白無痕的身體上。 

  可是,雲翳,看不見她的痛苦,也聽不見她的痛苦。 

  他只覺得滿腦子裡有上百匹脫韁的野馬,揚起無數塵土,咆哮著嘶吼著,將他的大腦生生撕裂一般的疼。 

  骨縫裡,像是燃起無名的烈火,那宛若螞蟻般的噬咬,就在那熊熊大火中,愈發清晰明顯。 

  該如何?能如何? 

  眼前的軟香在懷,令他失控,只想在那熟悉的地方馳騁。 

  這女人是誰? 

  為何她的香氣,她的輕|喘,她的一切,都那麼令他著迷,原本狂亂的身體更加瘋狂。 

  步蓮華的脊背,鏗然摔向那厚重的牆,脊椎處傳來劇烈的疼痛。 

  她不敢大聲胡呼痛,生怕叫喊會引起雲翳的魔性。 

  外面的雨,夾雜著風的怒吼,那一扇窗沒關上,雨絲滲進來。 

  一池盛放的蓮花,無論是全盛,或是半開,無不被那瓢潑大雨淋得亂晃。 

  亂紅無數。 

  「雲翳。」 

  迷茫的眼兒頓時清明,步蓮華居然在這一刻冷靜下來,輕輕開口。 

  「你愛我么?」 

  淡淡的句子,被他的一聲吼壓住。 

  她終究沒能聽到他的回答。 

  在他破體而入的那一刻,她所有的理智彷彿都已經被抽空,剩下的只有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充斥著體內的每一根神經。 

  屏住呼吸,她眼中滾著淚花兒,卻強迫自己,全身全意地感受著他。 

  被心魔糾纏的雲翳,眼見她痛得臉色慘白,心中居然有著前所未有的快|感,毫不留情地衝撞。 

  步蓮華渾身都已經麻木,只是心裡一片清醒,拚命地張著嘴大口呼吸著,只是發不出哪怕一個音節。 

  站不穩了,她被撞得散了架,一寸寸滑下去,卻就在馬上就能脫離他的一瞬間,被他再次狠狠拉回來。 

  他的汗不斷,烏髮甚至在冷冷拍進來的秋風中,高高地胡亂揚起。 

  好可怕。 

  他宛如來自地府的幽冥,又或是忘川之上的厲鬼,遲遲不肯忘卻前世的輪迴噩夢。 

  她已經到了極限,眼前都被自己額上落下的汗和碎發擋住,沒有機會抬手去擦,就由著自己在那一片模糊中沉淪。 

  雲翳的氣息,凌|亂地可怕,挨著近,步蓮華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體內的真氣在四處流竄。 

  原本的至陽真氣,因為那一晚和她的迷亂,而造成了無可挽回的錯誤。 

  就如同被破了一個洞的心房,再也補不齊。 

  她沒有辦法,她的內功,向來差得可以,怪不得望月曾不悅,說她偏愛那些花里胡哨的招數,卻不肯苦練內功心法,早晚要自食惡果。 

  如今,卻是真的有了劫數。 

  無休無止的動作,一次次重複著。 

  站著,坐著,躺著,跪著,她被玩弄成各種姿勢各種形狀,在他的狂風暴雨中,一次次交付著自己。 

  身上的男人,劇烈地粗喘著,可是那股亂流,彷佛蟄伏起來了。 

  她強撐著酸|軟到極致的身體,抬手去探他的脈象。 

  雖然虛弱,可終於不再繚亂無章。 

  那妖異的眼珠,也漸漸褪去駭人的朱紅。 

  雲翳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什麼。 

  步蓮華眼疾手快,飛快地點了他的睡穴。 

  睡吧,不要醒,而等你醒來時,一切都很好。 

  魔,被抑制住了。但願你從此以往,安樂祥和。 

  她拉過床|上的薄被,給他蓋好,再一次輕撫著他的臉頰,擦去那大顆的汗滴。 

  「雲翳。」 

  她站在朱檐之下,望著眼前的萬線銀絲飄過,水汽傾灑在臉頰一片沁涼。 

  她像一個孩子,站在窗根兒,用手接著雨滴,洗去手上的污濁。 

  然後,再沒有看一眼,轉身走入雨簾中。 

  天地蒼茫,孑然一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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