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某些人正愜意坐在沙發上邊看著晨間新聞邊吃著早餐,看到她急急奔出來,他仍然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
「過來吃早餐……」
「你……你怎麼還沒走?」雪落驚訝地問。
她居然都不知道他還在這裡,沒有離去。
「送你去上班啊……」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將手中的蛋張口吃掉。
送她?雪落轉身望了眼牆上的鐘,時間早已指向九點正,哪怕她現在飛過去,也早已來不及。
「那快走啊……」她急著去換鞋,他卻坐在那裡沒有動,對著她道。
「過來把早餐吃了……」
「來不及了……」
「都已經來不及了……」看著她沒有過來的意思,他朝著她走來,一把攬過她,將她帶到沙發邊。
牛奶,白粥,白煮蛋,還有一個蘋果。
簡單不失營養。
雖然這些都只是舉手之勞,做起來並不難,但是,她還是很難想像,他這麼一個從來不會動手的人,去做這些事。
她坐在一邊沒有動靜,看到他替她剝著蛋,修長的十指,骨節分明,白皙的蛋脫了蛋殼,躍然跳入視簾。
他放入面前的盤子里,推到她面前,轉頭望她,眼裡帶著笑意:「怎麼?要我喂嗎?」
她尷尬慌亂,忙拿過粥低頭吃起來。
緊張繁複的清晨,卻在這一刻,顯得靜謐而和協。
他就坐在她的身邊,眼神柔柔,時不時望著她,而她,總覺得這像是一個夢。
有多少的清晨,她從這樣的夢中醒來,面對的,只不過是空落落的房子,與小天沉睡的臉。
而今,他真的在身邊,這已然不是夢,她卻心裡堵得益發難受。
喉嚨口哽住了,怎麼都咽不下去,眼前也變得朦朧起來,只是不敢眨眼,稍一眨眼,便會有東西掉落下來,也會讓某人瞧了去。
他沒有開口,只是站起了身朝裡間走去。
她慌忙扯過紙巾拭去淚濕的眼眶,再待到他出來時,她早已平復情緒。
而他,也已穿好了外套,站在客廳與餐廳中央望著她。
她很快吃完了早餐,急急跟在他身後朝外而去,卻誰知他突然停在門口處,她沒有防範,一下子撞上去,眼鏡也差點掉落。
蒼穆轉身望著她,眼神中帶著笑意,這眼鏡,很礙眼,這假髮,也礙眼,但是,還是這樣子好,誰會想到,這副樣子之下的人兒,會有怎樣的傾城傾國?
她的美,她的妖,她艷,她的嫵媚,她的性感,只屬於他一個人的。
一想到昨晚上的瘋狂,他的眸色一下子暗沉下來。
「昨晚……有沒有弄疼?」
她想不到他停下來,居然是問她如此的話,在瞬間獃滯三秒后,她的臉倏地一下子紅起來。
他怎麼還好意思問?她差點就起不了床了。
不理會他的話,她推開他,伸手去開門,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擁入懷裡。
似有種纏綿未盡的感覺,他粘著她,不想就此離開:「雪落,讓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他在她耳畔低語,她心裡跳了下,不知該如何開口。唯一能做的,只有推開他。
「我……我說過,我還沒有想好……」她掙脫出他的懷抱,開了門,逃也似奔出去。
蒼穆望著自己空落落的懷抱,雖然五年已經夠長,但他還應該給她時間,可是,到底還要多長時間?還要多久,她才能完全釋懷?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誰也沒有說句話,到了離海藍不遠處,雪落讓他停了車。
「晚上我來接你……」看到她下車,他忙抓住她開口。
「能不能……讓我冷靜一下?」她沒有轉頭望他,只是說道。
「歐陽雪落,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相剋之說,如果說,你真有這個本事,那麼,我也心甘情願被你相剋……如果說,只要接近你,就會被你相剋,那麼小天呢?」
蒼穆的話,讓雪落頓時驚懼地瞪大眼轉過頭望著他。
小天?小天……
「那麼……你是不是也該把小天推開,才能安保他的生命?」他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句,慢慢開口。
而她,傻了眼。
把小天推開?她這輩子,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和小天分開……
「如果……你硬要把我推開,那麼,你也把小天推開吧……我會……要回小天的撫養權……」
他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怎麼可以!
他明知道小天是她的命根子,明知道她不可能與小天分開,更不可能把小天給別人,他居然還這樣說?
雪落瞪大了眼,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望著他,手也慢慢從他手中抽回。
「小天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憑什麼要搶走?」
蒼穆因為她的話而微蹙眉:「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並不是要搶走……小天和我……要麼你一個都得不到,要麼,我們兩個一起……」
雪落顯得有些急躁,不想再聽他的話,只是一個勁搖著頭:「你休想搶走小天,他不是你的兒子,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沒有權力也沒有任何借口來搶走他……」
她說完,甩手就關上車門,轉身朝公司的方向而去。
「雪落……雪落……」蒼穆忙從車裡追出來,他承認,他是說得太過了,只不過想要激得她投降,讓她不再拒絕他而已。
而他想錯了,他怎麼就忘了,她骨子裡的那抹倔強與不服輸?她和伊向天,都有那麼一股子勁,自己認定的,就要堅持下去,從不半途而廢!
「雪落……」他伸手去攥她,她掙扎著,他不肯放手。
兩人就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拉扯著,而過往人群匆匆,會有人拿著異樣的目光看一眼,但也只顧著自己趕去上班。
「放手……」她扳著他緊攥的手,不想再聽他說句話,而這裡離公司並不遠,難免會有路過的同事看到,她只急著想要離開這兒,想讓自己繁複擾亂的心儘快平復起來。
「哇——小心小心,撞到撞到……」有腳踏車突然從人行道衝出來,直直朝著他倆衝去。
蒼穆反應敏捷,忙將雪落推了一把,雪落踉蹌了下,站定轉過身看時,卻是看到騎著腳踏車的丹尼爾,此時一腳抵著地,高大的身子坐在車子上,擋在雪落面前。
「蘭兒?你沒事吧?」丹尼爾年輕的臉上一片擔憂,轉過頭望了眼雪落,看到她沒什麼大礙,他又轉頭望向站於對面的蒼穆,眉頭微蹙,「怎麼又是你?」
蒼穆望了眼突然間橫衝過來的人,還以為是腳踏車失控,但看情形,不像。
待到看清面前的人,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英雄救美了嗎?
他微側身,望向丹尼爾身後的雪落:「我晚上來接你……」說完,也未待對面兩人有何動靜,他兀自轉身上了車。
車子很快消失於車流中,雪落站於那裡,靜靜望著前方,丹尼爾望了望已然不見的車子,又望了望失神發獃的雪落,輕咳了聲。
「蘭兒?那個人……那個人是不是……就是那個在追你的人?」
她沒有回答,腦海中,只有他說過的話:我會,要回小天的撫養權……
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輕輕鬆鬆就從她的手裡奪走小天。
這幾年,小天在她的身邊大大小小傷風感冒生病摔傷,什麼事都有,可都是有驚無險。
她不是沒有想過,會否有一天,小天也會被她……
可是,她捨不得,沒有小天的日子,她怎麼過?
「蘭兒,為什麼我覺得,那個人對你……好像很熟悉?」
丹尼爾還在問。
「你怎麼現在才上班?都遲到了……」雪落突然間像是醒悟過來,瞪著丹尼爾開口。
「我是出來給他們買早茶的……唉蘭兒,你吃了沒?」
雪落沒有應聲,只是匆匆朝著公司的方向而去。
丹尼爾望著雪落單薄的身形,一直都覺得這個小女人,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也一直覺得,這個簡簡單單的小女人,並不如表面那麼簡單,她的背後,肯定有著一個不一樣的故事,她也肯定遭受過別人沒有遭受過的。
「唉蘭兒……等等我……」丹尼爾在後面叫著,蹬了幾腳追了上去。
蒼穆開過不遠,車子變離出車行道,停靠在一邊。
他望向後視鏡,她的身影早已遠得看不清,他還是太過急躁。
手背上傳來火辣辣的感覺,他望向自己的手背,一條長長的口子,劃破了皮膚,滲出了血。
他在將她推開的時候,手被那輛腳踏車撞上,估計是刮在腳踏車龍頭上,當時便覺得疼痛,只不過,他側過了身子,將受傷的手放在身側,生怕她看到。
如果她看到了,是不是又要以為,那是因為她和他在一起,所以,他才又受了傷?
這種小傷,對於他來說,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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