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多此一舉
第八十四章:多此一舉
朝野里皆在傳宮中雨妃被刺,刺客至今未能抓獲,太子符衛被禁君臨閣,一年不獲允許不得參與朝事,董相府上被一夥匪兒所劫銀兩無數據說達到三萬兩,而蘇家被赦,蘇長寧又被任命為金錦十六州巡察史,可謂一石擊起千層浪,謠傳紛說千百種。
這些天大街上庭尉府的人在四處抓人,凡是外地人說誰誰誰看著像匪人的一律抓走,害得大街之上白日里都冷冷清清,以期能躲則躲避開這種說不好就死人的「蝗蟲」之災。
然而御史府門口不知何時擺了十隻大箱,據值夜的衙役說不知怎麼就睡著了,醒來時就發現了那十隻大箱子,打開時裡面滿滿都是白銀讓他們臉上的神情也不知是悲是喜是怒是笑了,只知道愣著愣著也不知道多久,大概這世上沒有什麼比約有三百萬兩的白銀給人心頭帶來的震撼更強烈了。
半夜裡被叫醒趕過來的周賜一瞧也有半刻兒的走神,如此多的銀兩就這麼靜靜的躺在大街上,倒也是「趣」事一樁,趣就趣在那邊董府說丟了『三萬兩』,這邊就硬生生跳出來『三百萬兩』,似乎如此種種俱是故意做作給大家看的一場大戲啊。
想起周策前些日子所勸戒之事,「董府里近日會發生些事,你站著看熱鬧便好。」便一時心下瞭然,周賜喚了些衙役,要將這些從天上掉下來的銀兩盡繳國庫。
一下子解決了三百萬兩『租金』,墨王聞之自是喜得眯起了眼,但也僅僅片刻他的神情變得虛幻恍如隔世,他揮揮手示意將那些銀兩抬走,轉身時周賜發現墨王臉上居然有一行清淚在他瘦削的臉上流下來,似乎時間在那淚的痕迹里都變得荒蕪沒有盡頭。
站在殿下的董榮光望著銀子眼神發獃,面上衰敗頹然全無半分血色。這時一聽收繳國庫忽心生悲意又轉而繼之兩眼一翻,直愣愣暈死過去,倒下去之時還不忘看了看箱子喃喃了一句:「銀子……銀子……」
眾大臣一瞧忙喚著太醫,唯有周賜笑笑過去掐了掐董榮光的仁中,說道,「天降三百萬兩白銀,董相大概聞之想起了自己被劫的三萬兩,所以悲從心來……無礙……」
這一日正是北燕所給出的十日之限的最後一天,北燕使臣歐陽度已經一催再催。
墨王宣了蘇長寧謹見。
雨妃之事乃傳言,太子也未得定論,董府雖被劫卻怕惹火上身察出自己貪污受賄之事未曾報案,唯這蘇長寧之事確鑿,這一段日子以來群臣的目標一直都對準蘇長寧,要求處死蘇長寧重新捉拿蘇家歸案的摺子越來越多。
這其中多數來自於朝中清流一派,他們一邊痛恨墨王昏庸但又恪守忠君之道,容不得一點離經叛道,這些人中尤以蔡起云為首上表曰:「蘇家一向自持功高蓋主,行止驕矜,囂張狂妄,其女蘇長平,蘇長安叛國,蘇長寧搶奪糧草,劫持周大人,更是膽大包天,目無王法,罔顧國紀……」
人生在世固多相厭相恨,還不是對那所謂的名聲不滿,似乎被人強披的光環不壓於言舌彈簧之下就得不到平衡,本就女子入朝堂濁了清高之人眼瞼,即便有些官品也依然得不到一份真正的尊許,若稍有不慎染些黑點,便更是被他人明裡恥笑背里譏諷名不符實。
但是反過來若蘇長寧以一介布衣之姿站在戰場的最前面保護著南陵國土,怕又是另一番光景又一片讚許了。所以窮極終,也不過是名聲威望而已。
蘇長寧曾經的部下如今已經位列人臣、亦或是一些曾經以命相托的武將、或者內心裡求安穩之士輩也會為蘇長寧說些好話,以致大殿之上爭議之聲一片嘈嘈雜雜不忍啐聽。
蘇長寧站在朝堂之上聽著如此紛說倒也沉默不語,以前眾人還多半可以背里譏刺蘇長寧浪得虛名,可自從她於「無稽之亂」領兵出征之後,眾人這背後的腹誹也就不那麼自信了。但不滿畢竟還是不滿,所以今日朝堂之上一見人人表面淡淡,實際上十幾雙於官場浸淫已久的眼睛緊盯著她,嘴皮子瑟瑟抖動,個個披著律法律條來打壓這享名極盛的「女子將領」。
「好了,朕不想再聽這些,此事容后再議。」墨王心底里把蘇長寧恨之入骨,雖然雨妃的傷勢在太醫的調理下已稍有好轉,但這刺客未曾抓到到底是心事一樁,雨妃說刺客蒙面看不清面目,但這宮中眾多侍衛也未曾有所發覺也未免太不中用,墨王心下里暗自覺得此事與蘇長寧定是脫不了干係,但又沒有證據,再加上北燕的立場,用租金五百萬外加送上蘇長寧一顆腦袋,來交換國之安穩以及皇后一直心心念念著的國舅爺。
眼不見心不煩,這蘇長寧反正逃不了橫豎都是死的下場,墨王冷笑一聲,隨後頒下旨意,命蘇長寧即刻領翼龍衛一百,護送銀兩和歐陽來使前往五牧。
蔡起雲欲再進言,他身邊面色沉穩的周策暗暗向他搖了搖頭,蔡起雲雖然四十有幾身子**的像塊枯木,倒也意會了周策意思,當時按下蠢蠢心意不表。
「在建章殿上為何阻止我?」蔡起雲仰頭將杯中的清酒飲盡,對好友絮絮叨叨,「這蘇家叛國一案罪證確鑿,突然蹦出個小丫環頂罪著實可疑,那丫頭勢單力薄,又有何能力颳起如此強勁的政事之風?」
周策將好友與自己的酒杯斟滿,目光略過好友微紅的面孔,觸及那毫不掩飾的抑鬱眼神,不由一聲嘆息,「你又何必多此一舉?此次蘇長寧五牧一行,墨王定是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