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黔驢技窮
「哥!」
打破這平靜場面的,是花容失色的陸清月。
法陣光芒閃耀而起,下一個瞬間便出現在了哥哥的身邊,陸清月輕輕摟住了他的身體,聲音已是帶上了幾分哭腔。
於此同時,一層聖潔的光暈籠罩在兩人身體上,連那蒼白的紋路也因此而退卻了幾分。
「哥……」
像是觸碰精美的瓷器一般,陸清月的小手顫抖著貼在了哥哥的手臂上,痴痴地望著他,晶瑩的淚珠從眼角划落。
「疼嗎?」
「……」
破損不堪的身軀在那聖光照耀之下恢復了些許,陸長歌抬起頭,撐起了一個勉強的微笑。
「讓你擔心了,清月。」
「不,不會……」
陸清月淚眼朦朧地搖了搖頭,白嫩的手指撫過他的臉頰,輕聲開口。
「哥,我們回去吧。「
「嗯……」
似是想要摸一摸妹妹的長發,陸長歌緩緩抬起了手臂,卻又無力地垂下,法陣的光芒再度亮起,兩人的身影逐漸消散。
……
————
籠罩在風雲台上不知多久的黑霧終於散去,場內那些不明就裡的觀眾也總算是看清了賽場的全貌。
「那人是……唐城主?!他扶著的又是哪位大人?」
「陸長歌呢?怎麼不見了?!」
「剛剛那道從天而降的神光又是怎麼回事……」
……
看到了台上的景象,無數道議論聲回蕩在會場內,眾說紛紜,而他們唯一沒有提及的,便是消失了的肖雲風。
沒有人會傻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是一個心照不宣的答案。
「跑了么……」
華重山的眉頭瞬間緊皺,臉色陰沉如水,視線掠過台上的兩人,沉聲道:
「身為官府的客卿,卻主動破壞風雲決規則,插手他人比賽,擊殺了肖雲風選手,陸長歌此人,實乃罪大惡極!」
隨著語氣的逐漸加重,他的周身也籠罩起一股濃郁的殺氣。
「……」
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回應他的話,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
片刻之後,有人出聲打破了寂靜。
「陸長歌的問題,本官自會處理。」
感受到華重山的視線,何正華緩緩開口道。
自風雲決起始,他似乎存在感極低,完完全全地成了一個看客,而現在他卻站了出來,要去處理這次事件,
「這可是歷屆風雲決都沒有出現過的嚴重問題……」
額前暴起青筋,華重山的瞳孔染上了赤紅的血色,顯得有些猙獰,嘶聲開口道:「告訴我,你怎麼負責?」
「這個問題,容后再議。」
何正華淡然的瞥了他一眼,聲音很輕,「你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收拾這片爛攤子吧。」
……
在兩人對話的同時,會場內的私語聲逐漸變得大了起來。
「剛才那個陸長歌……那才是真正的修行者。」
一個中年男人有些感慨的望著天空,托住兒子的手臂微微用力上抬了些許。
「爹,為什麼說大哥哥才是真正的修行者啊。」
坐在他手中的孩子晃了晃他的脖子,稚嫩的小臉上有些疑惑。
「重情重義,為人處事都能恪守本心,毫不動搖,不同於其他的……」
說著說著,男人突然回過神來,偏過頭去,看著一臉迷茫的兒子,不禁啞然失笑。
「說了你也不懂……小海啊,我也希望,你以後能成為像他一樣的那種人。」
「嗯!」
雖然不是很能理解,但男孩依舊興奮地點了點頭。
……
「真有種啊,那小白臉……」
看台另一邊,之前的壯漢猛地一拍大腿,那粗獷的臉龐上滿是敬佩之色。
「好帥啊……」
一旁的幾個婦女還在回味剛才英雄救美的片段,滄桑的瞳孔中閃爍著星星。
「……」
壯漢差點沒吐出來,有些惡寒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幾人,退開數步,瓮聲道:「省省吧,瞧瞧你們的模樣,就別想了。」
「那又怎麼樣?我們早知道他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其中一個婦女不滿的反駁道:「我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再讓我年輕三十歲,我肯定去倒追他。」
「……」
壯漢明智的沒有再開口。
畢竟,連他自己看了那一幕也覺得有些血氣上涌,忍不住大聲叫好,更何況是眼前這群婦人。
……
「誒,你們說那個拓跋心,究竟和長歌是什麼關係啊?」
市井街頭的閑談不過如此,幾個婦人說著說著,話題自然就偏向到八卦的方面去了。
「那還用說,肯定是一對鴛鴦啊,呵呵呵……」
其中一個婦人曖昧的笑了幾聲,低聲道,「我可是親眼看到的,那拓跋心被他抱著,臉通紅的呢……」
「也不一定啊,要依我看,估計兩個人應該是兄妹吧。」
另一個婦人似是有些不同的意見。
……
「說不定,那拓跋心是他的私寵啊……」
全程坐在陸長歌等人身後觀察,壯漢自覺得對兩人之間的關係有所理解。
人與寵物的關係。
「拓跋心不是妖族之人嘛……」
正要發表自己的一番高論,他的肩膀卻突然被人拍動了幾下。
「啊?」
當他愕然地回頭望過去時,一個略顯臃腫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後,笑眯眯地看著他。
「慎言,慎言……」
……
————
「肅靜!」
一陣帶著怒意的低喝之聲回蕩在整個會場內,方才嘈雜的人潮也迅速平靜了下來。
「傳我之令,懸賞陸長歌為潭洲城五星重犯,若有發現其行蹤者,報與城防司,必有重賞,若能誅殺此僚,封萬戶侯!不僅如此,本官這裡有書信一封,可讓一人拜入靈州玄天宗修行。」
華重山的臉上殘留著幾分陰沉,語氣也很是凝重,沉聲開口道:「風雲決上出現了此等姦邪之輩,實乃我城防司的失職,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們全部剷除。
說到這裡,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厲芒。
「不惜一切代價。」
……
————
副城主府內。
驚天的怒吼之聲緩緩平息,一號面無表情地看向眼前的兩道人影。
「失敗了?」
「……」
兩人沒有回答,只是默默低下了頭。
「把你們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告訴我。」
四號徹底消逝之前,所能傳達給他的也只有一個記憶片段,同五號無異,兩人都是在沒有肉身的情況下被陸長歌一劍斬殺。
「是。」
李仲的聲音很低,遲疑了片刻,還是把之前的所有細節講述了一遍。
……
「四號,死了啊……」
片刻之後,聽完整件事情的始末,一號幽幽地望了面前幾人一眼,輕聲開口道:「你們,不能再死了。」
「是。」
李仲再度低下頭去。
「一號,今天那小畜生的狀態,很不對。」
回想起交手時的那番場景,三號的目光中滿是怨毒,嘶聲道:「如果他早就有了那種層面的力量,我們不可能還能活到現在。」
「……」
一號陷入了沉默。
「神元殺陣對他毫無作用,水火無情一觸即潰,即便是真正的抱元境,也根本達不到這種地步。」
「這就是,他所修鍊的功法么……」
脖子上隱隱有些發痛,李仲的身軀不禁顫抖了幾下,停頓片刻之後,他定了定神,緩聲道:「不過,他的狀態似乎也已經到極限了,至於原因,沒有人知道。」
他到現在也沒能理解,當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導致了陸長歌的身軀逐漸破碎。
他只知道,連趕來的陸清月甚至都沒有時間對自己出手,只能證明,陸長歌當時已是到了生死一線的地步。
或許,那就是使用禁術的代價。
「為什麼,那個時候,你們不選擇繼續動手?」
一號的面色陰沉如水,出聲質問著面前的兩人。
「以你二人的實力,在陸清月催動法陣之時,有很多機會去襲殺他。」
「……「
「確實如此,但……」
李仲的視線有些空洞的落在了地上,輕聲開口道。
「萬一,這又是他所布下的陷阱呢?我們,不能再死了。」
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性,他們也無法再出手了,那代價,他們承受不起。
他怕了。
「不能再死了……」
一號沒有再開口,默然地閉上了眼眸。
場面變得有些沉寂下去,只是,那周身逐漸暴動的怨魂彰顯出了他不平的心緒。
……
許久之後。
「把邪宗的人叫過來吧,看來,必須要同他們合作了。」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