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1章 終究是個悲劇

  第2361章 終究是個悲劇 

  這一躺便是一年，毒傲南除了外出整頓聖宮，其餘時間全都用來閱覽眾位「枯木」遺留「紫月」的攻略。 

  甚至看到有趣的點時，還會主動和奪道獸分享心得，只是分享的點對奪道獸而言卻是一言難盡，因為每一句話，都離不開如何利用它的力量，如何拓展它的才能，好為以後的霸業做準備。 

  而結合奪道獸此時的狀態，感覺就像在問一隻束住手腳的的羔羊，湊近它的耳朵，慈祥的問她，「兄弟，你說你是孜然好，還是椒鹽好？」 

  又是一年晃過，毒傲南終於放下最後一卷文獻，長長的舒了口氣，「總算消化得差不多了。」 

  奪道獸輕哼一聲，不快得道，「說了有問題你直接問本獸即可，看那些沒用的文獻做什麼，浪費時間。」 

  這世上，還能有誰比它自己更了解自己？ 

  「嗯——」 

  毒傲南慵懶的打了個哈欠，伸展了一下雙手，隨意道，「並非如此，我破壞了枯木的【役魂替生】，導致靈魂深處屬於枯木的記憶不能完美的融會貫通，而這些記錄了枯木生平所悟的各種筆記，卻是最好的黏合催化劑，否則區區兩年時間，我可能連那股記憶的千分之一都吸收不了，更別說進行生死馭魂陣的收尾工作。」 

  「收尾……」 

  聽到這裡，奪道獸忽然沉默了下來。與毒傲南平靜相處的兩年裡，它因為當前進退不能的處境，似乎將自己與生俱來的使命徹底遺忘，遺忘了它是需要稱霸一界的奪道神獸，遺忘了它身為階下囚的狀態。每日看著這名渺小的人族在眼前毫無防備的閱讀文獻，時有時沒的單方面拌上兩嘴，引來對方一本正經卻又不太正常的反應，竟然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滿足感，以及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那種情緒很是玄妙，是在它們一族傳承中從未出現過的思維波動，說不出好壞，卻有讓它發自內心覺得舒暢的感觸。 

  「……」 

  沐辰此時作為旁觀者，意識自然關聯著奪道獸，發現它產生這種念頭后，很快便以人類的精神世界明白了那份情緒的名稱，那便是好感。 

  對於奪道獸能夠產生這種好感，沐辰既是覺得可貴，又是萬分同情。 

  可貴的是，從奪道獸身上誕生好感，需要的不止是天時地利人和的支撐，還得有心境的變化。畢竟奪道一脈從誕生之日起，便只存在兩種關係，一種叫做利用，一種叫做被利用。 

  在它們心中，只要實力足夠，【層境】足夠，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是可以寄生掌控的奴隸，皆是能為它所用的工具。而在【高層面】的強者眼中，它們則是可以提供無限感悟的神域道果，是一種特殊鮮有的滋補至寶。 

  擁有這種刻在靈魂深處的生存法則，就註定奪道獸不會出現地位平等的情感，無論是友誼，還是愛意。 

  再想想枯木數百萬年相處也未能入得它眼的情況，可見這點不由質疑；反倒是毒傲南，讓它產生了如此特殊的改變，特殊到足以比擬開創領域聖帝先河這條道路。 

  促成這副境況，其中緣由或許是日久生情，但更多的，沐辰大膽猜測，恐怕與毒傲南極端矛盾的性格有關。 

  明明很多時候沉著內斂，偏偏又在常識性問題上極度跳脫，勤學，卻也好問，不卑不亢，不喜不怒，極致純粹，讓人很難不去過多的關注，這種過多關注的起點，便是奪道獸好感的來源。 

  至於同情，則很簡單，這份它自我誕生又自我沉浸的情感，根本不會得到回報，它最終換來的只能是悲劇。因為打從一開始，毒傲南就和枯木是同一類人，都是為了從奪道獸身上獲得利益，都是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有所區別的，僅僅是毒傲南做得更加單純，說得更加直白，表現得更加清新脫俗而已。 

  脫俗到讓你看起來，彷彿是在平等的商議，而不是強制的執行。 

  …… 

  「到最後，還是要回歸現實。」 

  釋放這句傳音的時候，奪道獸發出了自嘲的笑聲，它忽然覺得靈魂本源有種莫名的刺痛，這種刺痛很輕，甚至比刮傷，可不知為何，卻讓它難受到了極點，其程度，不亞於被毒牙子一爪穿心。 

  突然，它意識一動，出聲道，「如果說，本獸向你承諾，即便恢復自由，也不會對你進行靈魂寄生，並且同樣會為你稱霸世界，讓每一個寄體都尊你為第二主，你願意相信本獸嗎？」 

  鬼使神差，不由自主，但是它捫心自問，這句話不含有半分虛假，是它最真切的承諾，並且說完之後，莫名的多了幾分期待。 

  毒傲南疑惑的看著奪道獸，好似沒有理解奪道獸話語的含義，他思考了許久，才緩緩抬頭，輕笑道，「大概不會。」 

  「呵，果然不會。」 

  苦笑一聲，奪道獸的傳音明顯變得失落，卻不想就在它要重振心緒面對現實的時候，毒傲南的聲音再次傳出，「畢竟我已經失去過一次主導，再將主導權交給他人，於心難安；或者反過來問，如果我讓你全力配合我進行生死馭魂陣的刻畫，完成稱霸之業后承諾不再以主僕的身份示人，不以馭魂陣強制你執行命令，而是以朋友相待，憑藉商議決斷事宜，你可願意相信我？」 

  奪道獸楞了一下，同樣陷入了沉思，而在沐辰眼裡，奪道獸亦是在天人交戰，且它發現，有些問題，主次輪換，角色變更，感官心理就會產生巨大的變化。 

  就如它問毒傲南時希望毒傲南答應一樣，現在面對同一概念，它又何曾做到毫不猶豫？ 

  可當它將當前的處境考慮進去，才發現自己其實壓根沒有選擇權，毒傲南能說出這番話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何況，想通這點厚它竟真的有那麼一絲心動，並且這絲心動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擴散，一度佔用了所有思緒。 

  「所以你說這番話是發自內心，還是舉個例子。」它選擇直接詢問。 

  毒傲南道，「兩者皆有。」 

  「是嗎？如果你的承諾為真，本獸答應你又何妨。」奴役已成定局，結局不會改變，既如此，那麼得到一個體面，一個尊重，還有一個共同目的，未嘗不是一個優選。 

  「我喜歡你的果斷，合作愉快，我的……朋友。」 

  「朋友？」 

  「不喜歡的話，也可以像從前一樣。」 

  「不，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奇怪，那麼合作愉快，然後你準備什麼時候進行收尾？」 

  毒傲南想了下，計算道，「尚有許多前置準備要做，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 

  奪道獸應了一聲，「那就訂在一個月後。」 

  一切看開之後，它反倒沒了那些雜念，接踵而來的便是濃烈的渴望，對自由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