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高手,橫空出世
那隻被一劍砍斷的斷手,還在地上不時地抽搐。
老三捂著手腕上齊刷刷的橫切面,倒在地上哀嚎連連,任憑他怎麼用力地捂著,大股大股如噴泉般的鮮血還是在瘋狂地噴射著!
夏嵐癱軟在冰涼的地上,她獃獃地抬起一隻手,摸了一下臉頰,然後就忍不住驚聲尖叫起來。
「啊!」
女人尖利的聲音打破了牢房的寂靜,再加上這一幕實在有些駭人,就連聞聲趕來的老七都不由得有些腿軟。
尤其,熊琱的劍,已經抵在他的喉嚨前方,不足三寸的位置上。
「你、你要幹什麼?你不、不要亂來啊!我們的幾個兄弟很快就要回來了!你要是敢動我們倆,等他們回來了,你也跑不了!」
老七見老三已經疼得滿地打滾,口中陣陣哀嚎不已,心知他的一隻手算是徹底廢了,又眼見著面前的熊琱氣勢逼人,他不由得有些恐懼,色厲內荏地大聲吼道。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此言一出,熊琱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多了一抹駭人的厲色!
「我也沒有打算要跑。先殺了你們兩個,然後,等他們回來,我再繼續殺,方能徹底地斬草除根。」
熊琱沉聲回應道,嘴角的肌肉輕輕抽動著,雙眼之中蘊含著濃濃的殺意。
夏嵐就倒在兩個人之間的地上,她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他們各自臉上的表情,也能感受得到那股緊迫恐怖的死亡戾氣!
她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喘,喉嚨處猶如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膽戰心驚地注視著熊琱。夏嵐不知,熊琱這一次醒來之後為何會如此的異樣,就在剛剛,她不小心拿走他手中的筷子,他死盯著自己的那一剎那,連她都有一種後背發涼,汗毛立起的感覺。
雖然沒有和現在的他交手,然後,來自他身上的那股氣勢,已經非一般高手所能擁有。
高手過招,功力自然是關鍵所在,但鬥氣也不容小覷,動手之前便對敵人產生怯懦情緒的人,往往也會真的一敗塗地。
所以,夏嵐隱約覺得,熊琱似乎哪裡不同了,她說不上來,可分明能夠感受得到。
他成為人中龍鳳,無疑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她比誰都渴望見到這件事的發生。只有熊琱變得真正強大,他方能成為一名可用的棋子,為整個計劃錦上添花。
只可惜,逍遙子死了。
夏嵐微微仰起頭,強迫自己把這個人從腦子裡快速地除去,不,她不要想起他,更不要為他的死感到難過。
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能夠讓他死去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死,只是因為他想死。如果他不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真的能做到讓他死。
或許是因為已經親手殺了許紹,為自己當年不小心犯下的小過錯做出了補救。又或許,是他覺得自己已經對熊琱傾囊相授,再也沒有什麼能夠教給他的。再或許,他只是厭倦了這個世界,想要下去陪她而已。
不管是哪一種原因,逍遙子這一次是真的死了。
雲雅當初讓他活下來,大概是因為她知道,他們的女兒尚且年幼,還需要父親的保護和照顧吧。而現在,長公主已經重獲封號,復得聖寵|,亦不再被囚於拾雲殿,而且她也將母親留下來的「暗河」打理得井井有條,儼然成為泰嵐大陸上最為聲名顯赫的殺手組織。
這一切的一切,都令逍遙子能夠做到安心離開了。
「無名小子,真是太狂妄了!既然你如此的不識抬舉,那就先領教一下我錦衣衛的威力,讓老子好好教訓你一頓!」
老七而聽得同伴的痛苦呻|吟,最初的慌亂過去之後,他恢復了鎮定,手中提著刀,上前一步,便抬起手向熊琱用力劈下!
錦衣衛之中,各人所使用的武器,可謂是十八般武藝不盡相同,有劍有刀,有槍有鏢,不一而足。而這其中,老七的刀法以「快」著稱,最為有名。他曾奉命前去殺人,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之內,他狂斬一百零八人,刀刀斷頸,收刀時,連原本全新鋥亮的刀刃都砍得捲起了邊兒。
這樣一個高手,他的出手,並不會弱。
何況,他看得出來,熊琱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對手。所以,這一刀,他也使出了八成的力氣,不敢保留太多。
鋒利的刀刃,在空氣中被摩擦得幾乎發燙,甚至發出輕微的嗡鳴聲,那是刀在對血發出強烈的渴望,它想要品嘗敵人的血!
就連夏嵐都不得不承認,這一刀劈過來,威力確實不弱,別說是在燮國的錦衣衛之中,就是放眼整個泰嵐大陸,他也能算得上是用刀的好手。
如果是以前,她會為熊琱捏一把汗。
但是現在,她有一種預感,這一刀絕對絕對不會砍在熊琱的身上。
下一秒,她的預感就得到了確實的印證。
老七的刀原本是奔著熊琱的左肩胛劈下去的,沿著心口處一道貫穿,按照他預想的,這一刀下去,他的半個肩膀就會被活活砍斷,連著一半的心臟都會跟著爆裂成齏粉!
可是,他想錯了,不僅如此,想象和現實,大相徑庭。
兩根手指,熊琱只用了兩根手指,就輕而易舉地捏住了整片刀刃。鋒利無比的刀刃在他的指間,就像是一片樹葉那麼輕,又像是一塊豆腐那麼軟,絲毫不具有任何的殺傷力!
「你、你……」
老七瞪大了雙眼,「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想他二十歲年少成名,順利加入錦衣衛,多年來走遍大江南北,死在他刀下的人成千上萬,別說赤手空拳擋住他的刀,就連能夠輕易躲過的人都寥寥無幾!
眼前這個髒兮兮滿身是塵土的年輕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兒?!
就在老七發愣的時候,熊琱已經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那表情里分明透著一股濃郁的嘲諷味道,他輕輕勾起薄薄的嘴唇,輕聲問道:「就這些了嗎?這,就是你全部的本事了嗎?如果只是這樣而已,你又是如何擁有那麼狂妄自大的本錢的呢?」
他的問話,一字一句,充滿了不屑和威嚴,猶如來自陰曹地府的審判!
「你敢小看我!」
老七大怒,他活到現在,還沒有受到過如此的侮辱,任何人也不能看不起他手中的這把卧龍寶刀!
「啊!啊啊啊啊!」
他一聲怒喝,真氣從丹田向上用力,頂出幾聲駭人的咆哮,連整座牢房似乎都在微微顫抖了,有灰塵不斷地從房頂落下,撲簌簌的。
夏嵐向後退去,用袖子捂住口鼻,不停地咳嗽著。
而倒在地上的老三,被活活砍去了一隻手,又因失血過多,顯然已經昏死過去了。
「你最好拿出你所有的本領,看家本領,因為這是你最後一次用刀!」
熊琱鬆開手指,讓老七能夠順利地把手中的刀抽出去。
他不過是想要讓他死得瞑目罷了!
給他一次機會,只是為了更好地把他送上黃泉絕路!
「噗!」
一聲沉悶的響聲傳來,那是劍刺透身體所發出來的聲音,算不上多麼悅耳,但也著實並不難聽。
而對於一個殺手來說,能夠聽見對方的身體上發出這麼一聲,甚至應該算是一種享受。它說明了,死的是別人,活下來的是自己。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在殺手的世界里,只有這麼兩個可能,非黑即白,不存在任何的灰色領域,一次小小的失誤就可能導致丟了性命,而一瞬間小小的仁慈,更可能讓自己死於對方的手中。
熊琱的動作靜止了片刻,很快,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然後毫不猶豫地把手中的劍用力地向後抽了出來!
漫天血雨,蔚為壯觀。
牢房之內的血腥味道更為濃重,不僅濃郁,而且還在不斷地揮發,熏得人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一直到死,老七都沒能閉上眼睛。
他也不知道,殺死自己的人,究竟叫什麼名字,又是什麼來路。
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無聲無息,又強大得可怕!他殺人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屠夫在殺豬,動作之間毫無憐憫,毫無遲疑,也沒有任何的套路和章法,只有四個字。
一劍斃命。
熊琱走過去,一腳踩在老七的屍體上,慢慢地彎下腰。
他在擦拭著逍遙子留下來的那把劍。
他的神態充滿專註,好像在做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情,充滿了儀式感。熊琱手上的動作十分認真,直到把劍身上的血,擦拭得一滴不剩,以確保上面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作為師父的唯一徒弟,他想,他唯一能做的,除了為師父報仇以外,就是保護好這把師父生前異常看重的劍了吧。
劍在人在,人在,就能報仇。
但是在為師父報仇之前,熊琱清楚地知道,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你殺了他。」
背後傳來一聲顫抖的話語,熊琱剛好已經把劍擦拭乾凈,徐徐插入劍鞘之中,聽見聲音,他緩緩回過頭,看向夏嵐,臉上早已恢復了之前的淡漠,根本不像剛剛才殺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