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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敢挑釁?殺!

  就在上官拓起身的那一剎那,一抹紅衫翩躚而至,躍到他的面前。 

  他一怔,待看清自己眼前站著的女子是上官嵐,立即變了臉色,吞吞吐吐道:「長……不是,能不能,能不能饒了……」 

  上官拓想說的是,能不能饒了犬子,但他無論如何,在上官嵐如炬的目光下,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只是微笑著凝視著他,遺憾地搖搖頭,仍是平和著回答道:「我不能。」 

  三個字,便輕易地判了上官誠的死刑。 

  上官拓面如死灰,嘴唇嚅動了幾下,瞬間險些老淚縱橫,但他仍試圖做最後的掙扎,想要從上官嵐的身側衝出去,躍下高台去救自己的兒子。 

  「你最好不要。」 

  上官嵐手一揚,從袖籠中射|出一枚銀亮小刀,「嘭」一聲,深深地釘在了上官拓的鞋尖前,不足一寸的位置,若他方才再上前一步,就會被扎透腳面。 

  話音未落,從不遠處的廣場上,此起彼伏地傳來了慘叫聲。 

  那是不同的人發出的聲音,其中一個,便是出自於上官誠的口中。 

  原來,在上官拓與上官嵐對峙的那幾秒鐘的時間裡,只幾個呼吸的起落之間,熊琱已然扭轉了之前的頹勢,他用著最簡單的,甚至連十歲孩童都會的劍法,竟然將上官誠逼得步步後退,險些跌倒。 

  任誰都料想不到,在他的手中,原本能夠輕易奪他人性命的那把金背刀,在他自己體力不足的時候,竟成了要他自己性命的殺人利器! 

  與其說,上官誠是被熊琱的劍逼得無處可逃,還不如說,他是被自己的刀逼得入了死角。 

  如果在此之前,他沒有過分浪費自己的體力,此刻,他尚有反抗的餘地,可上官誠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比斗一開始便是猛殺猛衝,早已把氣力消耗殆盡。 

  「啊!」 

  熊琱瞅準時機,整個人高高躍起,手臂舒展於半空之中,儼然一隻雄鷹從高處急速飛落,兩隻手死死握著龍鱗劍,朝著上官誠用力劈下。 

  「誠兒!」 

  上官拓一聲慘呼,不忍再看。 

  這一劍,熊琱使了十成力,猶如泰山壓頂一般,幾乎活活將上官誠劈死。 

  他仍是掙扎,試圖用刀身抵擋住熊琱的格殺。只是,雙手一軟,往日里單手即可隨意托舉的金背刀,此刻卻沉重到令他窒息的地步。上官誠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仍舊沒能完全舉起刀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熊琱的劍落了下來。 

  上官嵐轉過身來,正好見到這一幕。 

  對此,她似乎早有預料,臉上平淡如水,並不若周圍其他人臉上那樣吃驚,駭然。 

  所有人都在心頭驚呼:天啊,堂堂上官大少爺竟然被一個無名小子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刀都舉不起來,只能瞪著眼受死! 

  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來頭?! 

  只是,眾人除了知道,他是由上官谷主的私生女帶進來的以外,對熊琱根本就一無所知。 

  他就像是從石頭縫兒里蹦出來的孫猴子一樣,沒人知道他的背景! 

  但是現在,從這一刻起,所有人都知道,他叫做熊琱,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見熊琱那一劍劈下來,上官嵐的眉頭皺了一下,但隨即就又立即舒展了開來。 

  他沒有做到完全聽她的話。 

  她告訴他,最後一劍,要直接殺了上官誠。 

  熊琱雖然未拒絕,但從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來,他不明白,為何上官嵐一定要他殺了上官誠。 

  所以,到了這一刻,他還是有所保留,劍尖偏了三寸位置,沒有直接插|進上官誠的心口,向旁邊錯開了些許。 

  不要小瞧這一點點的差距,對於此刻的上官誠來說,這就是生與死的區別! 

  果然,連站在高台上的上官拓也瞧得清清楚楚,他鬆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用手摸著額頭,雙|腿發軟,一下子跌回了原位,連連唉聲嘆氣。 

  「上官谷主何故至此,你有八個兒子,即便死了一個,還有七個為你披麻戴孝呢。另外,我還要告訴你,上官誠有今天,是他自找的。你可知道,他昨晚威脅趙之謙,令他務必在今日作假,硬是把他自己和熊琱分到了一組,試圖借試煉的名義,趁機殺了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多行不義必自斃,熊琱於他,無冤無仇,他卻只因為厭惡我,便遷怒於他人,要取人性命,你說他該死不該死?」 

  上官嵐上前一步,壓低聲音,不怒自威,厲聲說道。 

  一旁的趙之謙連忙也走近上官拓,將昨晚的原委,老老實實地講了一遍。 

  至此,上官拓終於無話可說。 

  不遠處的香案上,一炷香剛好在此刻燃燒殆盡。 

  一聲鑼響,第三輪試煉,就此結束。 

  出塵谷的家丁紛紛跑上前,將各個區域里受傷的試煉者,抑或是自家的少爺抬起,連忙診治傷勢,或清洗包紮傷口。 

  這其中,受傷最重的,自然是對陣熊琱的上官誠。 

  他胸前中劍,雖然傷口的位置不算致命,然,劍身穿過皮肉,貫穿背脊,也足以令他在床榻上躺上個把月。 

  此刻,上官誠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 

  熊琱收起劍,站直身體,朝著高台上望了一眼,正好遇上了上官嵐的目光。 

  因為沒能忍心按照她剛剛的吩咐,趁機一劍殺了上官誠,所以,他難免有些心虛,不太敢同她對視,急忙收回了視線。 

  與此同時,剛贏了對手的宋規臻和蘇栩落也快步走了過來。 

  適才,他們各自迎戰對手,全力以赴,根本無暇顧及他人的狀況,所以一結束,馬上就走了過來,向熊琱詢問著,他可有受傷。 

  到底是一群年輕人,說也奇怪,兩天前,他們還相顧兩相厭,彼此話不投機的模樣。 

  然而,此刻,他們說話的語氣神態,卻似乎成了相識多年的老友,親切而自然。 

  「熊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沒問題的!」 

  蘇栩落聽得了上官誠的慘狀,高興地說道,頓時眉開眼笑。 

  礙於宋規臻和上官誠之間有私交,在他面前,熊琱有所收斂,並未流露出任何的沾沾自喜,生怕令他感到為難。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對於仗勢欺人的人,我宋規臻一向是瞧不起的。」 

  宋規臻淡淡開口,臉上依舊是一副略顯傲慢的神韻,只不過,在他看向熊琱和蘇栩落的眼神里,已經多了一絲真誠。 

  「太好了,這下,豈不就是熊大哥,我,你,還有個什麼人,進了最終的決選?有趣,有趣。」 

  蘇栩落咬著手指,一雙大眼睛滴溜溜亂轉,像是在想著什麼鬼主意。 

  熊琱微微頷首,輕聲道:「不錯。」 

  話音剛落,上官拓、趙之謙一行人已經下了高台,走到了他們的身邊。 

  「咳,熊少俠,你倒是絲毫不懂何為『點到為止』,虧了老夫之前一再提醒,大少爺這一次,恐怕是要卧床多日了!」 

  趙之謙裝模作樣地說了一句,他是上官嵐的人,眼見著熊琱打敗上官誠,心頭同樣欣喜,然而在上官拓面前,卻還不得不做做樣子,假意訓斥著熊琱。 

  熊琱並不怒,一拱手,淡淡道:「刀劍無眼,在下雖有心,卻無力。另外,醫者雖善心,但卻不代表不殺人。只不過是醫可醫之人,殺該殺之人罷了。」 

  「好一個『醫可醫之人,殺該殺之人』!這麼說,在少俠眼中,犬子乃是該死之人?」 

  上官拓分開眾人,走到了熊琱的面前,隱忍著心頭的哀傷與憤怒,開口大聲質問道。 

  熊琱並無懼色,略一施禮,想了想,平靜地答道:「正所謂,凡事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少完人。大少爺的心如何,在下不知,然而他的跡,卻是無數雙眼睛都看見了的。熊琱無能,胸無大志,只想活命罷了。」 

  一席話,看似軟弱,卻把上官誠的卑鄙行徑全都說了出來。 

  上官拓啞口無言,半晌,他才灰白著面色,艱難地吐出幾句話來。 

  「好,好,好!犬子傷人之心在先,確實該殺!多謝熊少俠手下留情!來人啊,速速把場地重新布置過了,最後的決選,稍後|進行!」 

  說罷,上官拓轉身即走,毫不停留。 

  趙之謙立即帶著幾個手下人去布置場地,臨走前,他意味十足地看了熊琱一眼。 

  呵,真沒看出來,這小子倒也不算笨口拙舌嘛,看著憨厚老實,其實一張嘴裡說出來的話語,倒也句句字字如刀劍般鋒利呢。這麼奇葩的人,還不知道長公主究竟是從哪裡掘地三尺,把他挖出來的! 

  一直站在高台上的上官嵐依舊沉默著,裹緊了身上的紅色斗篷。 

  北方的朔風將她未束起的一頭青絲吹得隨風舞動,似妖如魅,風姿楚楚。 

  她也設想過,如果有朝一日,熊琱一旦變得強大起來,超過了自己的控制,那又該如何是好。 

  他今日的小小違抗,在將來的某天,會不會變成激烈的抵抗,抑或者,他會不會成為自己的敵人呢? 

  上官嵐不由得未雨綢繆起來,不,她絕對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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