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訂婚
「孽畜！」
主廳內，陸千軍拍案而起，面紅耳赤地指著陸長歌的鼻子吼道：「看你都幹了些什麼事，她可是你妹妹！」
是我妹妹又怎麼了.……
陸長歌攤了攤雙手，面露無辜之色，內心沒有一絲慌亂。
老天有眼，他只是正好在妹妹的房間里玩累了，正好上了妹妹的床睡了一覺，並且妹妹正好也上床睡了一覺，最後被過來的母親發現兩人躺在床上還抱在一起而已，兄妹之間應該沒發生什麼的……吧？
陸長歌的心顫抖了幾下，望向滿臉通紅，低頭悶不做聲的妹妹。
感受到哥哥的視線，陸清月的頭埋得更低了。
別不說話啊，清月……你這樣的話，我會死得很快的……
正當陸長歌準備出口辯解兩句時，卻見父親臉上的怒氣消去，板起個臉，顯得很是嚴肅的樣子。
「你這逆子，老實交代，到底對你妹妹做了什麼！你們可是兄妹！」
說到這裡，陸千軍的臉上竟少見的露出幾分感傷和失望之色，嘶聲開口道：「多年兄妹之情，居然抵不過這一時的情慾驅使，真是……混賬至極。」
擦了擦自己的老淚，陸千軍輕輕撫摸著女兒柔順的頭髮，溫聲安慰道：「乖女兒，沒事了……有我們在，這逆子不敢放肆的。」
都說了，什麼都沒有發生……
陸長歌很是冤枉，但也無言以對。
被自己的母親看到那種跟事後沒什麼區別的情形，即使是一貫巧舌如簧的他，也百口莫辯，沒得一點辦法。
看著一臉失望的父親，陸長歌只覺得喉嚨乾澀，很是艱難的開口道：「爹，娘，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做什麼啊。」
語氣倒是十分真摯，可他說出來的話卻顯得蒼白無力，毫無卵用。
「.……」
停頓了片刻，陸長歌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陸千軍卻大手一揮，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語。
」算了算了，你也不用再狡辯了，家醜不可外揚，康老，勞您去通知下人，挑選個最近的黃道吉日，訂婚吧，之後再收拾你這逆子。」
「好嘞！不過，只是訂婚，而不是擇日完婚么？「陸博康賊眉鼠眼地笑了幾聲，在一旁煽風點火。
我日，虧大了……
陸長歌內心在怒吼，當然，並不是他反對這件事，相反，他對這種事情求之不得，但因為一個莫須有的名頭，被迫與妹妹訂婚，他還是感到很抵觸。
在所謂「事實」的鐵證下，不論我說什麼，都只會被當作不負責任吧……
算了，這樣也好……
看著莫名開始興奮的父親與族老一起討論各種細節的熱烈勢頭，他不由得苦笑。
「……」
「爹，娘，可以聽女兒一言嗎？」
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這場鬧劇的女主角陸清月，終於緩緩抬起了頭，說出了第一句話。
聽見女兒開口，還在滔滔不絕的陸千軍停了下來，略顯疑惑地望著她。
「嗯，怎麼了清月？是現在還不想訂婚嗎？其實，這也是早晚的事啊，畢竟這逆子做出這等錯事來……唉，委屈你了。」
陸千軍面露難色，緩聲道：「當然了，要是清月你實在反對這婚事，爹這就把他逐出陸家，免得這逆子再犯下大錯。」
說到這裡，他還瞪了兒子一眼，目光中隱隱蘊含著威脅。
「不，不是的。「
陸清月的聲音很輕，彷佛隨風飄搖的花骨朵一般，柔弱而無助。
蕭青婉本是坐在一旁，靜觀著事情的發展，看到女兒委屈的模樣，有些心疼，便開口問道：「那，清月，你想要說些什麼呢？」
她的語氣輕柔，緩和了一下有幾分緊張的氣氛。
「……」
「爹，娘，我和哥哥……什麼都沒有發生，訂婚，就沒必要了。」
沉默了片刻，陸清月抬起了頭，目光中湧現出堅定之色，輕聲說道：「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場面為之一靜。
「這……清月，你說的可是真的？可不要因為你喜歡長歌，就包庇他。」
蕭青婉柔和的面龐也少有的嚴肅起來，沉聲問道。
「女兒說的，句句屬實。大哥只是有些疲乏，躺在我的床上休息一會，我靠在他身旁，也不知不覺睡著了，僅此而已。」
她停頓了一下，「娘，至於你所看到的，只是巧合……或者誤會吧。」
陸清月的臉色有些發白，但依舊完整的說了出來。
望著女兒蒼白的小臉，幾人心裡已是信了八九分，陸千軍坐了回去，無奈的搖了搖頭，低聲開口道：「是嗎……錯怪你了，臭小子。唉，確實，一場鬧劇罷了。」
蕭青婉也起身上前，抱住了女兒，貼在她的耳邊輕聲安慰道：「對不起……清月，是娘錯怪了你，錯怪了長歌，娘給你們道歉……」
她的神色很是複雜，撫摸著女兒的頭髮。
……
見氣氛終於平靜下來，陸清月鬆開了捏緊的衣角，有些釋然的舒了一口氣，輕靠在母親的肩膀上，卻發現陸長歌怔怔的看著她，似是有什麼話要說。
不敢跟哥哥的眼睛對視，陸清月從母親的懷抱中離開，「爹，娘，康爺爺，女兒身體有些不適，就先行回去休息了。」
話音剛落，她便要轉身離去。
「……其實，也不是什麼都沒發生。」
還沒等她走出幾步，陸長歌看著妹妹的背影，輕聲開口道。
！
陸清月正要回去好好平復一下心境呢，陸長歌這一開口，嚇得她一激靈，小臉通紅地轉過身去，訥訥地看著他。
「什……！」
陸千軍瞪大了雙眼，震驚地望著陸長歌，「臭小子，你在說什麼呢！」
「……」
「字面上的意思，不是什麼都沒發生。」
陸長歌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我與清月，雖是兄妹，但卻兩情相悅已久，所以……一時情難自已，並不是巧合。」
「嗚……」
陸清月挺拔的酥胸劇烈起伏著，清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雙腿發顫，似是要摔倒一般。
終於，她再也忍受不住如此氣氛，羞憤地捂住了俏臉，腳步急促地跑了出去，一邊跑著，還能看到灑落下來的點點淚花。
……
「還愣著做什麼，快去追啊！臭小子。」
屋裡的幾人獃滯了片刻，陸千軍才反應過來，對著兒子高喊道。
「追……？」
「這一下不追，你剛才說的那些，可就白費了。」
蕭青婉的臉上浮起一抹溫和的笑意。
「呼……多謝了，老爹，還有娘也是。」
說出口了才能感受到，剛才自己所說的話到底有多麼羞恥，陸長歌的老臉也忍不住有些發燙，硬著頭皮回了父母一句，便朝著妹妹離開的方向大步跑去。
「清月，你聽我解釋！剛才我可沒有開玩笑！」
「……」
「清月，你先停下來聽我說好嗎？」
「……」
「清月，清月！」
……
砰！
望著死死關著的房門，陸長歌沉默了一會兒，無奈地苦笑了兩聲，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其實，他沒敢真追上陸清月，因為他也沒有做好準備，去面對這關係的急劇變化，還不如像現在這樣，讓兩個人都慢慢冷靜下來，剩下的，交給時間吧。
……
等會。
我剛才說了什麼？
回想起之前的情景，陸長歌尷尬的拍了拍額頭，當妹妹開口給他證明清白的時候，他差點沒喜極而泣，可看著她那楚楚可憐的小臉，鬼使神差的，便說出了那番話。
這跟在父母面前對妹妹表白有什麼區別……
往床上一癱，陸長歌蒙起被子，縮成一團，沉浸在社會性死亡的快感中。
人間不值得，下次不來了。
不過……
「也算是沒辜負她了……」
不知過了多久，陸長歌從被子里探出頭來，凝視著天花板，輕聲自語了一句，目光中滿是柔和。
……
聽著敲門的聲音停止，腳步聲逐漸遠去，從緊靠的房門上緩緩滑落，陸清月的身子癱軟下來，挺拔的雙峰劇烈起伏，她撫摸著自己的胸口，神色變幻，時而羞憤，時而欣喜，眼中也滿是迷濛之色。
「嗚……大哥，他怎麼敢……」
陸清月低聲嗚咽，好不容易鼓起全身勇氣，說明了事情的原委，可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無法坦然接受陸長歌過於直白的話語，便只能選擇逃避。
其實，真正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陸清月很清楚，她與哥哥相擁入眠，的確不是巧合，是她一時迷戀那種安心感，貼在了哥哥溫暖的胸膛上，當時也不曾想到，會被母親發現，導致了事態的一系列發酵。
最後哥哥還說出那種話……
「……」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哥~」
陸清月的聲音已是有幾分哽咽。
腦海中，哥哥的話語一遍又一遍地迴響，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淚眼朦朧地抬起頭來，「哥哥當時……並沒有睡著么？」
如果陸長歌當時還清醒著的話，那他所蘊含的情感，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是，這樣嗎……」
陸清月語氣有些幽怨，指尖摩挲著臉頰，眼中卻逐漸恢復了光彩。
他是知我的。
「真好……」
眼角還殘留著點點淚珠，她的臉上卻浮起了一抹寧靜安然的微笑。
……
————
趕走絲毫不知廉恥的兒子，主廳內的幾人沉默了片刻，忽地，陸千軍板了許久的臉皮一松，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堆笑看向蕭青婉，「老婆，剛我演的在怎麼樣？還行吧？」
「馬馬虎虎吧，樣式倒是挺足的，」
蕭青婉白了一眼丈夫，扭頭看向陸博康，「康老，辛苦你了，陪我們演這麼一齣戲。」
「不辛苦，不辛苦，老夫最喜歡看這種男歡女愛的橋段了，多有意思。」
陸博康眯著眼，嘿嘿淫笑了兩聲。
這不要臉的老頭子……陸千軍心裡嘀咕了兩聲，不忍直視他那猥瑣的老臉，有些疑惑地朝蕭青婉問道：「老婆，今天這逼婚，你是打的啥主意啊？」
剛開始得知兄妹二人睡到一起時，陸千軍心裡確實是充滿怒氣的，畢竟，作為父親，卻對他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無所知，這讓他很是難受。
不過……老婆的任務永遠是擺在最優先的位置的，現在兩個正主走了，劇本落幕，他也總算是能向老婆問問實情了。
「還能是啥，看能不能借著訂婚這個巧合，把倆孩子撮合到一起唄，多長時間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唉。」
蕭青婉有些愁悶的嘆了口氣，不過片刻之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笑了起來。
「長歌這孩子，最後倒沒讓我失望，嗯……不錯，不錯，大事可期。」她滿意地點點頭。
「他哪不錯了？對自己的妹妹心懷不軌，還敢當著我們的面說呢，這混小子。」
陸千軍有些不服老婆的評價，起身嚷嚷著。
「哼……也不瞅瞅你自己那德行，還好意思說兒子，當年……你要是有長歌這麼有擔當的話，也就不用受那麼多苦了。」
蕭青婉說完，瞟了一眼丈夫平平無奇的方臉，繼續補刀：」再說了，你年輕時，長得那歪瓜裂棗的……長歌這孩子，打小就生的好看……「
「……」
陸千軍被老婆毫不留情的話語說的面紅耳赤，渾身發抖，也不敢反駁她，沉默了許久，終於，他捏緊了拳頭，爆發了。
「陸博康！身為劍冢長老，擅離職守，該當何罪！」
他氣勢洶洶地瞪了陸博康一眼。
「哈哈哈……是老夫礙事了，走嘍，走嘍！」
陸博康也是人老成精，哪能不明白這是夫妻間的玩笑話，也不去繼續調侃陸千軍，甩了甩手，走了出去。
……
陸博康一走，廳內兩人之間的氣氛平靜下來，蕭青婉看著丈夫的樣子，有些好笑，聲音也柔和了幾分。
「好了，別鬧脾氣了。過一陣子，長歌也該下山修行了吧，我還是有些不放心他。」
得了個台階，陸千軍躺回椅子上，哼哼了兩聲，漫不經心的說道：「他能出什麼事，那小子，手段多著呢，連我都能贏，不用去擔心他。再說了，還有老傢伙護著呢，不會出事的。」
蕭青婉沉思了片刻，放下了心中那最後一點憂慮，也就不再說話，閉上雙眼，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
「對了，老婆，他倆……真沒成啊？「
「廢話，我還看不出來他倆成沒成么，清月那樣子，你覺得像是成了么？這不爭氣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可惜，可惜……呵呵呵……」
「你笑什麼？「
「我哪敢笑啊，我只是有些感慨罷了。」
陸千軍遙望著天藍色的晴空，目光里有幾分悠遠，「年輕，真好啊……」
「這句話倒是不錯。」
蕭青婉嘴角掛起笑意，笑容中滿是祥和。
……
陸博康獨自一人坐在屋頂上，取出他那隨身葫蘆，大口大口地飲著烈酒，聽到陸千軍的感慨，神色有過一瞬間的凝固，拿著葫蘆的手也垂了下來，滄桑的面容上流露出些許懷念。
只是，他視線的方向，貌似並不怎麼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