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 門而已
第1121章 門而已
這種撰述足足持續了十數頁方才結束，沐辰沒有太過認真的去看，因為他的心思並不在這些文字上，隨著書籍的翻動，第一個陣圖終於出現，名字很簡潔明了，就叫基礎陣圖。但是從這張陣圖上，沐辰再次看到了師尊對他的耐心和重視，陣眼，陣法紋路的刻畫順序，節點布置的順序，以及節點布置方位的變化，還有最為簡單的符文意義，每一點都有完美的闡釋和註解。
又是一段佔據三四頁的文字闡述，沐辰再次略過，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他都在重複著一個動作，翻頁，翻頁，再翻頁，沒有目的，沒有修鍊的心思，他只是覺得面對這本書時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師尊站在自己面前一樣。每一段話都像是他在用邪魅卻溫和的聲音念動，每一個陣法圖案都像是他在一筆一筆的刻畫講解。
翻著翻著，他的眼角漸漸濕潤；翻著翻著，他的鼻尖已然酸楚；翻著翻著，他的手卻突然停頓了下來，停在了這本書籍的三分之二處。
彷彿沉寂在幻覺中的靈魂被瞬間拉回了現實，沐辰的目光猛然停在了這一頁上，這是一張他從未見過且完全看不懂的陣圖，比前面的所有陣圖都要複雜無數倍，可對基礎大陣都講解清晰的師尊到這裡卻沒有再給出任何註解，而且刻畫的方式明顯和前面的不太一樣。
不敢置信的將頁面翻到前一頁，沐辰這才發現上一頁的陣圖註解並未講完，因為玄老鬼的後文描述斷在了一個沒有結尾意圖的位置，很顯然，他還有話沒有說完。一個念頭從沐辰的腦海中突然浮現。
為了印證這個念頭，沐辰直接將書本翻到了最後一頁，上面僅僅只寫了一段話，用靈魂之力撰寫的一段話。可就是這一段話，卻讓壓抑在沐辰內心深處的悲痛終盡數爆發了出來，儘管他已經答應了玄老鬼，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此時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他知道他在玄老鬼的心中一定很重要，重要到就像自己的後人一樣。然而當他看到這句話時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的想法如此輕薄。
什麼叫『像自己的後人』，什麼叫『同父親一樣的師尊？』，沒有這些假設，玄老鬼就是他的父親！就是他的父親。就是他的父親……
「抱歉小辰子，本想將這本陣法筆記編撰完全再交給你，但是似乎沒什麼機會了，後面這部分內容師尊已經沒有辦法再去撰寫刻畫，甚至連精神印刻都無法做到，所以師尊選擇了將有關陣法的記憶直接分離出來完成剩下的部分，雖然沒有了註解和闡述，但師尊相信你，相信小辰子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參悟這些，不為別的，只因為你是師尊唯一認可的徒弟……唯一讓我感到自豪的孩子。」
什麼叫記憶分離，就是將自己原本的記憶直接分割出來，當他將記憶轉移到這本書上時，就代表著他已經將這些東西徹底遺忘。
為了他，玄老鬼真的是將能夠捨棄的東西全都捨棄，能夠犧牲的東西全都犧牲，不求任何回報，只為了滿足他，給予他最完美最好的教導，至於玄老鬼那個曾沒有明說的要求，似乎再也沒有提及，以至於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玄老鬼所說的『也為了幫他自己』這句話的含義。
緊緊的抱著那本白玉書籍，沐辰就這麼嗚咽著，沒有沐冰凌和伴侶在身邊，沒有任何人來干涉，他終於不用再去顧及他人的目光和感受，他只想放開自己大哭一場，他需要釋放自己的情緒，釋放自己的不舍！
這不是他第一次與玄老鬼分別，卻是他最明顯感覺到失去玄老鬼的一次，曾經的一幕幕與現今的一幕幕縱橫交織，玄老鬼邪魅狷狂的笑容和語調恍如昨日，可卻再也無法聽到他喊自己小辰子，也再也無法看到他突然出現的身影。
真的……真的要等到自己跨越那道障礙才能再與自己的師尊相見嗎？
混亂的思緒中唯有這句話變得清晰無比，他不斷的重複著過問自己，直到他雜亂的思緒全都消失一空，直到他心中的悲痛逐漸被期望和決心取締，直到眼角的淚水緩緩乾涸，直到那與認真的玄老鬼幾近一致的目光乍現，一個他所確信的答案終於浮現。
不！
這就是答案！哪怕真的只有晉入那個傳說的境界才能再見到玄老鬼，他也絕對不會放棄另尋其他辦法，不求能夠做到，但求那個溫和的稱呼再現，但求有一天他能再被玄老鬼那突然出現的身影嚇一跳，但求對得起自己得心。
振作精神，拭去淚痕，雖然腦海內還存留著揮之不去的不舍，但是經由短暫的情緒釋放之後，他已經能夠將這份悲痛埋藏與自己的心裡。
翻手間將白玉色書籍納入儲物戒指，沐辰盤膝閉目，極靈混沌決和森羅萬象同時運轉，剛才實用的巨型野豬肉在胃部快速的消化，一縷縷柔和的暖流順著經脈和著房間內的天地元氣緩緩的滲入他的毛孔，順著經脈導入丹田之中凝鍊壓縮。
他現在的舉動並非修鍊，而是調理自己疲憊的身體，誰知就在這些元氣進入他的丹田之後，一直沉寂在他胸口的黑蠍內丹突然散發出一股耀眼的光芒，隨即極速的旋轉了起來，隨著它的旋轉牽引，那些被丹田凝鍊壓縮的元力如同找到了新的匯聚地一般從丹田中涌了出來，繼而飛速的朝黑蠍內丹匯聚，眨眼間被吸納一空。
感受著自己凝鍊的元力消失，沐辰立即停止了極靈混沌決的運轉，睜開雙眼錯愕的盯著自己的胸口，在那裡，一團耀眼的金色光芒已然將他的衣袍染成了淡淡的金色。只是它所持續的時間很短，僅僅數秒便又恢復了原狀。
「這是怎麼了？」
沐辰不解的自語了一聲，這種現象在他獲取黑蠍內丹時還是第一次發生，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認為這是黑蠍摩羯對於他多次利用內丹恢復身體后索取的回報，但就在這個念頭生出的剎那，黑蠍內丹的下一個動作卻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情：他想多了。
因為此時此刻，暗淡下去的黑蠍內丹再一次爆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緊接著，那些被其吸納的元力如同泉涌一般轟然噴出，化為無數耀眼的金色光芒順著他的經脈融入了他的五臟六腑以及骨骼血肉，化為精純的力量激活了他的肉體活性。它正在增幅那加持了巨型野豬肉效用的元力，從而讓其作用於身體時效果更加顯著！
一滴滴晶瑩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此時的沐辰只覺身體像是在溫泉中浸泡了一般，輕鬆舒適，那種催人如夢的疲憊感如同輕風攜柳，飄然而逝。
至於留下的，則是一個沒有經過任何熱身舉動卻達到了熱身效果的軀體，一個隨時可以參與戰鬥並且爆發出最強力量的軀體！
「呼……這就是獸皇內丹的效用么？真是驚人！」
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沐辰緊緊的握住自己滿是汗水的手掌，感覺到手心的滑膩，他立即從床榻上跳了起來，回頭看去，不由慶幸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物。
沒錯，如果沒有玄天衣的吸附力，如此洶湧的汗液滲出恐怕會將這床榻上的被褥完全浸濕，到時候又得多出一件麻煩事。
想也不想，沐辰閃身間衝出房門，腳步一踏，一道紫色的雷光噼里啪啦的從二樓躥了出去，沐辰的身影隨即消失，再次出現，已經步入了浴室之中。
意識一動，褪去身上的玄天衣，沐辰沒有立即打開淋雨沖刷身體，而是迫不及待的憑藉肉體力量狠狠的打出一套基礎拳法，眼中戰意絲毫不掩，咧嘴道：「一會兒便去找鳳師尊對練！」
丟下這句話，沐辰直接開啟淋浴，開始沖刷自己的身體，他決定，今日哪裡都不去，就在房間內修鍊一日。
於此同時，長老空間，金色劍域內部，一道細微的空間波動浮現，兩道身穿長老長袍的身影憑空浮現，正是沐辰半月未見的兩位師尊鳳朝鳴和迪拉卡。
此時鳳朝鳴如同攀爬了巨峰一樣拉聳著雙肩，無力道：「師弟啊，饒了我吧，下次這樣的會議就別讓我去了，要多無趣就有多無趣，反正我也沒什麼作用。還有這件衣服，誰設計的，穿著如此束手束腳，遇到戰鬥怎麼伸展？」
說著，鳳朝鳴猛然抓住自己的長袍，在迪拉卡滿臉汗顏的神情中直接脫了下來，露出他肌肉蟠扎，交錯著無數傷痕的軀體，隨即找出那件看似穿了無數年的破爛勁裝飛速的套在了身上。然後重重的舒了一口氣，鬆動了幾下肩膀，笑道：「還是這個穿著舒服。」
迪拉卡白眼連翻，沒好氣的道：「不去也罷，省得你一遇到問題就來一句『誰啊？不服就干！』弄得會議室冷場無數，那些外山長老看你就像看怪物一樣，眼睛瞪得比牛都大。真有你的，要麼百年不見人，要麼一出來就震撼整個聖墓山，你挺會吸人眼球啊。」
鳳朝鳴嘿嘿笑道：「那可不，好歹我曾經也是個名人，好了，我去喝口水。」
說罷，鳳朝鳴身形一動，鎖定迪拉卡辦公室的所在位置便沖了過去，留下迪拉卡一人站在原地，指著鳳朝鳴的背影道：「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師兄！」
說著迪拉卡突然想起了什麼，追著鳳朝鳴沖了出去，在這過程中他還飛速的拿出一塊金色劍柄狀的鑰匙，大吼道：「鑰匙在我這！你別……」
「轟！」
可惜還未等迪拉卡把話說完，前方便出現了一道強勁的元力衝擊，然後在他嗔怒的雙目中，辦公室的大門轟然開啟，門把的位置則是完全崩壞。