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了結心事
逍遙子閱人無數,加上同熊琱朝夕相處,知道他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所以,他幾乎不費什麼氣力地就猜到了他的內心想法。
笑了笑,逍遙子看著他,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我,許紹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在清豐縣做個芝麻官?他怎麼不去穎城謀個一官半職?那樣的話,豈不是品階更高?」
見師父猜中自己的心事,熊琱略顯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逍遙子見怪不怪,緩緩頷首道:「其實,這裡面的曲折很好懂。你要知道,在天子的腳下做官,其實並非一件易事。何況,許紹畢竟不是許家嫡親的那一支,真的到了穎城,就算他上下打點,四處活動,也未必過得會比在這個清豐縣更滋潤。在這裡,他是真正的土皇帝。話說回來,他早就垂涎豆腐西施的美色,見屠戶把她送了來,淫心大熾。偏偏,他又故意想要做出一副好官的樣子來。所以,單純又無助的豆腐西施竟然相信了他,以為他會為自己做主。」
聽到這裡,熊琱不禁憤怒地握緊了拳頭。
從強抓民女,用來討好許輕塵一事,他就知道,這個許紹必定是個淫**女的惡霸。既然,他能做出來拿黃花閨女來送給上司的事情,那麼在清豐縣為官的這麼多年裡,他一定也從別人那裡享用過無數的弱質女流。
「豆腐西施輕信了他,以為自己能夠守得雲開見月明,讓兒子平安無事。哪知道,許紹比那個屠戶更陰損,他一次次用豆腐西施的兒子作為誘餌強佔她,最後,他玩膩了,就隨便編造了個罪名,把豆腐西施送進關押著死刑犯的大牢里。沒幾天,那些人就把這可憐的女子**致死。那些犯人將她折磨得死去活來,有人曾親眼看見她的屍體,說她從頭到腳,身上幾乎不見一塊好肉……」
逍遙子說不下去,聲音已經有些微微的哽咽。
雖是堂堂七尺男兒,可是耳聽著人間如此悲慘的遭遇,熊琱也不禁有些紅了眼眶。他的牙齒咬得咯咯響,兩個拳頭也握得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時間無法壓抑著心頭的憤怒和恨意。
他真後悔,在醉飄香的時候,師父去殺許紹的時候,自己光顧著去殺許輕塵,而沒有和他一起前去,先宰了許紹那個畜生再說!
就應該和逍遙子一起去,將許紹大卸八塊,不,這麼死真的太便宜他了,應該在他身上割上九百九十九刀,每一個刀口上都灑上鹽粒才行!
「師父!你到底是給他了個什麼死法?千萬別便宜了那個狗雜種才好!」
熊琱暗地裡想著,要是許紹跟許輕塵一樣,都是一劍斃命,什麼罪都不受,那還真是太便宜他了。
逍遙子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找到許紹的時候,這該死的傢伙正在和妓|院里的幾個小娘們倒在大床上,淫詞浪語說個沒完。逍遙子有備而來,破門而入,用石子點了許紹的穴道,讓他躺在床上一動都動不了,然後丟給那幾個妓|女一人一把鈍刀子。
「每人割上一百刀,數夠了一百,就放你們走。少一刀也別想活!」
六個花枝招展的青|樓女子嚇得尖叫連連,可又不敢逃跑,只好面面相覷,顫抖著伸出手撿起面前的鈍刀子。
鈍刀子割肉,更疼。
「你、你是誰!來人,來人啊!」
許紹無法動彈,倒是還能出聲,他紅著臉,大聲喊道。
逍遙子再次出手,點了他的啞穴,以免他大吵大嚷,惹來手下。
幾個女人平時沒少受到許紹的褻玩侮辱,此刻見逍遙子出手不凡,心知許紹今天必死無疑,她們咬咬牙,拿著刀子便開始在他的身上左一刀右一刀地戳了起來!
許紹疼痛難忍,卻無法發出聲音,只能凸著眼球兒,張著大嘴,任人宰割。
第一刀下去,妓|女們還頗為害怕似的,猶猶豫豫,但隨著四五下之後,她們心頭的仇恨和憤怒全都被激發出來,圍成一團,拚命地把手裡的刀子向許紹招呼著。
逍遙子站在門口,雙手背後,至始至終,他的劍都沒有拔出來過。
在他的心裡,許紹這種人,根本不配死在自己的劍下,他的血會玷污自己的手,自己的劍。
許紹永遠也想不到,他居然會死在一群妓|女的手中吧。
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天大的諷刺!
不過這些,他不打算告訴熊琱,以及其他人。
「師父,你認得豆腐西施嗎?多年前,你接了這個任務,是誰找上你的?可是她的兒子?」
其實,在熊琱的心中,他一直偷偷以為,逍遙子是豆腐西施的兒子,他從屠戶的手中跑出來,得知娘親的死訊后,決定為母報仇,拜師學劍,終於成為了武林高手,返回清豐縣殺死許紹。
不過,他又想了想,覺得不對,因為時間上對不上。
逍遙子已經是四十幾歲的中年人,雖然他看起來翩翩風度,猶如二十多歲的青年,不過熊琱卻清楚他的年紀,這麼一想就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不知道,我只負責拿錢,不去管僱主和死者之間的恩怨。我之所以對清豐縣念念不忘,執意要回來殺死許紹,只是因為,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失手。」
逍遙子嘆了一聲,似乎不想再多說。
熊琱不敢再繼續問下去,怕引來師父的不悅。他緩緩地轉過頭,看了一眼蜷縮在草墊子上枕著手臂在睡覺的夏嵐,眼神里倒是充滿了憐惜。
「這個小丫頭,是在客棧和你認識的?」
見熊琱在凝視著夏嵐,逍遙子冷笑一聲問道。
他見師父似乎對她頗有誤解,連忙再次解釋道:「師父,夏姑娘因為找不到客棧落腳,所以才求掌柜的允許她去后廚幫忙,在後院里對付一|夜,打算今早繼續趕路。哪知道,一出客棧,她被許紹的人發現了,見她還是個黃花姑娘,就擄走獻給了許輕塵玩弄。」
熊琱生怕逍遙子誤以為夏嵐是什麼不三不四的女子,急忙把自己和她的相識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逍遙子瞥了一眼夏嵐,見她縮成一團,睡得香甜,臉上露出了十分複雜的表情。
一個女子,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才能讓大批的錦衣衛來追殺她?!
「師父,對了,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問你呢。」
熊琱濃眉一挑,忽然想起來了一樁要緊事:那就是,太後娘娘派許輕塵來護送的金子,究竟哪裡去了?!
「金子?我還沒來得及取走。」
逍遙子也覺得頗為意外,他原本想要把那些黃金拿出來,仗義疏財,分送給清豐縣的百姓。但是由於許輕塵的手下都是以一當百的高手,他沒有百分百的勝算,能夠和熊琱二人攜手打敗他們,所以打算先離開,等風頭過去了再返回清豐縣,處理掉這批金子。
「不對,師父,我聽見他們說,他們發現許輕塵死了,金子也不見了,所以才立即從醉飄香出發,一路追趕過來。」
熊琱聽得清清楚楚,當他隻身返回,想要救下趙嵐的時候,身後的那群人就舉著火把,嚷嚷著許大人死了,金子也已經不見了之類的話。
「你也聽到了,金子是太後娘娘的賞賜,何況又是幾十個錦衣衛從穎城一路護送過來的,數量不會少。我記得白天數過,一共是十箱,即便沒有十萬兩,也不會差太多。」
逍遙子斂眉沉思,十萬兩黃金,無論放在哪裡,都不是個小數目。
清豐縣的錢財,大多被許紹撈進了自己的口袋,百姓過得雖然不算苦,可也沒什麼富餘,如今十萬兩黃金消失不見,到底去了哪兒。
「說不定,就被她拿走了。」
他伸手一指,指尖對著卧在火堆旁的夏嵐身上。
熊琱一驚,急忙搖頭。
「不不不,師父,她真的只是個小丫頭,什麼都不懂,身上也沒有功夫。那群人抓不到我們,就把她當成了殺死許輕塵的兇手,一路追殺……」
他把之前自己和夏嵐被錦衣衛追趕的過程描述給逍遙子,想要打消他的疑慮。
「一群高手犯得著去追殺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丫頭嗎?熊琱,你還真是幼稚啊。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你豈不是隨隨便便就被別人耍得團團轉?真是不敢想,虧我還自詡為是個聰明人,怎麼會收下了你這個蠢徒弟……」
逍遙子無奈地搖頭,咂咂嘴,不再說話了。
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熊琱對於這些話已經感到習以為常了,師父罵自己蠢,他不覺得生氣,反倒覺得十分的親切,每次聽他念叨這一句,心裡都有幾分好笑。
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師父今晚上的話,好像比平時多了很多。
以前在九華山上,他可以一整天不跟自己說一個字,只是發獃,睡覺,好像心裡藏著很多很多的秘密。
「師父,你了了心裡的這樁心事,以後有什麼打算?」
熊琱一邊問,一邊掰斷了手裡抓著的幾根乾草,把它扔進火中,讓火堆燒得更旺一些。
本書首發來自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