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立軍令狀
第十八章:立軍令狀
蘇長寧在郎中寺一整天翻著各種冊子整理公務,直到出宮之時方才脫去官袍直奔梨兒院,池晏走時就拋了這三個字給她想來妹妹就在此處了。
進門時池晏已在那裡候著,這梨兒院是鎮南候府的別院,進了院子是個極清雅的所在,院中雕花影壁牆,露天兩個大魚缸,牆角搭著葡萄架子,院中兩株梨花花開正鬧,帶前廊的正房,東西兩廂房。
蘇長安正在院子里給那兩株梨花澆水安安靜靜亭亭玉立的,乍眼看去的瞬間,她沉靜優雅端然的姿態美的像個神話,澆完水她就這樣靜靜的站著跟那梨花說著話,有一種天荒地老也不在乎的祥和姿勢,傍晚時分的夕陽灑在滴檐瓦上葡萄架上幽幽澄澄,淹沒了屋外熙攘吵雜的喧囂,然而在她眼裡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不再吵鬧,天地之間只有她一人而已。
蘇長寧走了幾步卻又折返回來,她又有什麼權利去打擾一個人的清靜、闖入一個人的世界?只要知道她過得好就足夠了。
「哎……」池晏嘆息一聲,轉而又道,「我把龐即叫來了,咱喝上一杯解解乏。」
這一次蘇長寧沒有拒絕。
姬真穿過院子,來到涇末宮宅撩簾進去,屋內一股撲鼻而來的白檀香氣。暗紅色的書案后坐著涇末神情微惱。
「看來老頭子不太喜歡淑儀貴妃和柔婉貴妃,咱就再給他換換花樣,投二個公主進去。」
「那可是你的親妹妹……」
「若能用幾個親妹妹換來這大好江山,豈不划算?」涇末極不喜歡別人挑戰自己的權威,憤怒的搖了搖頭,又道,「明日你去東宮策劃一場嘩變,看他太子如何收場。」
輔國公微微苦笑一下,說起來也就只有在涇未面前他才不用裝得那般義正詞嚴一派好作風了,「那太醫院之事可不好辦啊,怕是今夜裡那些人就會摸去丞相府,一五一十的兜個底朝天了。」
「也就那幾個人,掀不了大風浪,不過,這倒是提醒我們不能再拖了,趁著殊藺還未對郎中寺開刀之前解決了此事。」涇末似有倦意微微閉上眼瞼肩膀卻有起浮,姬真的手搭上他的雙肩輕輕按著,面色獃獃木木的有一種不屬於他這個年紀這個身份該有的死寂。到底是到了要下決心的時候了。
這日午時約有近半官員跪於東宮門口,說若不除去殊藺之職他們便都辭官回家,太子一驚一乍不知如何是好,他本不是個會巧言令色,呼風喚雨的人,也不具有站在這個政治世界頂端的敏銳頭腦,他只不過是父皇一時發暈迷糊給他戴了頂太子的頭環環,他也無心要做太子一心嚮往宮外與世無爭的日子,耐何他的母后與舅爺都不應允才勉強上架。
「這這這……」太子色急,太子太師崇敬在他耳邊輕語,「傳殊藺……」
蘇長寧正在郎中寺訓話,底下有侍衛不服揭了告示踩在腳下以作蔑視,蘇長寧也不看那侍衛只是喚過健柏:「將此人拉出去重責五十大板,下次再犯,直接打死。」
蘇長寧覺得對付這些男人要他們信服也如同一場戰爭,這一場戰她布署嚴謹安排周密臉上的神情也一直鎮定如恆,「誰還有不服盡可出聲,我殊藺向來講理,但我講理也希望得到有理的回應,若是你們粗暴我也只能以牙還牙別怪我翻臉不認人。」頓了頓,板子響亮此起彼伏,那侍衛的慘叫聲在空氣中飄忽不定,人心都崩得死緊死緊,蘇長寧反是笑著道,「今日比武大賽開始,由健柏跟管飛青負責,擇才而用侍才而居,分班分隊之後開始由我訓練,到時候希望你們表現的像個男人,別跟個你們口中所鄙視的娘們一樣哭哭啼啼說受不了……」
這時太子身邊的太監一顫一顫的過來,顯然跑得氣還未理順便道,「哎喲,郎中令,可找著你了,太子口喻,速去東宮……」
蘇長寧緩緩的去往東宮,又從東宮緩緩的出來,剛才文武百官群起攻之她也一直不屑言語,等到最後他們亮出底牌她才淡淡的站起來,送了這麼一句,「臣領命。」
她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影堅定,姬真看著她的身影出了東宮一點一點變小,忽然生了一點感慨,那是怎樣一個女子,如此鎮定接了明知是赴死的旨意還能如此從容的離去,世間萬物皆是虛空到底是什麼才是她最後的堅守?
出了東宮闕連安問姬真,「她能完成的了?」
「那我問你,如果讓你帶四千騎趕去安門並於半月之內剿滅俊文山之亂,你能辦到?」闕連安表示搖頭,再看這姬真果然夠狠,讓殊藺在太子面前立了軍令狀,如若完成不了可是死罪,而這半月之內剿滅俊文山之亂根本就不可能辦得到。
昨兒夜裡夜黑風高,果然有五六位太醫瞻前顧後但還是前來交代了宣王「病因」,寧越安撫了他們幾句便依約放了他們回去,直至今兒午後,寧越對宣王「病因」有了大概了解,遂去了趟廷尉府找到廷尉聶儒,遞給他一本摺子,聶儒近來不順心的事兒也多,其女兒柔婉貴妃在宮中自殺一事只怕朝野之中已無人不知,他本是棵牆頭草,東倒西歪一會兒向著輔國公一會兒又倒向丞相派,他遠遠見寧越進來廷尉府時就著摸起他的臉色,是不是為早上他隨輔國公一道去找太子一事而責怪來了。然而一想起女兒的死因,他的心中就感到一種切入生命底處的憤怒,「如此逼來……是否算我好欺了。」
看看寧越又看看摺子聶儒臉色大變,雖與早上一事無關但卻更是不妙更是讓人膽顫,他在堂前來回打著轉道,「真有此事?」
「茲事重大,望廷尉府能夠徹查。」說話時寧越有意無意地掃過聶儒的臉色,剛進門時就見對他的怨氣頗重、連茶都未看一道,想必是受了姬真的惑言,或者該給他加以顏色上些份量了,寧越眉鋒一挑:「你女兒柔婉貴妃的事,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