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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煩人的夏天

  第六十六章:煩人的夏天 

  相見不是很歡。 

  寧越品著茶,任由菊花茶的熱氣撲騰在他臉上,慢慢地。又繚繞成一朵朵惹人憐愛的香菊,這景象,寧越的深沉跟菊的稚嫩一起懸浮在四空,殺入秦莫的視線。 

  這個人的深沉,就像千里迷霧,永遠無法一眼望穿,這是秦莫對於寧越的評價。然而,在寧越看來,秦莫身上的那套警服有些刺眼,往那兒一坐,就像一隻刺蝟,渾身長滿扎人的銳刺。 

  寧越撫著茶杯的邊緣,在他身上,有著和寧桓一樣的共同愛好,見不得身邊那些長刺的人,如有之,必除之。 

  「寧總裁,想見你,還不是一般的容易啊。」 

  「現在的警官也喜歡追趕流行么,正的話,反著說,倒挺有意思的,不過,在我看來,警官目前階段最主要的事情應該不是追趕流行,而是應多關心關心我們這些市民,像我這種人,到處都是想要暗殺和陷害我的人,得不到警察的保護,自然只能自己多注意一點。所以,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原諒。」 

  說得順口,聽著卻逆耳,秦莫也並不是一個只吃飯不管事兒的警官,對於寧越的話,自是聽得明白,「我們警察,向來都是會保護,良好公民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不是良好的公民?」 

  「哪裡?總裁是不是良好公民,不是你我說了算,這得等調查下來,由法律說了算。」秦莫狡如狐狸,虛晃了一槍,既得脫身,又將話題引入正道。 

  寧越叭的一聲,將茶杯丟回茶几上,頓時,茶水濺出,在茶几上潑了一幅透明山水圖。 

  「池晏,我們回醫院。」寧越不想多談,才站起來,身邊馬上有人遞過外套,而四名將,在他身後毫無表情的站著,令人望而生畏。 

  「總裁看起來氣色不錯,不像是有病的樣子。」話如芒刺,再次噴發。 

  寧越穿上外套,撫了下被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把他的話,又塞回了他的嘴裡,「我有沒有病,也不是由秦警官說了算,你就算有火眼金晴,也抵不過醫院一紙診斷。秦警官,你說是嗎?」 

  「你這樣是迴避不了法律的。」雖說他的不合作在意料之中,但眼見今天的談話 

  要泡湯,秦莫還是有些急了。 

  「也請警官正視法律,能夠還我清白。」寧越走到門口時,輕拋下這麼一句,雖說跟他針鋒相對顯得小氣,但他卻不想在氣勢上認輸,特別是,像秦莫這種,特殊的人物。 

  出了門,寧越站定了一會,前方的路上,突然就莫名其妙的站了十幾個對手,以各種不同的姿態面對著他,他跨前了一步,一下子,這些人,又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少爺,怎麼了?」池晏謹慎的問道。 

  「沒什麼。」許是太累了,他想。 

  上了車,才坐定,置之便將一個信封遞交給了寧越,接過後,他放在手裡掂了掂,東西不重,應該是屬於光碟一類的東西。 

  光碟?寧越的腦袋中突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忙打開封口看了一下裡面的東西,果然……他問置之,「這,是從哪兒弄來的?」 

  「是從郵局寄過來的,剛收到。」 

  寧越哦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回頭,朝向車窗外,夏日的傍晚看起來暈黃暈黃的,帶著一點不討好的色彩,樹上,曬了一天的葉子再也受不了太陽的折磨,紛紛跳下來,以致於,馬路二邊的落葉已是堆積如山。 

  好一個煩人的夏。 

  蒼白的牆,蒼白的心境,就連握著遙控的指關節也是白色的,抱著大片空洞的空氣沉默了一會,寧越突然就一個轉身,啪的關掉電視,取出光碟,緊撮在手裡。 

  許是真的病了,寧越在床沿上坐下,氣色極是不好。身上醫院裡灰白色的病號服將他整個人罩得更加灰暗。 

  這次,沒叫池晏,卻叫多漠。 

  「我要你馬上跟蹤虞悅,隨時向我報告她的行蹤。」 

  「這……」多漠面露難色,吞吞吐吐道,「少爺,虞小姐十分狡猾,有好幾次,我們派去的人都被她甩掉,難纏得很。」 

  「我知道,所以才要你親自去。」話輕淡的,不著一絲表情。 

  「好的。」多漠也不再多說,很識趣的立刻退出房間,給寧越留了一個可以冷靜思考的地方。 

  出了醫院,多漠立刻給自己立了好幾條跟蹤的方案,他也是個謹慎的人,但算起來,他卻是四人之中最不謹慎的一個。 

  四名將中,池晏最沉穩,置之最謹慎,平逸武功最高,多漠卻是最機智的。四人放在一起取長補短,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合作愉快。 

  多漠在眾多方案中挑選了一個最可行的開始實施,一連著幾天,虞悅都十分安穩,但又於安穩之中現出幾分的焦慮來,她的舉動中,都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事情的發生…… 

  那天夜裡,虞悅在一家氣氛別緻的餐廳用完餐,獨自駕著汽車回到南山的別墅,汽車熄了火,才上了幾級台階,她就馬上感覺到周圍的氣氛不對,步子慢下,四周漫無邊際的黑色林木中散發出一種她熟悉的氣息。 

  虞悅屏住呼吸,她知道,她等待的事情,終於來了…… 

  沒有月色,四周靜的只聽到風在慢慢呼吸的節奏,虞悅轉過身來,頭頂上暈黃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拉的鬼魅。 

  她踱下台階,「出來吧,姐妹們。」 

  話落,風動,只見婆挲的樹林里閃出二條影子,並排站定,夜行的衣裳將她們絕好的溶入夜色之中,遠遠看去,就像二個來自地獄的黑色精靈。 

  「你知罪么?」昔日並肩的姐妹,殘酷到沒有一絲客套的話。花葬一貫就是如此,誰能指望一個殺手說出溫和的話?花妖望著無邊的黑色發了一會呆,她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我知道自己犯了門規,但我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花魂還記掛著曾經並肩作戰時的些許恩情,想一語點醒夢中人,「花妖,你別嘴硬,自你把光碟寄回給寧越后,門主就對此事很生氣,她已經發下狠話,說,若你不肯活著去見她,那就讓我們把死人給她帶回去。花妖,你別逼我們出手,我們這些患難出生的朋友不該走到自相殘殺的地步,你回頭吧,門主或許還會饒你。」 

  虞悅一片冷笑,「那你們告訴她,我活著不會回去,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們把我的屍體帶回去,總之,不管是我的身,還是我的魂,都不會再回到那個陰暗的如同地獄一般的地方。」 

  「你想怎樣?」花魂問。 

  「不想怎樣,你們若真的逼我,我會把這樣東西喝下去。」虞悅從身上掏出一個黑黝黝的小瓶,雖然,隔著幾步遠,雖然夜黑風高,花魂跟花葬仍是大吃了一驚,那個小小的瓶子足可見花妖必死的絕心。 

  那種小瓶有些奇怪,舊的已被磨平了四周的稜角,那種水,叫五步消,每個剛剛入行的殺手,所教的殺手生崖的第一課,便是給你一瓶五步消,教會你使用的方法,從此後,那瓶五步消便會寸步不離的隨身攜帶,不準遣棄。 

  不管是花魂,花葬,還是花妖,都清楚的記得,花祭門中那個曾經的女殺手,在喝下五步消后,在走五步的時間裡便骨肉全無,消得不剩一片皮屑。 

  這一次,沒有人敢說,花妖,是太愚蠢了?還是太聰明了,在愛情面前徹頭徹尾的改變,寧願付出生命,也不願放棄愛情,或許,那還不是愛情,只不過,是清澈的單相思而已。 

  「花妖,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不值得,那個男人跟本不愛你,他有過妻子,還跟別的女人親親熱熱,他娶你,也只不過是在利用你,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花魂急了。 

  虞悅沒有說什麼,倒是花葬,依舊我行我素,「你有死的權力,我們不會攔你,但這麼多年來,門主養育你的恩情你還沒有回報,就這樣死了,也未免太無情。」 

  「她對我的恩情?」虞悅收起五步消,死命的撮在手心裡,臉上的冷笑突兒轉為狂笑,「她對我有什麼恩情?雖說我是個孤兒,她從小把我撿來,供我吃穿,供我讀書,但說到底,她就是為了她自己,她只不過是想把我當作她生錢的工具,殺人的利器,說到這一點,花魂,花葬,你們還不是和我一樣,享受過一天的快樂?有過一天高興的回憶?亦或可以放聲大笑的日子么?我們見不得天日,天天被關在地下受訓,過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日子,每天,都有過不完的關卡,每天,都有流不完的鮮血,每天,都被折磨的想要死去。這種日子,一直到我們十二歲,基本所學的東西差不多了,才被冠以新的身份,被安排進不同的家庭,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笑聲跌落在地上,被風一卷,飛得滿天都是,天空中,殘酷的笑聲和哀怨的呼吸相互糾纏,清冷為伴。 

  「對門主,我沒有愛過她一天,也沒有想過要報恩,我現在不想斬了她已經是仁至義盡,可是,她呢?卻在我慢慢發現殺手也可以溫柔 ,也可以在陽光下盡情的笑,也可以有自己的愛情和喜歡的人,她,卻在要至我於死地,早知這樣,又何必當初?或許,我會過著另一種生活,一種雖然很苦,但卻可以盡情唱歌和歡笑的日子。」 

  虞悅似乎在控訴,臉上淚水不知不覺的滑落,精緻的妝容也立時被淚水沖開,那種屈辱跟痛苦的日子,乞是淚水可以清洗得了,根扎在記憶深處,如牛皮癬般的頑固。 

  「話雖這麼說,但是,若沒有她,我們或許早就死了,不管她給我們的是什麼樣的生命,那也是,一條鮮活的命。」很奇怪的,這次,花魂居然沒有跟花妖站在一個前沿上,反駁起花妖的話來。 

  倒是一向嘴硬的花葬,低著頭,兒時的記憶在花妖的言語召喚下紛紛浮出水面,花妖說得對,確實,在記憶中,她找不到一點有關快樂的影子。那一段日子過得如同煉獄,痛苦不堪。 

  但是,話又說回來,現在這種錦銹的日子,也確實是門主給予的,雖然有時會痛苦得無法呼吸,卻仍可以自在的存在於這片天空下。她,還是心存感激的。 

  「你們什麼也別多說了,那改變不了我們目前的處境,還是想想,花妖的事,該是如何處理。」 

  「花妖,我要答案。」花魂說。 

  「答案早就給過你們了。」花妖說。 

  「不想更改了么?」花葬說。 

  「不了。也無須勞煩你們動手,我會自我了斷。」虞悅眼裡的淚光閃爍,為他做了那麼多,那個對她仍是沒有分文感情的人,他又知道些什麼?若是知道,會對她感激涕零?還是仍會厭惡她殺手的身份? 

  都不會再有答案了。虞悅攤開手掌心,那黑色的瓶子一下子利箭一般刺痛了她的眼睛,曾經,看著別人死去會狂笑,而現在,別人看著她死去,也會狂笑不已吧! 

  打開瓶蓋,慢慢的移到唇角邊緣,一抹從容的笑,在死亡面前驕傲的綻放。 

  一抬手,本以為……突然之間,一道紅光閃過,只聽到叭的一聲響,瓶子隨聲墜落在地,五步消溶入泥土中,發出滋滋的響,並有白色的煙霧散發出來,飄了五步遠。 

  「花舞?」三人同時驚叫。 

  一道黑影從樹后閃出來,從她們的身邊一道風的刮過,又向著別墅一側的暗色中飄過去,空氣驟然凝結,剎時又一道紅光刺破黑暗猛地滑翔出去,只聽啊的一聲,一道凄勵的叫聲自紅光刺穿的方向傳來。 

  牆角處!有人!而且是個男人! 

  二個身影纏鬥在一起,樹上的樹葉驚了三分,紛紛往下落,不消一刻,那個受傷的男子便開始且戰且退,露出敗績來。 

  三人在邊上看著,她們知道,花舞若想殺人,沒有人可以活著走出她的手掌心兒。更何況,是一個受傷的人。 

  果然,沒下幾個回合,那個男人,便倒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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