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律不見
第十章:一律不見
大概男子都不比婦人,婦人們說話總是七拐八彎的扯不到正題上,白白的費了許多光陰才緩緩點開來意,男子則不同,你若說話凈扯些有的沒的,人家會道你小肚雞腸那麼多道道彎彎的,就不能爽快一點,所以男子們都喜歡開門見山。
「我果然沒有看錯公子,這康豐城由公子坐鎮自是無憂了。」
「我也就不客氣的受下了,那這接下來的事就交由丞相,有勞了。」
「公子可知是何人所為?」寧越所說的自是宣王出事一事。
「不知」,須臾搖搖頭,似有些追憶的意味,「在父皇未找到之前我就想過陰山所部,但那山易守難攻我也不敢貿然行事。我從死牢里提出了伯碩此人原是附近幾個郡的馬匪,在這一帶頗有名氣,我以赦其死罪為條件讓他投奔陰山替我探查宣王行蹤。後來他以飛鴿傳書給我捎來確定消息,那時我已在陰山腳下安放了一些人馬暗中監察,由於我不便出面遂將此信託人暗中遞與了太子,太子又請示了太后,正當他們部署兵力之際,我在陰山腳下的人馬就發現了宣王的蹤跡,不過他已經……」
須臾斷了話,這事無論是誰做的,如此殘暴苛刻對待宣王可見是鐵定了心要奪謫,雖沒有證據,但須臾還是心存懷疑的,一時話中有所指道,「輔國公說陰山所部盡數招安,如此看來,這陰山還留著一手啊。」
「真是難為公子了,想得如此周到,不過,公子是如何想到陰山的?」這須臾的確不可小覷,每一步棋都下得恰到好處,寧越瞧了瞧他,問道。須臾向寧越探過頭,壓低聲音道,「想來丞相也知道,我們去南伐之時,輔國公曾去陰山狩過獵……」
對於這朝中之局還有個人跟自己想的一致,寧越笑笑,現在各派各勢都在暗中相互較量,此次回來怕是也要成為局中之人,能有個想法一致的人也好,不過,寧越嘆了口氣,有時候有些事遠比想象的來得複雜的多。
「陛下現在怎樣了?」寧越問。
須臾的視線落在門外似是發現了壓低了帽檐的蘇長寧,邊看邊道,「從陰山回來之後一直瘋癲,可是這一陣子太醫突然說他是病重了,但有一件怪事,就是父皇瘋癲期間常會念叨著一個人的名字,叫雲裔,我派人查過此人,原是康豐城中的游醫,常在東市擺攤為窮苦百姓免費施捨藥材,據說心慈仁厚,但此人在半年前突然失蹤了,也報過衙府但至今未曾有一點消息。」
蘇長寧有所察覺,起初倒沒覺得什麼,她此時穿了一身宮中侍衛服飾,在平時身在軍營左右都是男子這種目光她要面對得多了,但這須臾一直盯著她就覺得不自在了,寧越本在思索雲裔之事,一抬頭便看到了須臾也看出了什麼,喚過蘇長寧進來,道:「想來我也不必介紹了,你們也該認識,此次我帶她來宮,本是要引薦給宣王的。可惜現在……」
「現在不是時候啊。」須臾頓了頓,屋外連風都停了,四周一時寂靜的讓人難耐,他笑了笑,又道,「我現在該是叫你蘇長寧呢?還是殊藺?還是納鸞?」
「蘇長寧已經死了……」蘇長寧其實內心有些矛盾,只覺人生在世真是好難說呀——她原先被蘇家鄙視冠以「野子」稱號,她也希望過能夠脫離蘇家不再烙這蘇姓,她也痛恨過自己的名字,長寧長寧她這一世都活在戰火硝煙里哪裡有半點安寧?可是當蘇長寧三個字真要從她生命中消失的時候,她又忽然很懷念很懷念那曾經。
「也罷,我叫你納鸞吧。」須臾說完又像沒事兒人一般又轉向寧越回歸正道,說起了康豐城中的近況。
他這些日子以來維持康豐穩定做了不少用心,自宣王回宮之後這永福宮中發生過幾次刺殺,但都未能成功,這宮中侍衛調動得頻繁連須臾都看花了眼,有時宮門口甚至站了幾班值守侍衛分屬各股勢力,查都沒法查。再加上宮中傳言日漸加甚說是刺殺一事出自太子手筆,說是抓到一個兇手,那兇手經不得拷打就全招了。群臣又一窩蜂的在太後面前進言太子的諸多罪狀,似要坐實太子司馬昭之心。太后一怒之下又剝了太子監國一職還了輔國公。
當然這可以蒙得過太后卻蒙不過須臾,這宮中侍衛多是出於郎中寺,而郎中令屬輔國公姬真一線,太子想在這麼多侍衛眼下派人刺殺幾乎不能成立。而須臾發現這幾次行刺案發之前幾乎都會發生點意外事兒,牽及「天煞」之人插手,以前須臾想不通,自從「九寺總管」闕連安在輔國公府宴上一露面兒,這事情須臾就想通了。
寧越有些冷笑,這康豐事態還真是一夕多變,瞧都瞧不過來啊。
「有些事看看就好,若是要說,怕是也說不清啊……」須臾仰頭微閉雙目,道。
北燕宮中內鬥蘇長寧是有耳聞的,但內鬥成這樣局勢如此險惡也是她不知道的,便歸根結底也只有一個原因罷了,遂道:「有什麼說不清的,不過就是皇位之爭罷了。他們酒酣飯飽還猶有不甘都想獨吞生民的血肉。」
須臾突然睜了眼哈哈大笑起來,對蘇長寧道,「按理說不該讓你進來的……」
「公子,我就知道你是有意的……」 寧越在邊上也笑,須臾的笑聲高而爽朗寧越的笑聲卻低而清越。
蘇長寧卻愣了愣,有意什麼?有意讓她捲入這場內鬥?
寧越一行到時,五公子涇末正從永福宮中出來,輔國公立於宮外靜候,雙方不咸不淡的行過禮打過招呼。
「你果真來了?」輔國公道。
「我果真來了。」寧越道。
立於門側的老太監易重輕飄飄的過來,他胖胖的手握著拂子一掃,「丞相還是請回吧,皇上有過口喻,五公子與輔國公因有國事相商可以入內,其餘人等一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